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温聿怀说的话:
“是他们命该如此。”
“因为你很幸运。”
奇怪。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温雁风将温聿怀在妖海威胁自己的事告诉了温鸿。
温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得知温聿怀没有伤祝星后,变得怒不可遏。
“你就是这么做事的?”温鸿抓着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温聿怀神色不变道:“祝星每日海上夜巡,已经让她体内的寒毒加重,灵根损耗比从前严重,从今以后就是灵力尽失的废人,再无法医治。”
“就算祝廷维上天入地,也找不到挽救的办法,我不觉得这算什么事都没有。”
温鸿听后,沉怒的气息才散了几分。
“我看她除了脸色惨白点,倒是没有别的不适,你说的是真的吗?”温雁风神色狐疑地问道。
如果是真的祝星,那自然是真的。
温聿怀眼里带有浅浅笑意看回去道:“那日祝星在海上被凤鸟摔下去,不是你救的吗?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抱进怀里,竟然没察觉她的寒毒,还御剑在天聊了许久不下,怕是被美人迷惑,只看脸去了。”
温雁风额穴一抽,没想到他会提这事,刚要冷声呵斥,又听温聿怀道:“在外人看来,祝星是我的新婚妻子,少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这种事,是否有些不妥。”
“温聿怀——”温雁风刚开口,就被温鸿目光阴寒地扫了眼,“都闭嘴。”
此时两人都看得出来,温鸿已经在暴怒的边缘,额角青筋若隐若现。
两兄弟都知道温鸿与云琼那些破事,自己妻子与亲弟弟苟且,温聿怀刚才那番话,无疑是让温鸿想起这些难堪往事。
有玄女咒在,温鸿也不会认为温聿怀喜欢祝星,所以他怀疑的对象只会是温雁风。
“滚去静思堂。”温鸿话是对温聿怀说的,神色莫测又阴寒的目光却看着温雁风,“雁风,你如今是温家少主,名震十二天州,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找你的错处,你可不能自己给他们送上把柄,凡事都要多多考虑再行动。”
温雁风的脸色僵硬一瞬,心里憋着口气,低垂着头,恭敬道:“爹说的是,孩儿谨记。”
他的余光朝离开的温聿怀扫去,捕捉到对方眼里的嘲弄之意,温雁风心头狠狠抽搐一下。
此刻温鸿看着温雁风,仿佛是在看着他的亲弟弟,眼神一点一点地暗下去,烦躁之意涌上心头。
温雁风说:“聿怀已经不再是从前听话的人了,他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如果某天他连爹的命令都反抗违逆,那就会给整个温家带来灾难。”
温鸿此刻只觉得站在下方的人十分碍眼,他五指抓着椅子扶手暗暗用力,神色沉冷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温雁风见温鸿因为温聿怀的挑拨离间,陷入自我情绪中,将他当做弟弟温浔来仇视,心中又沉了几分,没再多话,起身告退。
离开大殿后,温雁风咽不下这口气,脑子里总是浮现温聿怀离开时那嘲讽的一眼,心中杀意坚决,迈步朝云琼居住的梧桐小院走去。
如今龙腹剑和苍雷剑两大神器都在他手里,还有什么妖魔是他不能解决的?
他根本不需要温聿怀这个影子。
再留着他,只会碍眼又坏事。
反正温聿怀也没法使用闇雷镜的力量,无用之人,就该去死。
温雁风难得来到梧桐小院,坐在院中树下正无聊品茶的云琼见到他,满畩澕獨傢脸欣喜地起身:“风儿,听说你外出寻龙腹剑,可有寻到?”
侍女们退去远处,给两人留下空间,不敢上前打扰。
温雁风冷冷地盯着眼前装疯卖傻的女人,淡声道:“你想不想恢复自由,重新变回家主夫人,而不是二夫人。”
云琼听得神色微妙,语气幽幽:“你说呢,你终于肯承认我这个阿娘了吗?”
