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尽快抓到凶手的,不过……”林不羡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依今日的比试结果来看,你的担忧怕是要多余了。云公子大显神威,把那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哪里还敢触霉头呢?”  林不羡和云安在花园中逛了一圈,起风了,便回去了。  一转眼又过了半月,春意降临,大地回暖。  这阵子云安除了陪林不羡出去两次以外,一直都待在府里,他命人找了个偏僻的院子,搭建出了一个训练场地,每天带着那四位保镖锻炼身体,切磋招式。  有时候也会去找玄一道长喝茶聊天,晚上帮林不羡算账本,日子和往常一样,不过却多了两项:一个是每日会拿出一个时辰来练字,另一个就是每天早上到“香供养”去,在林母的注视下,祈求送子观音赐福……  对此,云安不止一次到玄一道长那儿去吐苦水,后者总是笑着宽慰道:“百行孝为先,孝者,顺也。”  云安长叹一声,无奈地说道:“哎,这个道理我懂。但每次我跪在观音大士面前,都十分愧疚。要不然道长你就帮我劝劝娘亲吧,顺其自然不好么?”  “我已经在帮你了,你可知林夫人过来求过好几次生子的秘方,都被我劝住了。要不然……你现在就不是每天拜佛这么简单了,还会多上一碗汤药。”  ……  一日,云安正和玄一道长在喝茶聊天,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锣声,声音洪亮,一串急促的锣点结束后会停一小会儿,又是一阵急促的锣点。  玄一道长示意云安不要出声,侧耳倾听,数着锣点:“七,八……九!是圣旨!”  “啊?”  “是圣旨到了,每家每户都要派一个人到城门口去接旨。你速到前院去吧,问问看林老爷的意思。”  “哦,好。”  云安来到前院,林不羡和林夫人都在,想必她们也听到了锣声。  林威见云安来了,捋了捋胡须,说道:“锣声九响,是京城有圣旨到。安儿……”  “是。”  “你速去东城门口,看看京城传来什么旨意。”  “是。”  林不羡追到门口,叫道:“相公。”  “怎么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往东城门去,街上的行人一定不少。你别骑马了,传顶轿子稳妥些。”  “不用了,我走过去。”  “小心些……”  “知道。”  走出林府一箭之地,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街边的每个铺子,都有掌柜,伙计打扮的人匆匆跑出来,往东边奔去。  云安跟着群人顺利来到东城门,城门口的放了一口鼎,里面插了一柱高香,已经烧了三分之二。  巡防的士兵在城门口一字排开,组成了一道人墙。  城墙上,有一位内侍打扮的男子,身边立了两队侍卫,这些侍卫的装束与城下这些不同,应该是两批人。  城下的百姓越聚越多,云安扫了一眼,好像除了自己,全都是男子。  铜鼎内的高香燃尽,锣声传来,一队衙役敲着铜锣回到了城门口,领头的衙役向城下的士兵点了点头,后者跑上了城墙,片刻后城墙上的内侍操着尖锐的嗓音唱道:“肃静……”  那声音拖的极长且穿透力很强,离这么远都能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场内鸦雀无声,安静极了,好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内侍扫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云安打开摄像机拉近焦距,清楚地看到那内侍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抖开。  “吉时已到,宣旨……跪。”  顷刻间,城下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头顶又传来那内侍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登基以来,军国政事,事必躬亲。用人行端,未滋倦怠,不敢自逸。仰为列祖列宗谟烈昭重后嗣与有赖焉,托付之重。承祧衍庆,一有元良。皇子高憭为皇嗣之长,睿智持重,恪守孝悌,滋恪遵诏,载稽典礼,敬告天地,宗庙,社稷、昭告四海万民,立为皇太子。授以宝册,位居东宫。以承江河社稷,以载天下黎民。钦此。”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听到这道圣旨,云安心头一沉:没想到竟然被林威给押中了,居然真的是贵妃之子,二皇子被册封为太子。  事情发展的竟然会如此之快,年前刚听李元在玉纤纤府上信誓旦旦地说:太子乃国本,过了上元节,朝里的那些老臣就该提了。  这才过完上元节不到一个月,册封皇太子的旨意就传到了洛城……  这对云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钟萧廷是贵妃一脉的人,她和林不羡刚刚站到了李青山那边,局势似乎又眷顾了林威啊。  云安刚一回到林府,就有守在门口的家丁告诉云安:“姑爷回来了?老爷请您速到正院。”  “嗯,我知道了。”  云安快步回到正院,就听到林夫人问道:“安儿啊,什么事儿啊?”  云安扫了林威一眼,回道:“禀母亲,是京城册封皇太子的圣旨。”  林夫人松了一口气,似乎并不在乎是谁当了太子,见圣旨和林府无关就不再追问了。  “是哪位殿下?”林威开口问道。  云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记不清了。”  林威眉头紧锁,面露不悦。  云安在心中冷哼一声,“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二皇子,父亲恕罪,孩儿没读过什么书,圣旨实在是太长了,晦涩难懂,听的人头昏脑涨,一时忘了。”第149章 恩科来临  云安也顾不得忌讳不忌讳,反正在林威眼中云安一直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懂礼数也没什么出息的人,云安索性将无礼进行到底,说完后一直盯着林威看。  林威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果然露出了一丝窃喜,虽然稍纵即逝,却还是被云安给捕捉到了。  云安迅速收回了目光,朝着林威拱了拱手:“禀父亲,玄一道长也让我替她去城门口跑一趟,若父亲没有旁的吩咐,孩儿要到玄一道长复命了。”  “嗯,去吧。”  “孩儿告退。”  云安连目光都没和林不羡交换,后者便猜到了云安的心思,起身行礼道:“女儿也好几日没有到玄一道长那儿去请安了,若父亲和母亲没有旁的吩咐,女儿正好和相公一道过去。”  林夫人道:“去吧,正好替娘亲带个话,过几日就是十五,等到了十五我再去拜访。”  “是。”  