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完她对沈希衍的爱后,阮媚撑着黑伞转过身。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没关系,那就等沈总落地后,给她回电话吧。”
云淡风轻说完,阮媚又拉回视线,意味深长,打量郗嫣。
“你觉得,沈总会不会回呢,回了之后,南浅会说些什么呢?”
“会不会告诉沈总,他们之间有个女儿,正等着他回来救命呢?”
“而沈总又会不会放弃工作,直接奔赴回国,跟她再续前缘呢?”
他一定会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郗嫣心里明白,沈希衍从始至终就没放下过南浅。
只是,她不愿意去信罢了,现在连阮媚这个外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信也得信。
不过,阮媚说得没错,她要是充当这个好人,跟南浅解释清楚,她就永远得不到了。
至少要得到过一次,无所遗憾,才能为这段十几年的感情,划上句号,否则怎么甘心?
思及此,郗嫣狠下心,决定做一个坏人,所以她不再纠结,一把收起雨伞,坐回车里。
门合上之际,她又降下车窗,拿出手机,打出一串字后,调转屏幕,给阮媚看。
“等阿衍哥哥给她回电话,你们的谎言还是会被揭穿。”
她的顾虑,阮媚早就想过了,也就胸有成竹的,挑起眉眼。
“我会想办法,让她再也不接沈总的电话。”
郗嫣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在看见阮媚露出阴恻恻的神情时,隐隐感到不安。
“什么办法?”
“那就跟你无关了。”
阮媚的意思是,只要她不出来捣乱,那么她就会帮自己解决隐患。
听明白的郗嫣,顶着负罪心理,捧着手机,快速打下一行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媚只是一个秘书,却对他的感情了若执掌,甚至出手干预,这实在奇怪得很。
见她质疑自己,阮媚面无表情的,张开鲜艳红唇,随便扯了个谎。
“沈董事长、沈夫人生前,曾经交代过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我身为他们精心栽培出来的秘书,自然要竭尽所能做应该要做的事。”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也要为了当年恩情,想尽办法阻止沈总跟南浅复合。”
赵伯也跟她说过,伯父伯母生前,很不喜欢南浅,那么他们派阮媚阻拦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郗嫣不再多言,收回手机,远远看了眼南浅的背,最终咬牙关上车窗。
望着那辆疾驰而去的车子,阮媚勾唇一笑,那笑容,宛若阴沟里的老鼠。
郗嫣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打算入睡,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闭眼,就是南浅跪在暴雨里的画面,睁眼,就是阮媚在耳边说的话。
最终她从床上起来,换上衣服,拉开卧室的门,拍了拍顾昀的肩膀。
“陪我去趟医院。”
阮媚说,她会想办法,让南浅再也不接沈希衍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阮媚说这话,是要对孩子下手。
她可以给自己留一个机会,但绝对不能建立在人命之上。
所以,郗嫣叫上顾昀,让他陪自己前往医院,看看孩子。
还没从车上下来,就看到阮媚抱着昏迷的孩子,从侧门鬼鬼祟祟走了出来。
她撑着伞,低着头,怀里的孩子,用布抱着,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是什么。
但郗嫣眼神好,一眼瞧了出来,那本就负罪又沉重的心脏,骤然提到嗓子眼。
“顾昀。”
“跟上。”
顾昀点了下头,就跟着郗嫣,一起下车,随后两人冒着雨,悄悄跟在阮媚身后。
阮媚抱着孩子,没有走太远,绕到医院旁边,就将手里的孩子,放进溪流里……
郗嫣看到这一幕,震惊到极致,想上前阻止,却又骤然顿住脚步。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迅速抬起纤细胳膊,给顾昀打了个手势——
顾昀接收到命令,立即会意,快速转身,往下游方向,疾步奔了过去——
阮媚望着那孩子,随着水流涌动,渐渐飘走后,缓缓直起身子,再拿出手机打电话。
“赵伯,你告诉南浅,就说医院打来电话,她的女儿不见了,让她赶快来医院一趟。”
接到电话的赵伯,听到阮媚说的话,有些惊诧的,放大瞳孔。
“她的女儿怎么会不见了?”
不是说好,就骗南浅,让她跪一晚上,尝尝被人欺骗的滋味吗?怎么还扯上她女儿了?
见赵伯质疑自己,阮媚又利用赵伯想要报仇的心理,冷声开口。
“你不是想要跟我联手,帮沈董事长和沈夫人报仇吗?”
“既然想要帮他们报仇,那就按我说的,照做就是。”
赵伯本就因为欺骗南浅,感到良心不安,现在更是犹豫不决。
“可是……”
“别可是了。”
阮媚骗他。
“她女儿没事。”
“我就是想耍耍她。”
“让她感受感受被耍的滋味。”
赵伯听到她这么说,紧张担忧的心,也就稍稍放下来些许。
“好,我现在去告诉她,让她去医院。”
自从两年前,阮媚找到他,说要跟他联手,赵伯就跟阮媚走到一块了。
现在阮媚说,有个报仇的机会,问他想不想出出气,赵伯也就答应了。
他只以为阮媚这么做,真是为了欺耍南浅,便没有多想,按她说的去做。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南浅跪在地上,跪了整整一个晚上。
暴雨,没有停过,哗啦啦的,倾斜而下,淋湿发丝、衣服。
她就像被人遗弃的落汤鸡,直挺挺跪在那里,仿若雕塑。
跪得越久,就越清醒,清醒的知道,沈希衍真的不爱她了。
她接受这样的结果,因为是她自己把他推开的,就得承受。
只是,这么大的雨,他从始至终没有出来过,真的好狠。
可仔细想想,比起当年她对他做过的事情,又好像不值一提。
所以,她没有任何埋怨的,跪在这里。
反正,只要他愿意救女儿,跪多久都没关系。
她跪到快要睁不开眼睛时,那扇沉重的别墅大门,从里面,缓缓打了开来。
南浅以为他终于出来了,倏然抬起煞白的下巴,眼巴巴的,眺望着里面。
然而走出来的人,却不是沈希衍,也不是郗嫣,仍旧只是赵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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