草沟村医务室。
老广头拿着手机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心神不宁,嘴里念念叨叨。
“发不发,发不发,发不发!”
刚睡醒的李红旗,端着冰冰凉的包谷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可老广头在面前晃来晃去,晃的人心里烦。
“老头,遛弯去边上遛,我都快让你晃吐了!”
俗话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做事好商量。
老广头扑倒李红旗跟前,“小伙子,问你个事?”
“说!”李红旗喝口冰嘴的包谷碜,皱眉放下碗。
“如果,我说如果你从朋友那里得到一个好东西,你又想拿给别人看,合适不合适?”老广头组织好语言,委婉问道。
李红旗白了老广头一眼,目光里带着鄙视,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木棍,在牙缝里戳啊戳,戳出一块包谷皮,随口吐到地上,才对老广头悠悠说道。
“老头,你是不是觉的农村人都是傻求货?”
“何出此言?”老光头摸不着头脑,找你出主意,你扯农村人干嘛?
李红旗掏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
“你不就想把红兵哥治病的法子,给别人看,拐着弯一车啰嗦话。再说了,红兵哥都答应你了,你拿去看呗,城里人就是心眼多。”qupi.org 龙虾小说网
“我!”老广头被呛的哑口无言,怎么这草沟村说话都一个调调,李红兵是这样,眼前年轻人也是这样,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憋屈的走回煎药炉子旁,掏出手机,打开老友群,把自己写的医桉和视频发了出去。
过了一会。
一个个老水鱼冒泡了。
伤寒-老李,“又是那位大家出手了,啧啧,汤火伤面积达到50%以上,神仙难救啊!”
古针-丞相,“这六针下的很是老道,有我古法针灸一派的精髓。”
伤寒-老李,“热毒充三焦,犯及营血,内入脏腑,正气不支,阳气外脱,余邪久恋,这味汤合生脉散用的极为奇妙,老广头,你从哪弄来的医桉和视频。”
温病-师爷,“主药参附汤合生脉散,清瘟败毒,雷真君逐火丹,辅以五味消毒饮合、黄连解毒汤加减、五苓散、小承气汤、排脓散、泻心汤、吴朱萸汤、麻仁丸互助五脏六腑,这方子下的绝妙,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妙的手法。”
澄针-针手,“最主要的是那六个穴位,有药痂阻隔,还能准确找到穴位,你们看,退针后五分钟就有脓水排除,说明正气通经络,效果极强,只是这针法前所未见,看手形与上次那位应该是同一人,飞经-凤凰,你看看,认识不?”
正偷着乐的老广头看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
千算万算,怎么忘记把李红兵的手用马赛克挡住,这帮老东西,眼睛可毒的很。
飞经-凤凰,“乱刺术!
千金-老广,谁在施针,告诉我名字。”
温病-师爷,“老广头,把这位大手子介绍给我,100万年薪,只要不抢我院长的位置,其它要求随便提。”
火神-附子王,“100万年薪打发要饭的,只要来我的医馆,200万年薪,有什么问题,我都解决。”
温补-君子,“300万年薪,不管谁开价,我都加100万。”
眼看群里一帮人吵起来,老广头连忙回了一句。
“这位古传医师是我在山中偶然碰到,拜访过几次,人家根本不愿出山,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就这医桉还是我偷偷放出来,让你们借鉴研习。”
此话一出,群里瞬间安静下来。
乡野隐士,以山林为邻,与鸟兽为伴,或种瓜钓鱼,或吃茶赏月,生活过得舒适,悠闲,无牵无挂。
怎会为世间铜臭所污。
可惜!
......
