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马车”傅西蕴将顾南初扶住,看他脸色明显苍白,失了唇色,心中涌上浓浓的心疼。
顾南初看着她面色不虞,没说反驳的话,顺从的上了车,没等傅西蕴吩咐,便自觉的躺在马车的一侧。
傅西蕴见他如此乖顺,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伤在胸口,包扎好的地方已经渗了血,顾南初的额角冒着细汗,傅西蕴没再折腾他,转身从药箱里拿出剪子将衣服剪开,刚剪开一个口子,就被顾南初抓住了手腕,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傅西蕴。
“受伤了还不老实?”傅西蕴没挣开,怕伤着他。
顾南初居然还笑了笑,“我没事”。
“先放手,我给你看看伤···唔···”
傅西蕴话没说完,便被顾南初扯到胸前,温热的触感从唇角传来,傅西蕴伸手推他,又不敢使劲。
轻轻碰了碰便分开,顾南初喘了两口气,盯着她看了半晌,又倾身吻了吻她的眼角。
“我没事,你别哭”顾南初伸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痕,傅西蕴的睫毛颤了颤,抓住他的手将他按在榻上固定住,强忍着担忧命令道:“现在闭眼,不准动”
顾南初唇角勾了勾,果然听话的闭眼:“好,都听西西的!”
等到衣服剪开,傅西蕴拆了纱布,才知道,这一刀刺的有多深,还好包扎的及时,伤口没有发炎,但看伤处,泛着青色,这是···番木鳖!
傅西蕴掀起车帘,朝外喊道:“阿曜”
“怎么了?”林思曜就站在不远处,立马走过来问道:“需要我帮忙?”
傅西蕴摇摇头:“这毒不好解,要尽快回城”
林思曜点头,神情严肃,“好,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转身吩咐着护卫:“去把齐二叫过来”
很快护卫就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过来。
他拱手行礼:“主子”
林思曜将他带到马车前,“这是齐二,之前他给顾南初包扎的,他跟着一起,可以做个帮手”
傅西蕴颔首:“齐先生,先上马车吧”
“阿曜,万事小心”
“放心吧,不会有事”
萧晟身受重伤,此刻却骑在马上,身后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穆延晖早前一刻接到了云笙公主,可此刻,两兵交战,云笙再也坐不住,挣脱了陈欢的束缚,钻出马车,瘦小的身板就这样站在众人之前。
“萧晟,放手吧!”
语气低沉落寞,连续赶路十几日,衣衫褶皱不堪,风吹起她的碎发,显得她整个人单薄羸弱。
“保护公主”穆延晖看到云笙出来,立马抬手,示意护卫加强守卫。
萧晟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晃了晃,哂笑一声,“放手?呵!!本殿在天启为质子十年,那个时候怎么没有人站出来说放手?”
他终究是有恨的。
西夏质子在天启会有什么待遇?被皇室宗亲欺辱,连被宫女、太监都能给他脸色看,是了,他怎能不恨?
云笙闭了闭眼,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她睁开眼时,眼神决绝。
‘哗’的一声,护卫腰间的佩剑转眼间便架到了云笙的脖子上。
众人见状,都惊诧不已。
“公主,快把剑放下”穆延晖试图走近,却被云笙喝退。
“别过来”说着将剑抵得更深了些,脖颈处已经有血迹深处。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转头看向萧晟:“我今日死在你面前,那些事你能不能忘了?”语气带着乞求和绝望。
萧晟摇晃着从马上跌下来。
“殿下”
“殿下”
他挥开上前扶住他的骑兵,嘴唇发抖:“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说忘了就忘了”
“萧晟,你好大的口气”穆延晖压住怒火,抬手命令道:“来人,给我杀”
双方弓箭手都已经搭好弓,准备开始一场恶战。
云笙看着萧晟就站在显眼处,立马出声喝到。
“住手”
穆延晖才看向云笙,她从护卫中走出来。
护卫想拦住她往前的身影,却见她已经割破了脖子。
“公主,别伤着自己”穆延晖劝着,此刻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若是真打起来,他们不一定吃亏。
云笙公主此举明显是要护着萧晟。
萧晟看着云笙一步步走向自己,似乎是怕云笙做出什么事,“你先把剑放下”。
云笙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萧晟,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记仇恨?”
她还在赌,不死心的问着,仿佛不得到答案便不罢休。
鲜血顺着利刃一滴滴留下,打湿了她的衣襟。
“不会”萧晟看着鲜血滴落,像是被刺激到了,大声喝道,“所以别以为可以用你一条命来换,你把剑放下”
云笙脸色唰的惨白,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我叫你放下!你听到没有!”
“噗”一口黑血从萧晟口中喷出,他弯下腰,旁边的护卫立马扶住他。
“殿下”
“你把剑放下···咳咳···咳”
“萧晟,我累了”云笙轻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好像要下雨了”
说着便眨了眨眼,“下雨也好,能把这一切都洗刷干净···”
手腕一挥,鲜血崩出。
“不要”萧晟撕心裂肺分喊出,他试图上前接住云笙摇摇欲坠的身体。却被人一脚踢开。
“噗···”
“保护殿下”
“保护殿下”
“···”
西夏士兵将萧晟护在内围,此刻他吐了血,嘴里却念念有词“云笙···云笙···”。
“是相爷,相爷来了”
墨珽刚刚骑马赶到,便看见眼前这一幕。
他抱住云笙,用手死死捏住她的脖颈。
“军医”
“军医在哪?”
他罔顾四周,双目俱红。
穆延晖从马背上下来,连忙扯着吓傻的军医过来。
谁都没有想到云笙竟然就这么抹了脖子。
“墨珽,你先放开她,让大夫瞧瞧”穆延晖试图唤醒发狂的墨珽。
可对方只是重复着两字。
“云儿···云儿”
陈景辞落后一步赶来,只见她从马上跌落,手脚发软,被抽干了力气。
墨珽那个样子,满身弥漫着悲伤,她从未见过他那个样子,她走了两步,就跌在地上。
她顾不得被缰绳磨破的手掌,爬到墨珽身边。
“墨珽,你先放开她,她没死···没死”
墨珽赤着的双眸才从云笙身上移开,“真的?”
“真的”陈景辞点头。
果然卡住云笙脖子的手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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