温雁风却笑得温柔,他盯着云琼怜爱又贪婪的目光说:“你去把温聿怀杀了,我就承认你,让你恢复自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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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这天晚上沙棠没能等到温聿怀回来。
侍女说二少爷又去静思堂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温聿怀跪在屋中,手里摩挲着一颗发着微弱红光的妖兽内丹。
是那只开了神智的深海蛟龙的内丹,与它战斗时,温聿怀发现深海蛟龙是双内丹,便拿走一颗,碎了另一颗。
蛟龙丹可御水避音,温聿怀就等着在静思堂的日子里,等那奇怪的铃声响起时使用蛟龙丹,看能否将铃音隔断。
温聿怀常来静思堂,一般这时候只能跪着什么都不做,他想,也就是这样的状态,才能让温鸿等人有机会对自己施展铃音控制他吧。
他耐心地等着。
一直到后半夜,万物静籁,天地都陷入疲惫的安睡中时,古老的铃声突然降临。
温聿怀一直保持戒备,清凉透彻的水波从内里笼罩着他,隔断与外界的一切听觉,温聿怀感觉自己沉入了水中,铃音的穿透力被无尽之海抵挡。
他闭着眼,能看见包裹着他灵府的海水,随着铃声响起,波纹一圈接着一圈散开,由远而近,每次都在快要靠近灵府的位置时停住。
温聿怀什么也听不见。
直到海水归于平静,他才收起蛟龙丹,重新睁开眼。
温聿怀低垂着头,看着漆黑的地面,暗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
至少从现在开始,他们无法再瞒着自己,也无法再继续加深控制。
这些年温聿怀想方设法让温鸿迫不得已带着他,让他有机会学习术法,悄悄成长,拥有了反抗的力量。
所以温聿怀说沙棠运气好。
正巧出现在他想要反抗、又有能力反抗的时候。
温聿怀第一次顺着自己的心意做事,不杀她、不伤她。
能够顺己心意、掌控自由的感觉,令人着迷又沉溺。
沙棠第二天醒来还有些迷糊时,就听见侍女说二夫人来了。
她刚掀开被子,云琼已经推开门进来,十分热情地招呼着:“听说你病情加重了,我这才又可以出来看看你。”
云琼自来熟地在窗边坐下,端着一碗药递给沙棠,侍女们这次没有进屋,而是替两人将屋门关上,守在外边。
沙棠默默把被子盖了回去。
“这是什么药?”她轻声问。
“驱除寒气的药。”对比前几次,今儿的云琼耐心极了,她捧着碗往前递了递,像是哄小孩子似地,“我让人特意去了苦味,不难喝的,还有点甜呢。”
云琼温柔的时候,很容易戳人心窝子,让人对她放松警惕。
沙棠也没感觉到恶意,她伸手接过药碗,一点苦味都没有。
云琼目光含笑地望着她,伸手轻抚沙棠的头发,柔声说:“那个叫云祟的孩子,你很在意他吧。”
沙棠身子僵住,从药碗中抬头看过去。
“你能够为了他妥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可见他在你心里十分重要。”云琼轻声叹气,目光怜爱地打量沙棠,“你也是个可怜孩子,才如此年纪,本该与自己的心上人快乐地在一起,却要承受这些不该承受的痛苦。”
“你知道吗?”
云琼语气幽幽道:“嫁给不喜欢的人一起过日子,是件很悲哀的事。你如今瞧着像花儿一样灿烂耀眼,等时间久了,你就是一具不知喜怒哀乐的行尸走肉而已。”
沙棠听得懵懵懂懂,也不知二夫人为何会说这些话。
但她确实担心云祟师兄,便问:“夫人知道云祟在哪吗?”
云琼牵过沙棠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再次叹息声:“你要如何救他?你都自身难保,只要聿怀在一天,你就没法去救人。”
温聿怀确实不曾向她透露过任何有关云祟的消息。
沙棠这才陷入苦恼,她要怎么做才能救到云祟师兄?
云琼观察着沙棠的神色,猜测她的心思,轻声说:“我可怜你,所以见不得你如此痛苦,想要帮一帮你。”
沙棠再笨也能听懂她的意思:“二夫人想如何帮我?”
“你无论如何也要救云祟吗?”云琼却问道,“哪怕你会有生命危险?”
沙棠点点头。
云琼叹道:“其实他并没有被困在妖海,而是关在小青峰后边的雪谷深处,那里有关押妖兽的地牢,云祟也被关在里面。”
沙棠听得微微睁大眼,师兄被关在有妖兽的地方?
“地牢的钥匙在聿怀身上,只有他才能打开,今晚有温家少主的庆功宴,聿怀也会被放出来参宴。”云琼说,“我会带着你去雪谷,到雪谷后,你只需要帮我完成一个法阵,再引聿怀过来,你就能拿到钥匙去救人了。”
“我要如何帮你完成法阵?”沙棠不解道。
云琼微微笑道:“很简单的。”
她不给沙棠提问的机会,反问道:“你这是答应我了吗?那地牢里全是凶恶的妖兽,活人在里面可撑不了多长时间,他被关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是否还活着。祝星,你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云琼这番话说得充满悲悯之意,狠狠戳中沙棠心底最软的地方,她想起云祟师兄曾常来竹楼看她,也是在祝家时,和她说话最多的人。
“我答应你。”沙棠低声说。
云琼一把抱住她,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薄削的背,带着长辈温柔地安抚:“好孩子,你要把握住机会,救了人后,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回到飞玄州去。”
沙棠乖巧地点头应了声。
云琼这才起身道:“等到晚上开宴后,我就来找你。”
沙棠应了声好,目送云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