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一行没在上阴学宫多待,便继续启程了。
再次经过半个月的行程,终于能够看到武帝城的城头所在了。
对整个天下而言,如果说西方巍峨昆仑山是龙头,那么临近沿海那座名动天下的孤城武帝城就是龙尾。
如今总算是到了此地,抬头可见武帝城巍峨外城墙。
越是接近这座名动天下的武帝城,徐凤年的越发的沉默,直到大家上了岸,来到城墙前。
徐凤年不知道墙上的哪把剑才是黄庐。
或者说,徐凤年根本没有看向城墙上的剑,而是转头怔怔的看向了东海海面,良久无言,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静静的等待着世子殿下。
徐凤年回头看了一眼队伍,这才对众人高喊一声:“进城!”
徐凤年一甩缰绳,胯下骏马一马当先,众人纷纷跟随,进入了这座天下闻名的武学圣地。
武帝城因为无敌一甲子的王仙芝而存在,甚至可以不遵守离阳王朝的律法,是江湖中人最后的圣地,或者说法外之地。
离阳王朝虽然明面上承认了武帝城的存在,但是却更加忌惮着武帝城城主王仙芝,在武帝城外布置了足足有一万的精锐铁骑。
这些铁骑的作用不是为了对付王仙芝,仅仅只是起到一个监视的作用,没有人相信这一万铁骑可以留下王仙芝,更没有人可以利用重兵围剿斩杀一心想走的王仙芝。
也因此,武帝城地位才会如此超然,王仙芝才会被所有的武林中人所钦佩仰视。
武帝城本就是独立于王朝外的一座孤城,因此这里的城门守卫很大程度上只是摆设。
想要进城根本无需任何路引,除非是一些犯了武帝城禁令不得入内的武夫,才会被阻挡下来,其余甭管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公卿相,一视同仁。
不论是乘马入城也好,行走入城也罢,便是蹦跳或者爬着进城也都无所谓。
当然武帝城自王仙芝担任城主以来,从未有过摆出开门迎客的阵仗,哪怕当年一统春秋的天子入城,那天下第二也不曾走出内城相迎。
天下城池无数,百年来,二十年一次武评,唯有这座城门,几乎走进走出过所有的十大高手。
当今立于武道鳌头的风流人物,倒骑毛驴拎桃花枝的邓太阿走过,青衣官子曹长卿也走过。
但他们都与此时徐凤年、李淳罡一样,要穿过这道城门,沿着中轴上的主道,去面对那座内城城头。
那里有个姓王的怪物,自称天下第二,一甲子以来屹立不倒。
前两年,有个名号叫剑九黄的西蜀剑客,背着剑匣也走过,而且是第二次,可惜不出意外,只是总计两次徒劳地留下六柄名剑,但人却是不知去向了。
虽然那个剑九黄的剑匣,后来被不知哪里来的一只黄色的巨鸟叼走了,而且就连王仙芝也拦不下,但没有人可以质疑王仙芝的强大。
而徐凤年此来的目的,便是剑九黄之前没有取走的最后一把剑——黄庐。
走了一段路程,瞧见路边一个卖酒的酒摊子,犹豫了一下,走进去坐了下来,张浩见此,明白了什么,也跟着进去了,李淳罡见两人都进去了,也就跟着进去坐了下来。
就听徐凤年向酒摊伙计问道:“有酒吗?”
伙计闻言,赶忙说道:“有有有,咱卖酒的,咋会没酒,天南地北的好酒咱这儿都应有尽有!”
眼神毒辣的店老板一脸的市侩精明之色,见这位公子哥鲜衣怒马,非富即贵,心想来了只大肥羊。
当即让蠢笨木然的店小二滚到了一边去,亲自上阵,小跑几步来到了徐凤年的身前,对着徐凤年就是一通自卖自夸。
然后一边谄媚笑道:“这位公子,茅台,五粮液,剑南春,汾酒,都有,想喝啥?”
徐凤年想了一下,笑问道:“有黄酒吗?”
老板沉默了一下,他这酒摊之上虽然也有黄酒,但是并无名贵的黄酒,卖不出什么大价钱,这不禁让老板有些失望。
他想开口试试推荐一些更耗费银子的名酒,徐凤年却还是斩钉截铁的吩咐道:“就黄酒了!”
酒摊老板一肚子的花言巧语顿时憋在了口中,眼睛一转,心下有了主意。
就听老板说道:“听公子的口音是从北凉来的吧?黄酒好啊,实不相瞒,咱这黄酒在城里是百年的老字号了,虽说一壶酒二十两银子,贵是贵了点,可一分银子一分货,绝对值啊!”
这位精明的酒摊老板咽了一下口水,有些紧张,小心的将手心的汗水在穿着的丝绸长袍抹了一把,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正入神听老板介绍的公子哥。
随后,老板开始推销黄酒,还说之前来此和王仙芝比武的剑九黄也是喝了他家的酒,还直夸他家的酒好。
听到这里,徐凤年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板,笑问道:“那姓黄的剑客老头,可是一口老黄牙,还缺了两颗门牙,一口的蜀中腔调?”
老板闻言顿时脸色一僵,坏了,看这样子,这位公子哥和那位剑客怕不是旧相识,自己这可是撞到了铁板了,这酒怕是推销不出去了。
徐凤年见此笑了笑,缓缓继续说道:“还有,那缺门牙的老头儿肯定没二十两银子付给老板你,撑死了也就是将荷包里的铜钱倒出,仔细数数后,依依不舍的将几枚铜钱递给你,买个一碗半碗的黄酒,小口呷着,细细品味,对不对?”
酒摊子老板彻底慌了,脸色僵硬,谎言被徐凤年揭穿了,这下自己可真的是白忙活了一阵,汗水急的直冒。
徐凤年没有计较老板的谎言,而是花了五十文钱,要了一壶黄酒,随后拿出酒碗,倒了四碗。
张浩,徐凤年,李淳罡每人一碗,还有一碗空着没人喝。
但不论是张浩,还是李淳罡,都明白,这酒是留给老黄的。
说实话,这酒实在不咋地,不说酸涩难以下咽,而且还掺杂了不少水,但是三人谁都没有嫌弃,而是不紧不慢的品味着这份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