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海禁走私案搅得整个江南官场风云变幻,江南东路二十一个州一百一十五个县更是几乎被彻底洗牌。
这个消息随着时间的发酵迅速从江南传遍整个天下,也让赵铭这个新任皇城司锦衣卫指挥使的赫赫凶名传遍了整个天下。
血洗半个江南官场,两千二百七十九条人命说杀就杀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即便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但庞大的数量足以让天下人为之咋舌,作为这起杀戮的诉诸者,赵铭又岂能不让人新生畏惧?
更有人暗中推波助澜,真给赵铭头上加了个“血修罗”头衔,比顾千帆这个活阎罗更让人闻名色变。
人性大抵就是这样。
当正义之剑执掌在一个心狠手辣的残暴之人手中,即便杀戮指向的是邪恶,再是不相干的人也会心有余悸。
当恐惧占据人的内心,正义与邪恶反倒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世事无常,谁也无法保证这个执掌正义之剑的人有一天不会被杀戮迷失心智,坠入邪恶的深渊。
倘若灵魂堕入黑暗,倘若正义被邪恶侵染,那么对天下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厄,与其如此,倒不如坚信人之初,性本恶,从一开始便以最大的恶意迎接世事无常。
错了,便是最大的幸事。
对了,亦能将所有的过错加诸到别人身上。
老百姓如此,那些达官贵人就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个当官的,谁暗地里没做过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龌龊事,赵铭无疑成了一柄随时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
以势压人?
别开玩笑了,一个屠了半年江南官场却连眼睛的不眨一下的人,何等的胆识和魄力,又岂会在意他们那一点权势?
别忘了,赵铭现在可是握着官家钦此的尚方宝剑。
对于赵铭来说,他也不会在意世人对他的这点评价,从他自请进入皇城司的时候,便已经做好准备成为一个人人畏惧的杀神。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当畏惧在人们心中上升到一个极点,又何尝不会产生敬意?
敬畏,可不就是这么来的。
和赵铭一起名震天下的锦衣卫,这群仅仅组建一个多月的朝廷鹰犬同样用两千二百七十九条人命让天下人彻底记住和他们的名字,凶名比之探事司有过之而无不及,大街上但凡有看到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走过,无人不是胆颤心惊。
当然,这已是后话。
案子查完了,该杀的人也都杀了,江南事毕,也是时候返回汴京了。
钱塘的码头上,二十艘巨大的官船扬帆起航,每一艘船上都载满了这次查抄的官员财产,更有一名名锦衣卫戒备森严。
赵铭最后的任务便是押解这批巨额财富回京。
赵盼儿也如他所愿的登上了这次回京的官船,原本他还担心赵盼儿会因为这次的事件对自己心生芥蒂,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时代的特殊性造就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固有传统思想,一旦她们认定了某个男人,便会三从四德,一生相随,除非是这么男人主动将她们抛弃。
赵盼儿虽然颇有自己的主见,但原剧情中她为了欧阳旭甘愿放弃自己经营多年的茶坊,为了顾千帆忍痛放下杀父之仇这种弥天之恨。
究其原因,爱得深沉是一方面,这种固有传统思想的束缚亦是另一个方面。
和赵盼儿一起上船的还有宋引章和孙三娘。
宋引章自是不用说,在钱塘举目无亲,唯一的姐姐早在多年前就已去世,临终前将她托付给赵盼儿照顾,自然是赵盼儿去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
至于孙三娘,原剧情中赵盼儿刚离开钱塘便被傅新贵这个负心汉休了,唯一的儿子也不认她这个娘亲,最后心灰意冷跌落江里差点被淹死。
赵铭本不想插手她的家事,但赵盼儿现在已经随他乘坐官船前往汴京,并非如原剧情一般躲在郑三爷的货船中偷渡,赵铭也不敢保证她还会如此幸运的被郑三爷的货船遇上,再加上赵铭在汴京这段时间,杜长风那个书呆子他还算不错,为避免那个书呆子没了媳妇,赵铭直接让锦衣卫将她的丈夫傅新贵和同宗寡妇陶氏在床上抓个正着。
