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两人一副古怪表情,千秋也就猜到了他们不过是来看戏的,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她冷笑了一声,笑容精致绝伦却又嗜血不羁,似于暗夜中凌然盛放的艳丽蔷薇。
她走到两人身边,抬起脸傲慢地看着唐晓翼“麻烦把你的桃花债给小姐我收好了,小姐我自认与你清白无辜,但这帮莺莺燕燕老是把小姐我当成攻击目标,小姐我虽不怕她们,但我这人生性最怕麻烦,飞来横祸,我可招架不住,唐大少。”
她句句带刺,痛得他说不出话来。唐晓翼本是伶牙俐齿之人,此时面对咄咄逼人的靳千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凝望着她饱含嘲讽的琥珀眸子,连一句“我没有”都说不出口。是他不好,不仅没有为她遮风挡雨,反而还叫她承受了无妄之灾。
他无可辩驳。
于是千秋带了满眼的无情与嘲讽转过脸去,绕过他们下了楼梯。她在宣布——我们就此别过,再不相见。
冥府有妖异彼岸花,千年叶落千年花开,花开时叶落,花叶永不见。有人说这花惨烈决绝有如巾帼英雄,亦有人说这花伤残悲情有如希腊悲剧。
唐晓翼记起从前在冥河边走过,为这花的粲然盛开而驻足,专门采了一把回去给慕烟雅看。她说这花好可怕,她不要见到它的绝望。
于是唐晓翼就此认识到,女子有爱,可护天下,女子有恨,可毁天地。她们是温柔而残忍的生物。
如今的靳千秋,好像彼岸花。
终于有了这么一天,让唐晓翼知道了她的可怕与绝望。
“失陪。”唐晓翼低声向铭落桦说道,然后快步离开。
***
乌念找到自家小姐时,她正在同志酒吧里热舞。
街角的同志酒吧下午三点钟开始营业,次日凌晨四点打烊。一进到里头,先是一段昏暗无边的狭窄走廊,走过去以后立刻便有迷幻灯光铺天盖地而来,蒙在人眼上叫人一瞬看不清眼前事物。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劣质香水味与烧焦烟草味,乌念不过是拨开人群找自家小姐,就被好几个人摸遍了全身上下。
他脚步不曾停顿,一直往舞台的方向走,直到终于看见了靳千秋。
变幻闪烁的七彩灯光,斑斓绚丽,音乐震耳欲聋,舞台上数个声色男女,跟随音乐节拍疯狂地扭动身体。他们渐渐退出舞台中心区域,把它留给那个女孩。
只见她乳白上衣,浅蓝高腰牛仔短裤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与挺翘的臀部,底下是一双修长匀称的雪白细腿,白色板鞋透出一股子清纯味儿。她披着一头海藻般的浓密长发,舞姿极尽妖娆魅惑。她本是专习芭蕾的高贵天鹅,此时摒弃一切优雅高傲,决意沉沦堕落成浸染鲜血的烈焰玫瑰。
乌念在舞台底下看着她。看她仰起头时暴露在灯光底下的洁白面容上破碎的表情,看她转身时一霎线条柔软而又刚硬的柳枝般的腰儿,看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脆弱。
这一切都和他梦中见到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那个叫慕烟雅的女人。
沈先生说得一点不错。那个慕烟雅是靳千秋的亲生母亲,而唐晓翼不过是在伤害了慕烟雅以后,还要来祸害她的女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绝对不要这么美好的小姐毁在唐晓翼手上。
可是面对这样的千秋,乌念是真的舍不得移开一丁点儿的目光。他痴愣愣地望着她。沈先生说慕烟雅和靳千秋一样的倾国倾城,然乌念却认为靳千秋胜却人间无数。
世有牡丹开,百花皆凋落。
她是当之无愧的花中魁首,全部都要为她让道。
乌念知道自己对她动了凡心,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爱慕之心在疯狂滋长。
真的,真的好喜欢小姐——为她销魂为她倾倒,为她,死亦无憾。
乌念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小姐。
——然指尖碰到的只有无尽的冰凉,他从幻觉中悚然惊醒,定睛看去时,千秋已被几个人团团围住,有男的也有女的。
而千秋的双眸正看向乌念,那双潋滟清澈的棕色眼眸中满是闪闪发光的祈求……
那些人、怎么敢用他们的脏手碰小姐?!
乌念拔枪,朝天花板开了一枪,枪声打乱了酒吧的节奏,音乐粗暴的戛然而止,人们尖叫着乱成一团,纷纷向出入口涌去。
乌念逆流靠近千秋,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移开目光“小姐请把衣服拉好了。”
脱下外套后,乌念里面只穿了件套头无袖黑色背心,肩膀上肌肉凸起,皮肤苍白如玉,戴着黑色手套,一只手扣在腰间枪套上。他将千秋护在身后,眼神冷冽的扫过蠢蠢欲动的群狼。
目光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