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软弱妥协,对内疯狂盘剥人民的的清政府被以孙中山为首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
中枢中闻讯一片茫然,他虽然不喜欢腐朽没落的清政府,但没有想到,它这么快就轰然倒塌了,不过清政府的灭亡,在东北一时影响不大。人们依然按部就班的生活。
1912年大清王朝结束后不久郡王爷病死了,因为郡王爷的儿子在庚子之变死光了,他的财产和田地要被爱新觉罗宗室收回。
中枢中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不忘郡王爷的知遇之恩,考虑到郡王爷女婿在庚子之变中殉国了,只剩下一个守寡的女儿带着外孙,孤儿寡母的生活不容易。所以他决定帮助郡王爷的女儿一把。
在清理郡王爷奉天的土地,田庄时,他利用他手中的权力,在丈量田地时做了手脚:少量土地和以被刁民强夺等理由。少报了郡王爷的九十七亩田地。然后利用回京拜祭时,准备把地契交给郡王爷的女儿五格格,为她日后生活提供保障。
中枢中敏锐地感到,每一次变革都有赚钱的机会。他决定去北京碰碰运气。
他把所有的工作都交付给商斌:“伯仁准备考高中,我想让他在北京读书,现在先带他去适应一下,你姐姐在生叔旺的时候,没坐好月子,身子骨一直没有恢复,病怏怏的,我想带她去北京找好大夫瞧瞧,粮铺和榨油厂的事情都暂时交给你。遇事多和大伙商量,万一遇到麻烦事要多和你老丈人商量商量,姜还是老的辣。”
商斌经过几年的历练,在加上老丈人贾汝昌的扶持,已能独当一面了:“好,姐夫,放心去北京吧。我会守好铺子和厂子的。”
一切准备好后,中枢中一家回到了北京。此时的北京和以前变化不大,显著的变化就是没有辫子的人多了起来。
一到北京,商欣就张罗着收拾房子,中枢中则赶去郡王府祭奠郡王爷。
进到郡王府祭奠时,他陆陆续续听到:“这郡王府真好,郡王爷没有儿子,他升天了,不知道谁有福气到这个宅子。”
“肯定是爱新觉罗宗亲。想看就多看看,换了主人就看不了。”
突然有人报:“袁大总统特使龙爷到。”
所有人迅速让开,他被挤出了大厅,迎面看到众人簇拥一位熟悉的面孔进来,这不是自己结拜的义兄龙汪潮吗?他害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郡王府个个恭敬的人物竟然就是他的结拜兄弟龙汪潮。
他试探地问旁人:“这位龙爷是谁?”
旁人不屑地说:“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连袁世凯的亲信龙汪潮都不懂。”
好家伙,十几年不见,他竟然成为总统的心腹,想起来当年喝酒论未来龙汪潮的豪情,中枢中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他默默退出来,去找管账的殷管家:“殷爷,小的承蒙郡王爷恩宠十年,现要换主子了,不得不离开,临走前很想当面向五格格谢恩,请殷管家帮通报一声。”
殷管家说:“你不过是个奴才,还想见格格,痴心妄想。”
“小的并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小真的只是想当面向格格感谢郡王爷的栽培之恩,谢恩后马上走,绝不啰嗦。”
“你这是何苦来呢?”
中枢中没有办法。只好塞钱给殷管家:“这是小的最后一个心愿,求殷爷通融通融。”
殷管家马上和颜悦色:“行,我去通报,格格见不见你,那就看你的福气了。”
“是是,谢谢,殷管家。”中枢中听后连忙答应。
很快里面便回复了:“格格连日悲伤,身体不适不见客。”
“五格格应该节哀顺变,太过悲伤容易伤身。”
殷管家说:“谁的父亲死了不这样,算了算了,人家是主子,你也别指望了。”
中枢中不肯死心说:“我听说郡王府的亭台楼阁都是参照江南苏州园林风格修建的,一步一景,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太湖石假山,可谓是应有尽有。小的从来没有进过内宅,如果换了主人,以后更无缘相看了,我想到里面看看,饱一下眼福。请殷总管开恩,让我进去看看。”
殷总管一则收了银子,二则为了显示自己的体面,便带他到内宅的门口。对守门人说:“郡王府很快就要移交了,现在需要复查花园里假山,亭子的尺寸。让他进去查看吧。”
待守门人放行后,他对中枢中说:”你快去快回。“
中枢中便进了内院,里面果然很美,行走其中,就如身在烟雨江南一样。他光顾得看景,冷不丁差点碰到佣人扶着满脸哀伤五格格过来,他惊得眼珠子要掉下来了,眼前之人不是他念念不忘的雪儿吗?
她周身素白,不施粉黛,依然像雪花一样洁白,飘逸,让人眼亮。
五格格看见也他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广俊看到中枢中和额娘两人像泥塑一般,
在一旁的广俊不乐意了:“来人啊,快给我把这不懂规矩的奴才轰出去。”
佣人们闻讯便过来了:“快拿下这个私闯进贝勒府内宅,无法无天的奴才。”
格格看到众人抓住中枢中,这才回过神来说:中爷是来我给我请安的,放了他,中爷,你出去吧。
中枢中马上把一封准备好的信件递给格格:“这是奴才给格格信,请格格过目。”
格格接过信:“知道了,你下去吧,福兴送中爷出去。”
“遮。”
“这是内宅,外男不能擅入的。若是碰到别人,你早被乱棍打死的,快走吧。”福兴边说便送中枢中出去。
中枢中的头一下子大了,他恍恍惚惚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出了大门,车夫富林忙叫住他:“大爷,你不坐车了?”
中枢中定了定神,用手狠狠掐一下另外一只手,生痛生痛,这不是做梦,他对富林挥挥手说:“你先回去告诉奶奶,不用等我吃饭了,我要好好逛逛这北京城,晚些才回家。”
是的,他需要安安静静来理一理自己的头绪,今天真是太刺激了,一下子见到两位故人,而且还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他走着走着,走到一家安静的茶馆喝茶,静思。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郡王爷对自己那么好?都是因为雪儿从中通融的缘故。
他早就知道郡王爷家在庚子之变中毁了,儿子,女婿死了,女儿中只剩下一个守寡的,因为只剩下外孙一根独苗广俊,郡王爷爱如掌上明珠,年年给他过生日,所以大家都知道,广俊是辛丑年生的,属牛的。
天呐,郡王爷的外孙,不是自己的儿子吗?他掐指一算,他和雪儿的孩子就是丑年出生的。
虽然他长得像雪儿,他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心潮澎湃了起来。
郡王爷死了儿子,属于绝户,不仅郡王府便要收回。郡王爷的田地也要收回。他很为五格格孤儿寡母惋惜,所以,才想方设法为格格母子留下九十七亩土地。
万万没有想到五格格是她的妻子雪儿,广俊少爷是他儿子,这让他如何坐得住?
他决定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一件惊天大事,给自己的爱妻,爱子一个惊喜的见面礼。尽一份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为此他坐立不安,反复考虑如何才能周全此事。直到夜深人静,茶室打烊,他才慢慢走回家。
迎着初夏的凉风,明亮的月亮照得路上亮堂堂的,虽然独自一人走在夜路上,但他仿佛感到自己如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凯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