云安和林不羡出了正院,并肩走在前往竹林小院的路上,一路沉默,直至来到僻静无人之地,云安才开口说道:“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我刚才留意过了,你爹很开心,掩饰不住的那种窃喜。想必他已经和钟萧廷达成共识,甚至已经向二皇子……不,是太子党投诚了。”  “虽然对你我不利,但若真是如此,对林府大局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对此,云安不以为然,冷静地说道:“亦溪,夺嫡这件事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在这条路上很常见。想想先太子,从小就被册立成太子,结果又如何了?还不是尸骨未寒,位置就被新人给顶替了?说句实话,你爹的决定就算是能笑到最后,我也理解不了。你说人家皇子夺嫡,为的是那个位置,大臣站队,为的是家族利益和自身功业,皇亲国戚参与夺嫡那也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你爹图什么呢?一将功成万骨枯,夺嫡之路比这个要凶险万倍,林府虽大,可在京城的那些人眼中,不过是刀俎上的一块肥肉罢了。想要倾覆不过是一句话,一顿宴席就能决定的事情。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新太子会全力保护林府的安全吗?还有,老皇帝还建在呢,绝大多数的皇位交替都是以上一代帝王驾崩为前提的,换成是你,你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吗?一旦被皇帝察觉……连远在洛城,最末流的商贾之家都参与到这场竞争中,你觉得皇帝会怎么想?你爹就不怕林府等不到最后,就提前被连根拔起了?”  林不羡沉默了,这一次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安的连声质问。  “对不起。”林不羡低声道。  云安叹了一声,牵起林不羡的手,愧疚地说道:“我不是在针对你,我只是很着急。不管咱们是否愿意,是否参与其中,在外人看来都是林府这辆战车上的一员。要是没有这层关系,你爹的决策又与我何干?我只是怕……怕你无辜受害,怕我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保护你。”  林不羡的眼中划过一丝怅然,淡淡道:“若真如此,那也就是我的命了。”云安也沉默了,她明白林不羡说的是事实……这糟心的时代,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二人来到竹林小院,云安将圣旨的内容告诉了玄一,问道:“道长,你觉得二皇子最后能荣登大宝吗?”  林不羡目露担忧,目光在云安和玄一的身上流转,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妄议朝政是大罪,云安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林不羡能明白云安的良苦用心,感激又难受。  玄一道长沉吟片刻,答道:“先师曾叮嘱过我们师兄弟,一不算国运,二不断生死。这件事……我不能为你解答。”  “抱歉,晚辈无意为难道长,只是……”  玄一看了看林不羡,答道:“你的心意贫道明白,云施主可知事在人为?即便是因果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种下善因,自得善果。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把自己困住。”  “道长,过几日我要和亦溪出门一趟,您同往吗?”  “这次贫道就不和你们一起了,贫道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你们出门我也会离开一阵子,等你们回来,贫道也差不多处理好了,到时候再与云施主和林施主,喝茶谈天吧。”  ……  又过了几日,云安将准备去淟州的消息告诉了几位花魁和玉纤纤,林不羡利用这个时间将手中的工作做一个收尾,随时转给林威。  这天,云安正在训练场和四位保镖锻炼身体,就听家丁来报:“姑爷,李三爷找您。”  “哦?是递了帖子,还是亲自来了?”  “三爷亲自来了,在门外等您,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空谷,我马上就来。”  “是。”  李元的到访在云安的意料之中,云安还记得过年那会儿,在玉纤纤的府上,李元告诉云安,若册封了太子,陛下一定会以新太子的名义举办一次恩科,册封新太子的旨意以昭告四海,恩科的旨意还会远吗?云安这几天也没出门,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想必李元这次过来,就是这件事吧。  “王栎,王林。你们两个跟我走,剩下的两个再跑二十圈就休息,不许偷懒。”  “是。”  云安先回房换下了训练穿的劲装,让丫鬟去书房告诉林不羡自己的行踪,才带着王氏兄弟出了门。  “空谷!”  “云……兄?”李元看到云安身后跟着的两名彪形大汉,诧异地问道:“云兄这是要出城?”王氏兄弟的身材和“凶恶”眼神超过了家丁的范围,看起来更像是打手,李元还以为自己来的不巧,云安要出门。  云安笑了一声,答道:“稍后我再和你细说。”  “好久没去七宝楼了,云兄今日做东。”  “没问题。”  二人走在前面,王氏兄弟倒也懂规矩,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溜达到七宝楼,在路上云安已经大致和李元解释了四位护卫的事情。  二人进了雅间,王氏兄弟守在门外,点好菜伙计离开,李元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你报官?”  “我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看见,怎么报官啊?多亏有玄一道长帮我解毒,不然空谷可能要到林府吃我的席了。”  李元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云安口中的“吃席”是丧席。啐道:“说什么疯话呢?云兄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要是让我抓到那歹人,我非亲自抽他两个嘴巴不可!”李元愤愤道。  云安是在与他们兄弟吃完酒回去的路上遭到暗算的,要是真出什么事,他们兄弟俩也脱不了嫌疑。  “会不会是我宴请你的时候被什么人给看到了?所以才在回去的路上伏击云兄,意图嫁祸?”  “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凶手躲在暗处……我们也没办法。对了,我这边先给空谷道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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