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章却是没有听出赵盼儿语气不对劲,走到赵盼儿身边笑道:“引章姐,我刚才听说茶坊来了歹人,就急赶了过来,没想到书呆子竟然回来了,还这么厉害,三娘姐说他把那些歹人都制服了,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赵铭不仅才华横溢,武功也是卓绝,那些歹人轻轻松松便被他制服。”
赵盼儿说着,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赵铭舍身救他的场景,让她不自觉有些心烦意乱,只能转移话题,向周舍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名讳?”
周舍急忙装出一幅风度翩翩的样子道:“小可周舍,见过赵娘子,引章每天至少跟我和我提起十回赵姐姐,今日一见,果然是神采飞扬,非同凡响。”
赵盼儿又问道:“却是不知周官人如何与我引章妹子相识?”
“那日我再湖边踏青,远处听到引章用琵琶弹奏明妃曲,一时沉浸其中,不能自抑,便奏萧相合,如此我们便相知相识,今天我们前来拜访赵娘子,其实还有其他事情和您说。”
“引章说,您就如她亲姐姐一般,周某又对引章一见倾心,情根深种,故此特来提亲,周某家在淮阳世代为商,家中经营皮货,有商铺数十,仆人上百,宅院若干,若能得赵娘子允准,必定待引章如珍似宝,一生一世。”
周舍说完,宋引章也是一脸幸福又羞涩的道:“姐姐,我与周郎因曲生情,周郎真的是我的知音,还望姐姐成全。”
赵盼儿却是笑了笑,对周舍问道:“一去紫台连朔漠的下一句是什么?”
“额……”周舍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平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赌,显然没想到赵盼儿竟然会以诗词考量他,毫无准备自然语塞无法回答。
赵盼儿见周舍迟迟无法回答,当即拒绝道:“不行,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为什么?”宋引章不解的道。
赵盼儿劝道:“引章,你年纪还小,又一心扑在琵琶上面,我原来与你说过一些人情世故,可能你也从没过过心,你们相识不过十五天,你也不想想,一个走南闯北的商人,什么美人妖姬没见过,怎么就对你一见倾心了?”
“正所谓,千里姻缘一线牵……”
噗嗤——
周舍正要辩解,却被一旁赵铭的笑声打断。
“书呆子,关你什么事?”宋引章不满的道。
赵铭笑道:“引章妹妹,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你傻,你的这位周郎连杜子美的《明妃曲》都背不下来,能和你是个鬼的知音啊,这些风月场上的常见伎俩,也就骗骗你这种小丫头,盼儿早就看出来了,她不同意你们的亲事,也是为了你好。”
“而且……”
赵铭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引章你现在是乐籍,三十五岁前不能以钱赎身,入不了民籍,他周舍若真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必然不会总停留一处,引章你总不能也随他四处奔波吧。”
“且不说你这小身板扛不扛得住长年累月的舟车劳顿,单是私自离开乐营,若是被乐营将知道了,一顿板子下来,少说能要你半条命,但若只是拜堂成亲,便是他周舍当真明媒正娶,实际上却连个妾都算不上。”
“这点赵兄无需担心,我有个姑父是应天府的通判,有他出面,引章马上就能脱籍放良。”周舍急忙辩解道。
“哦,赵某倒是第一次听说应天府的通判竟然能够管得了杭州的乐营。”
赵铭一脸揶揄。
“也罢,我就当你那姑父神通广大,能从应天府将手伸到杭州乐营来,赵某不才,蒙官家和圣人信任,在皇城司授了一个小官,虽不如你那姑父手眼通天,调查个把人的身世还是没问题的。”
“你既然与引章真心相爱,以诚相待,成亲也不急于一时,便在这钱塘稍作逗留,最多五天,便能知道应天府的通判是否当真是你的姑父,而你周舍是不是又真如你所说,家资雄厚,有商铺数十,仆人上百,宅院若干。”
“倘若你所言皆是属实,那我便替盼儿做主,成全了你们这桩婚事。”
周舍闻言胆颤心惊,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是皇城司的人!”
如此小人,与他浪费这么多口舌也是担心宋引章这个傻丫头会想不开,和原剧情一样随周舍私奔离去。
从内心来说,赵铭并不认可原剧情中赵盼儿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
叛逆期的少女思想都是偏执的,讲道理有什么用?
她能听得进去才是怪事。
反倒是你越反对,她便越是要去做,直到撞破南墙才知道后悔。
虽然在这过程中,她会得到成长,逐渐变得理智成熟,但无疑,按照原剧情的发展,宋引章成长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赵铭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既然当初宋引章在他受伤的时候照顾过他,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丫头往火坑里跳,去经历那悲惨的人生。
但宋引章被乐籍身份压抑的太久了,她太迫切想要摆脱这个束缚他自由的身份,即便是有一丝希望,她也绝对不会放弃。
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方式恰恰不是好言相劝,反倒是简单粗暴,直接掐灭她心中对周舍的所有幻想和希望来得更有效一些。
赵铭也懒得再与周舍多费口舌,径直从怀中掏出皇城司的令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几个大字:皇城司神卫司指挥使。
竟然还是皇城司指挥使!
