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承受致命一刀

还没缓过来的沈希衍,在看到温语晨连句遗言都来不及说,就闭上眼睛时。

他整个人差点疯掉!

他想迈开腿,冲过去,救活他的母亲。

可不知道怎么了,双脚忽然不听使唤。

浑身凉透的血液,促使他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左手边,是摔成一滩烂泥的父亲,右手边是插在钢筋上的母亲。

在这样寒风萧瑟的夜晚,沈希衍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最亲的人。

酸涩窒息,伴随着恐慌的情绪,晕染进眼睛里,堵得发疼,发红。

身上沾染到的血,顺着手臂流落下来,从指尖一滴一滴掉落在地。

他矗立在空旷工地上,不敢往左,不敢往右,只敢这么漠然站着……

直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道接着一道,从高楼里响起,他才缓缓回过头。

在触及到楼里的人是谁时,一双猩红的眼睛,宛若夜间前行的猎豹,骤然泛出极致痛恨的光。

“慕、寒、洲!”

放在身侧的五指,用力展开,再收拢成拳,突出来的指关节,随着动作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浑身被血水侵染的男人,就这么握着双青筋暴起的拳头,以极快的速度,朝慕寒洲冲过去!

他起了杀心。

眼睛里充斥着的,皆是肃杀之气!

周身布满的,也是来自地狱使者的气息。

他已然看不清挡在慕寒洲面前的,到底有多少打手。

他只知道,慕寒洲害死了他的父母,他要慕寒洲偿命!

慕寒洲手里是有枪的,只要一枪,就能要了沈希衍的命。

但他此刻却没有用枪,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希衍。

这样发了疯想要报仇的沈希衍,让他想到自己小时候。

那会儿的他,也跟沈希衍一样,想要立即杀了沈清越。

只可惜,那时他还小,没什么力气,只能先积攒仇恨。

现在终于等到大仇得报,慕寒洲自然是舒了口气的。

特别是看到沈希衍几近崩溃的样子,他就无比开心。

同样是沈清越的儿子,凭什么沈希衍能够安然无忧?

甚至从小锦衣玉食,过着被人爱、被人疼、被人捧的日子。

而他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人人遇见他,都要打上几个耳光。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被沈清越打,到了慕家,又被慕家人打,他就觉得很不公平。

明明是沈清越偷走白家所有家产,沈希衍才能过上好日子,为何他们差别那么大?

慕寒洲不是很能理解,便想让沈希衍也体会他当年的痛苦。

这样,这个世上,就会多一个人,同他一起,感同身受了。

这么想着的慕寒洲,便宛若一个王者般,立在黑衣人身后,静静地,看着沈希衍发疯。

而被仇恨悲痛驱使的沈希衍,的确发了疯,一拳一个,干翻所有冲过来阻拦他的打手。

青筋暴起的拳头,也不顾对方拿的是板砖,还是刀,直接用手背,用肉,用肌肤去挡!

鲜红的血,从肉里翻涌而出,沈希衍一把扯掉领带,裹在手背上面,再握紧拳头继续!

他几乎杀红了眼,冲到他面前的打手,全部被他干翻在地,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还挺厉害。”

阿三见沈希衍这么能打,还不要命,突然来了点兴致。

“我去会会你弟弟。”

阿三朝慕寒洲挑了下眉后,从军统靴里,抽出一把锋利尖锐的刀,慢悠悠走了过去。

不等沈希衍反应,阿三冲过去,一刀扎在他的手臂上,继而用力握紧刀柄往下一划!

阿三是赏金猎人,常年在外接杀人的单子,用的力气和巧劲,可不是普通打手那样。

只一刀,就扎进沈希衍的骨头里,刀尖触着手骨,从肩膀往下,狠狠划开两侧肌肤。

猛然吃痛的男人,轻蹙了下浓眉,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一个反手拧住阿三的胳膊。

刀扎在骨头里,正常人都会先去拔掉刀,减缓痛楚,再来对付对手,可沈希衍却相反。

他顶着被刀扎的痛楚,以极快速度抓住阿三胳膊,一个过肩摔,将阿三狠狠摔在地上。

随后立在阿三眼前,抬起另外一只修长大掌,用五指握住扎在手臂上的刀柄。

几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拔了出来。

哐当一声。

刀掉落在地。

阿三惊诧抬眸,视线里的男人,踩着那柄刀,冷冷瞥他一眼后,转过身朝慕寒洲杀过去!

慕寒洲是阿三在纽约的好友,又拿了大价钱接了他的单,他怎么都要保护好雇主兼朋友。

便不再漫不经心,从地上一跃而起后,用脚尖踢起那柄刀,握在手里,再次朝沈希衍冲去!

沈希衍全部心思,放在杀掉慕寒洲、替父母报仇之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背后直立而行的毒蛇。

当他推开挡在慕寒洲身前的打手时,阿三手里的刀,对准他后背心脏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噗——

被刺了一刀的沈希衍,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高大挺拔的身子,几乎难以承受的,往前栽去。

他却不允许自己狼狈,即便疼到快要昏过去,他也只是单膝跪地,并未倒下。

打手们见他被制服,大家团团围上去。

似乎只要他有什么动静,就会一拥而上。

而承受致命一刀的男人,已然没有力气再去作战。

他只能直挺挺的,立在寒风中,抬着双充斥着滔天恨意的眼睛,死死凝着慕寒洲。

他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恨意,跟慕寒洲小时候没什么区别,看来已经做到了感同身受。

慕寒洲很满意这样的结果,缓缓推开挡在身前的打手们,一步一步走到沈希衍面前。

他微微弯下腰,盯着沈希衍那张因失血过多而煞白的脸,一点一点,勾起薄薄唇角。

“沈总,在海上一个月,过得好吗?”

这样的话,比扎沈希衍一刀,还要来得致命,可慕寒洲仍旧在嘲笑他的愚蠢。

“你知道吗?”

“她跟你在一起的四年。”

“她过得很煎熬,无时无刻都想离开你。”

“但是她为了我,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她说现在谋划的事情成功了,她很开心。”

“还说不用再假惺惺面对你,算是解脱了。”

“所以沈希衍……”

慕寒洲用手里的枪,抬起沈希衍线条分明的下巴。

盯着那双快要泣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刺激他。

“初初从来没有爱过你,连一丁点心动都没有。”

“她厌恶你、憎恶你,特别是你碰她的时候,她更是觉得恶心!”

沈希衍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反应,可听到这样的话,被刀刺过的心脏,还是颤了颤。

密密麻麻的痛楚,从指尖蔓延,侵袭四肢百骸,连带着紧握成拳的掌心都是疼的。

他却一言未发,一字未语,只低着双红透了的眼睛,盯着从身体里涌出来的鲜血。

谁也瞧不清他的神色,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便是连慕寒洲也看不懂他的心思。

但慕寒洲知道,这些话,足够击垮他。

毕竟一个男人,为了个女人,愿意献出所有资产,是真的爱到极致。

试问一个爱到极致的人,被这样欺骗、伤害,又怎么能够承受得住呢?

慕寒洲似乎能感受到沈希衍的痛苦般,冷冷嗤了一声后,缓缓直起身子。

随后取出手机,当着沈希衍的面,漫不经心的,给南浅,打了一个电话。

“初初,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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