等李红兵四人回到地头,村民们在地里忙的热火朝天。
播种可是有讲究的,不能胡乱播种,分为撒播、条播、点播三种。
撒播主要使用对象是叶菜类品种,像什么小白菜,苋菜,这种密集型种植的速成菜,播种前要先把土壤浇透水,完了把蔬菜的种子直接的往土里撒,就完事了
条播针对一些叶菜类品种的种子,比如空心菜,香菜,芹菜,小葱,韭菜等。
先用一个棍子在规整好的土上面,划出浅浅的播种沟,深度大约在1厘米左右,然后把土压实在,覆土的厚度为0.5厘米左右。
叶菜类种子小,播种时容易打团,出苗不均匀,播种前要使用细沙土拌匀种子,这样种子能均匀地散开,出苗也均匀,到后期间苗、采收都比较方便。
最后点播,就是针对豆类,花生,白萝卜,胡萝卜、大白菜,花菜,瓜类一类需要空间的蔬菜,具体的方法就是用铲子或者锄头在土里面挖出适合播种的浅浅的播种坑,然后在坑里面撒上1-3粒蔬菜种子。
这种精细活,李红兵自然帮不上忙。
带着秀才三人在田间地头晃悠,寻找药园最合适的位置。
草药跟蔬菜不一样,草药大多喜欢温暖湿润的半阴环境,需要阳光但又不耐强光曝晒,对土壤的要求不严。
走走停停,挑挑选选。
最后找到一处背阴山坳,估摸估计有三四十亩的样子,从山脚到半山腰,只是这些地的土壤很差,跟一路走过来看到的田地相比,那不是一般的差。
俯身抓一把土,攒不成团,稀稀拉拉从指缝洒落,地上还有泥水冲刷的痕迹。
这是土壤侵蚀严重,长期水土流失,导致土壤沙化,土层变薄,养分流失,保水保肥能力降低,导致土壤贫瘠化。
用锄头往下刨,土壤层不到20公分,再往下挖就是大块大块青石块。
不过这块地纵然有千般不好,可李红兵却相中这个地方。
背山靠阴,村民们很少往这边来,日照时间只有中午一会,绝佳的药材种植地。
李红兵问道,“这是谁家的地?”
秀才他们互相看看,摇摇头,“村委会的地,以前村里有人搬迁,地还给村里。没搬走的人家就用下等地换好地,这一倒一换,鬼知道这原来是谁家的地,反正最后是村委会捡破烂。”
村委会的地就不用牵扯到个人,那就好办了。
“药园就建在这里。”李红兵定下位置。
啊!
秀才三人那叫一个嫌弃。
虽说自己是村熘子,可好赖也是农村出生,土壤好坏能看的出来。
就这边破地,别说种草药,就是种草,草都不长。
红兵哥该不会是故意坑我们吧!
一个月开3000工资,最后开30都够呛。
看出小伙伴们的担忧,李红兵胸有成竹说道,“没事,你们尽管种,种成什么样,我都不怪你们。”
“那我们真种啦?”建军一脸谨慎。
“种,必须中...等等,有个电话。”李红兵正准备再鼓励一下小伙伴们,兜里手机响起,掏出来看到是许久为联系的森林工安许队长,随即接通。
听完电话那头的事情,李红兵只回了句,“我在医务室等你。”
挂上电话,看着还傻站着的小伙伴,笑骂道,“还不赶紧干活,偷懒一天扣一天的工钱。”
“红兵哥,你要是放在从前,就是地主老财,黄世仁。”
“废个屁话,我有事先回村了。”说罢,李红兵给了絮絮叨叨的秀才一脚,背着手扬长离去。
回到医务室。
李红兵就发现老广头见到自己就躲,目光飘忽不定。
这老小子指定干了啥对不起自己的事。
“小五子怎么样了?”
老广头连忙转身装作检查药罐,背对着说道,“情况稳定,体温正常,刚喝完一轮药,现在能跟徐海涛正常说话。”
“老小子,你是不是做了啥亏心事?”李红兵狐疑。
老广头连忙转回身,强撑笑容,“没,咋会呢,我这是熬夜,神疲乏力、倦怠懒言,要是有碗人参汤补补就好了。”
“想吃屁呢!”
李红兵留下一句话,推开医务室房门,走了进去。
呼!
老广头松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可不知道的是,那份医桉和视频已经被人传了出去,而且越传范围越广。
不一会。
一辆蓝白相间的破面包车,摇摇晃晃开到医务室。
许队长拉开车门走进院子,看到一位头发花白,句偻着腰的老人背对自己,坐在椅上煎药,走上前大声喊道。
“老大爷,请问李大夫在不在?”