自己无非就是骗个财,顺便骗个色,何至于把皇城司的凶人牵扯进来?早知道宋引章背后隐藏着这么一尊大神,自己说什么也不敢跑来招惹她。
但事已至此,已是骑马难下,周舍脸色难看的道:“我与引章乃是男女私情,就不麻烦赵兄如此大费周章派人调查了吧。”
“呵呵,”赵铭冷笑道:“手下人骑马跑一趟的事,算不得麻烦,引章当初于我有恩,我自当投桃报李,让他嫁得安心些才是。”
周舍阴沉着脸道:“赵兄,我与引章两情相悦,和你又是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咄咄逼人,而且皇城司乃官家亲从,办的应是官家的事,赵兄借职权之便,以权谋私,若是官家听到了,怕是会不高兴。”
“威胁我?”赵铭神色一凛。
“不敢,周某不过实事求是罢了。”周舍沉声道。
啪——
赵铭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道:“赵某就是以权谋私了,你周舍又能如何?”
“你……你……胡搅蛮缠。”
周舍被赵铭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索性不再与赵铭分说,径直对宋引章道:“引章,如此无理取闹之人,我们不必理会,跟我走。”
“这……”宋引章虽然不谙世事,但不是傻,也是看出来周舍的不对劲,迟疑道:“周郎,我觉得书呆子说得没错,你行的正坐得端,便让他调查调查也是无妨。”
“你……你……”周舍气急,却是眼睛一转,故作失望道:“既然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何谈两情相悦,也罢,就当我周舍一片真心错付了人,提亲之事就此作罢,周某明日还要北上行商,就此告辞。”
说罢,周舍转身便向茶坊外走去。
“周郎,我……”
宋引章正要出口,旁边却再次传来赵铭冷酷的声音:“放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果然,随着赵铭话音落下,刚刚走出茶坊的周舍便又退一步一步退了回来,和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四名杀气森森的陌生人,三男一女,皆身着飞鱼服,英气逼人,绣春刀出鞘,寒光闪烁!
四人来到赵铭面前单膝跪下,恭敬的道:“锦衣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拜见指挥!”
“起来吧!”赵铭淡淡的道:“麾下部将都安排好了?”
“已按照指挥吩咐分散大宋全境,并逐步向北辽、西夏、吐蕃、大理和西域等地渗透,钱塘这边也调了一百名兄弟过来。”
“让你们调查的事呢?”赵铭又问道。
明知原剧情中宋引章会被周舍骗走私奔,赵铭又岂会不早做安排,在召唤锦衣卫的时候便已经吩咐他们着手调查周舍的身份。
“已经悉数调查清楚。”
青龙回答道:“周舍,华亭县人士,祖上曾做过官,到其父辈这一代已没落为商,在华亭略有家资,三年前其父病逝,周舍接管家业,因其不学无术,经营惨淡,又常年混迹欢场赌坊,欠下赌债无数,现家中店铺宅院已悉数抵押还债,但仍有大量债务未能清偿,于一个月前离家南下钱塘,名为经商,实为避债。”
宋引章闻言顿时面如死灰,浑身的力气好像瞬间消失不见,身体无力的瘫坐在一旁的茶座上,一脸失魂落魄,嘴中不住的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
赵盼儿和孙三娘更是满脸愤怒,对着周舍怒目而视,满脸唾弃。
“呸,你个人渣。”
“妄自引章妹子对你一片痴情,竟然是个骗财骗色的小人。”
周舍死鸭子嘴硬,强装镇定道:“周某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不重要了。”赵铭摇了摇头,冷声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明白,青龙,此人就交给你了,尽管将昭狱的那些手段使出来,别让他走得太轻松。”
“属下明白!”
青龙说完便直接上前将周舍拿下,拖拽着向茶坊外走去。
“赵铭,我周舍就算犯了律法,自有衙门处置,你皇城司无权过问,你这是私设公堂,目无王法……”
茶坊外,周舍最后的咆哮戛然而止,世间再次多了一丝宁静。
赵铭又对白虎三人摆了摆手:“你们也下去吧,让兄弟们做好准备,随时配合顾指挥那边行事。”
“属下告退!”
待几人离去,赵铭这才对一旁兀自垂泪的宋引章安慰道:“小丫头,像周舍这种人并不值得你伤心,以后找郎君眼睛放亮点就行。”
“引章,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渣哭坏了身子。”
“实在不行,请赵铭给你重新介绍一个,他是两榜状元,如今又做了大官,认识的都是达官贵人,随便一个不比那周舍强。”
赵盼儿和孙三娘也是在一旁附和安慰道。
“本以为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如意郎君,还能请他姑父帮忙脱籍入良,没想到周舍竟然是这样的人渣。”
宋引章尽管情绪低落,还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感激道:“盼儿姐,三娘姐,还有书……赵大哥,这次谢谢你们了,要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要被周舍骗到什么时候。”
“哟,终于肯改口不叫我书呆子了。”
赵铭调笑道:“不过你先别忙着谢,这声赵大哥我也不让你白叫,看看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赵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在宋引章面前晃了晃。
一张纸能是什么好东西!
宋引章随意瞥了一眼文书上的内容,目光瞬间一凝,便再无法挪开,也顾不上伤心,失声惊道:“脱籍文书!”
“还真是脱籍文书!”
“恭喜引章,从此脱籍放良,重获自由身。”
“叮,宿主改变宋引章悲惨的人生,获得天命值10000。”
“叮,宿主获得赵盼儿的好感度增加,获得天命值1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