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
徐达的儿子,打仗都是一绝,就像大儿子徐辉祖,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惊人的军事天赋。
但,能打仗不代表能在朝堂上站稳。
徐家能昌,是仰仗着徐达,是仰仗着大女儿徐妙云。
现在看来,徐家未来能否继续昌盛,还得加一个徐妙锦。
徐达真没白宠女儿,
徐家的女儿,无论是眼界还是思维,都远胜于徐家的儿子。
徐达拉住徐妙锦的手,重重拍了拍,眼中满是寄托之色,
“妙锦,你大姐扯进来了,咱家也扯进来了啊。”
徐妙锦声音不抖了,眼中满是坚毅,
“所以女儿说,站在殿下身边才是唯一的活路。”
徐妙锦自小读书,又加上京师大学堂的后天培养,从内到外来了个大升级,
只一眼就看到了本质。
徐达又转头看向大儿子,徐辉祖眼里有着清澈的愚蠢,
纯纯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还不明白?”
徐辉祖摇了摇头,
“不明白。”
徐达叹口气,交待道,
“儿子,你之前说得对,皇家的事情不要掺和。
可是,这消息一到咱们府上,这就成徐家的事了。
你以为陛下在京中传遍消息,是给谁说的?
就是给咱家说的啊!
燕王妃是我女儿,高燧是我外孙,这事咱们徐家跑得了吗?
陛下,要的是咱家的态度啊!
如果再默不作声,可就是万劫不复!”
徐辉祖眼前一黑,他怎么都想不出来,竟然有这么多的圈圈道道。
徐达继续道,
“按照陛下的性情,若是放在平时,无非是把高燧押上京小惩大诫,
而现在正是殿下上位前夕,高燧的一句话,可能会连累整个燕王府,再搭上咱们家!”
徐辉祖面色沉了下来,一听到朱高燧的名字,他拳头也硬了。
若不是他口无遮拦,哪来得这么多事?!
徐达心有些乱了,最近过得太顺了,京中的徐家也被他管的毫无破绽,必然不可能出事,
可徐达怎么也没想到,京中的徐家没出事,燕地的外孙开始整活了,
徐达起身,去拿朝服,
徐辉祖惊道,
“爹,这么晚还进宫?陛下睡了吧!”
徐达摇头,
“陛下怎么可能睡?陛下在等我呢。
就算陛下睡了,我也要在宫内等一夜!
这才是态度!”
京中太复杂了,套路太多了,徐辉祖有点想回到江南地了。
徐辉祖阳光开朗正义,完全在京城玩不转啊!
徐妙锦眼睛一闪,
拦住徐达,
“爹,光您去不够,把我和大哥都带上。”
徐辉祖是嫡长子,徐妙锦是预备的皇孙妃子,徐达带上儿女,更能表现态度。
徐达连迟疑都没有,
拍着女儿的手说道,
“你去换上殿下送你的衣裙,儿子,你换上都督府的武服,咱们一起进宫。”
“唉!”
徐辉祖和徐妙锦赶紧行动起来,三人没用上半柱香的功夫就把衣服全都换好了。
是夜已经过了子时,
可三人仍然向宫中而去。
.......
贤宁宫
灯光微亮,果然像徐达说的,朱元璋完全没睡。
朱元璋开口问道,
“妹子,你说天德能不能来?”
马皇后脸上带着些疲惫,
“来是肯定来,可若是明早再来,就不聪明了。”
朱元璋点点头,沉默了一会。
“陛下,徐大人在内宫外,请面圣。”
影卫的声音在贤宁宫门口传来,
朱元璋眼睛一闪,等到朱元璋站起来,这才看清楚,老朱连皇袍都没换下来。
这是对徐家的最后一道考验了,也是最难的一道。
出题人是朱元璋和马皇后。
只要在朱雄英上位前,徐达答好了这一题,不用多想,徐家必定是新朝的辅政大臣。
回报大,可风险更大,
这题太难答了。
“把他们带到东宫。”
马皇后留在贤宁宫,朱元璋向着东宫而去。
朱元璋没选奉天殿,而是国储东宫,就连地方都选的这么考究。
等到朱元璋行到东宫时,徐达带着儿子和女儿,已经跪在了东宫前。
眼下早就入冬,又是半夜三更,温度很低,把徐达三人冻得瑟瑟发抖。
朱元璋有些惊讶的看了徐辉祖与徐妙锦一眼,随后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
“天德!这么冷还让孩子跪在外面?
快进宫!”
“微臣(民女)参见陛下!”
行礼过后,徐达三人恭敬的随陛下走进东宫。
东宫内一阵温暖,徐达看向东宫正中烧着的火炉,额头瞬间布满了汗珠。
心中后怕到了极点。
洪武爷惜物,不可能让东宫的火炉白烧一晚上。
朱元璋温柔的看了木椅一眼,这是大儿和大孙儿坐的位置,朱元璋没坐上去,
反手扯过旁边的木椅,大马金刀的坐下,
“天德,这么晚了是要干啥?咱都要睡了!”
徐达直入主题,叩头道,
“微臣请斩朱高燧!”
“哦?这又是闹哪出?”
朱元璋闻言,眼中闪过森寒,
朱元璋要收拾朱高燧没问题,但徐达不能说出这句话,
看似是表明态度,实则是走了一步臭棋!
从朱元璋的角度看,
徐达是朱高燧的亲外孙,哪怕朱高燧犯了大错,但你做为姥爷,不该如此不念情的弃掉朱高燧。
说简单点,
你徐达连家人都说弃就弃,要咱怎么相信你能为大孙儿尽忠?
徐辉祖和徐妙锦以头抢地,全程没说一句话,也没动一下。
徐达回答道,
“陛下,朱高燧顶撞殿下,其罪当死,
微臣一知道这事,便只能半夜进宫,叨扰陛下。”
朱元璋呵呵一笑,没说什么,看向徐妙锦说道,
“妙锦,起来,来咱身边站着。”
“是,皇爷爷。”
朱元璋闻言一愣,随后大笑道,
“哈哈哈哈,来。”
徐妙锦起身,走到朱元璋身边站好,朱元璋特意把徐妙锦拉到了靠近火炉的那一边,
火炉虽温暖,但没有丝毫驱散徐妙锦身上的寒意。
朱元璋俯视着徐达父子二人,
半天不语,
一时间东宫静谧,
只剩下了火炉内噼啪的烧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