“许队长,我又不是聋子,那么大声干啥。”老广头气恼的回过头。
一脸尴尬的许队长,讪笑两声,“广医生,你咋在草沟村。”
老广头勐的站起身,一把拉住许队长的胳膊,可怜巴巴的哭诉。
“拉壮丁,当药童。你是来抓李红兵的吧,赶紧抓走,这小子品德极差,不尊老爱幼,欺负老人,此人不除,天理难容。”
“!
!”
许队长无语。
自己是森林工安,不是社区大妈,您老说的这些事,跟我无关吧!
嘎吱!
医务室房门响起细微声。
老广头表情骤变,松开许队长的胳膊,亲热说道。
“我刚记错了,红兵可是我们中医界一枝独秀,不仅医德高尚,为了救治病人,一天一夜不休不眠,而且尊敬长辈,爱护晚辈,在村里口碑特别好。”
“!
!”
许队长凌乱了。
这广医生脑袋怕是有问题,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刚不是说李红兵品德差,怎么马上又改口品德好。
过了一会。
医务室房门打开,李红兵笑眯眯走出来,招呼道。
“许队长,你来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这不着急,你快跟我来。”见到李红兵,许队长连客套话也都懒得说,抓起李红兵胳膊朝着院子外走。
经过老广头身旁时,李红兵露出一个形容不出来的笑容。
看的老广头暗暗咒骂。
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学婆娘一样听墙根。
这下完求,全被他听到了。
李李红兵心眼可小了。
要不跑路吧!
再晚可能没命回松柏镇。
这边,两人走到面包车旁,里面坐了位年轻的森林工安,怀中用经服裹了一团东西。
年轻森林工安认识李红兵,亲眼见过他救助过苍鹰。
经服摊开。
里面躺着一只黑色熊崽,胸前有着明显的白色月牙痕,黑色皮毛上沾满泥巴,它的右前臂前爪只剩皮膜连接,伤口已经开始腐烂,细密的蛆虫在伤口上爬。
这是,黑熊?
李红兵疑惑的看向许队长,后者神情愤怒,指着熊崽。
“是山腰村老乡打柴发现的,有偷猎的在老林子里下的饵兽夹,这个小家伙估计贪吃,被夹住了。”
“母熊呢?”李红兵知道熊这类动物,对幼崽保护非常严密。
许队长摇摇头,“我们去查看现场,附近有树枝被折断的痕迹,应该是母熊救不回熊崽,就把它抛弃了。”
“老乡找到它的时候,估计已经过去一个星期,我想你是兽医,就送过来看能不能救回来。”
李红兵点点头,“我先看看。”
说话间,小心翼翼从年轻工安怀里接过熊崽,偷偷把本源之力输到它的身体里。
嗷儿!
得到本源之力的救护,小熊崽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李红兵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顿时,许队长和那名年轻工安眼睛一亮。
“李大夫,还是你行,这一路过来,只见它往外吐气,没吭过一声。”
李红兵怜惜的轻抚熊崽脑袋,“可能它知道得救了。”
说完走进院子,朝老广头招呼道,“山参粥还有没有,倒一碗过来。”
你使唤丫鬟呢!
老广头刚要还嘴,可看到李红兵笑眯眯的表情,马上怂了,乖乖的去煎药罐里盛一碗山参粥。
接过粥,李红兵柔声对熊崽说道,“等会要做手术,乖乖的把粥喝了。”
熊崽虚弱的嘤了一声,嘴巴凑到碗药,伸出粉红小舌头,一点一点舔舐热粥,或许是饿狠了,也或许是野山参的作用,熊崽越吃越快,最后差点把头埋进碗里。
“小家伙在哪找到的,谁那么缺德把爪子都打断了。”老广头看到熊崽只剩皮连着的爪子,不忍唏嘘道。
许队长叹口气,“偷猎的,估计想打大物,不想被这个小倒霉蛋碰上。”
听后,老广头咬牙切齿说道。
“该千杀的偷猎贼,小许,一定要抓住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