在赵铭的介入下,孙三娘成功与傅新贵和离,还顺利分走了傅新贵一半的家产,为自己前半生的错付婚姻划上一个还算圆满的结局,也让赵铭顺带收获了5000天命值。
唯一让孙三娘遗憾伤心的是,傅子方还是没有认她这个亲娘,依旧如原剧情一般转身投入陶氏的怀抱,叫起了陶氏娘亲,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白眼狼一个。
当然,赵铭可不这么认为,他对傅子方这个白眼狼本就没什么好感,如今正好,少了这个拖油瓶,孙三娘和杜长风的缘分也少了一大半阻碍。
况且,按照剧情的发展,傅子方跟着陶氏过得并不好,后来还不是悄悄离家出走,靠着乞讨一路流落到汴京寻找孙三娘这个亲生的娘亲,让他吃吃苦头也好。
杜长风啊杜长风,赵某这次为了帮你找媳妇不惜以权谋私,你小子欠了我赵某这么一个天大的人情,等回到汴京,你不请我去一品轩好好喝一顿怕是说不过去了。
大运河自开辟之初便是自北向南流向,这次逆流而上护送查抄财回汴京,自然无法同当初南下一般顺风顺水,几日便从汴京赶到钱塘。
二十艘官船沿运河一路北上,出了江南又经淮南东路,足足用了近一个半月时间才进入京西路地界,只需再过四五日就能抵达汴京,为这次江南之行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到了这里,赵铭和顾千帆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从钱塘出发便紧皱着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不复之前的凝重。
押送这么庞大的一批财物回京,无论赵铭还是顾千帆都感到莫大的压力,天知道他们这一个半月是如何过来的,吃不香,睡不好,每天提心吊胆,生怕护送的财物出现任何闪失,便是晚上停在码头休息都是交替互换着在各船巡视,靠岸补给更是慎之又慎。
赵铭当初倒不是没有考虑过走陆路,虽然速度肯定比逆流而上走水路更快一些,但这两千七百万贯可不全是金银,绝大多数都是用绳子拴起来的铜钱,此外,还有大量的古玩字画,珍宝玉石,甚至锦缎布匹,如果用马车装少说也要装上千车,单是驾驶马车就需要上千人,更别提沿途还需要大量的人手护送。
且不说赵铭布置在江南的锦衣卫就两个千户,抽不出这么多人来押运这笔财物。
便是有,一下子带着几千人入京,知道的他是在押送海禁走私案的查抄财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起兵造反。
这么多人沿途的吃穿用度等物资供给也是一个大问题。
大宗货物的运输,还是船运来得实在,载货量大,人手需求少,运输成本低,不然也不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开辟这条连接南北的大运河。
况且,陆路拔山涉水,山高林密,哪有水路来得视野辽阔,便是有情况也能早做准备。
为确保万无一失,赵铭甚至不惜提着尚方宝剑强行调用了宁海军的战船。
没错,这二十艘挂着“宋”字旌旗的官船都是调用的宁海军的战船,每一艘船上都安装了十门威力十足的火炮,如果真有什么人想不通跑来打这批财物的主意,坚船利炮足以教他们下辈子投胎好好做人。
当然,船上除了锦衣卫,宁海军的人赵铭却是一个没用。
原因就三个字:信不过。
原剧情中,郑青田深知杨知远作为朝廷命官,灭门惨案发生后,朝廷必然会派人过问,特地令人在现场留下了宁海军的手刀,企图将杨府灭门惨案嫁祸给宁海军。
虽说他的初衷是为了混淆试听,让宁海军那位姓楚的将军为他背锅,但宁海军的手刀都是官制,管控十分严格,丢失是要被重罚的,宁海军又已经近十年没有打过仗,也不存在战损之说。
那么,郑青田又是从何处得到的宁海军手刀?
真像只有一个,宁海军内部有郑青田的同伙,地位还不低,只是这个人隐藏得极深,海禁走私案牵扯出这么多江南地方官员,赵铭却找不到丝毫这个人与郑青田等人勾结的线索,再加上兵权禁忌,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无论如何,宁海军的人赵铭是绝对不敢用的。
再说,便是宁海军没有一点问题,又岂能比得上锦衣卫让赵铭放心信任?
系统出品,忠诚度直接拉满,别说背叛赵铭,便是现在让他们自杀,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拔出绣春刀抹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