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方朱元璋充满压迫责问的目光下，文武百官几乎全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只有为首的秦王晋王燕王，以及李善长徐达汤和李文忠几人昂然而立，做沉思状。
大理寺卿曹良辰是最后一个到的。
因为发现蓝玉尸体，得到此消息的曹良辰第一时间就带着人去了现场。
只为了快速查出一点眉目，提前防备朱元璋的怒火。
大殿上方，朱元璋阴沉的目光扫来，曹良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朱元璋眯了眯眼，直呼其名。
“曹良辰，把蓝玉的案子和大伙说一说。”
“是，陛下。”
见天子情绪还算稳定，曹良辰深吸了一口气，当即把发现蓝玉尸体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重点无非是蓝玉是被人从家中掳走，然后被剐眼挖舌，砍断手筋脚筋，最后血流干而死。
大殿里起初一片寂静。
等听完曹良辰的叙述，顿时反应激烈。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迫害朝廷勋贵！”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怨？永昌侯…死的太惨了。”
“这凶手杀人手法如此歹毒，简直是太可恨了！必须抓住凶手，给永昌侯一个交代，否则永昌侯九泉之下必定不能瞑目！”
“陛下，昨日乃皇后娘娘寿宴，凶手挑选这个时候杀害永昌侯，这是对朝廷的藐视，请务必追查到底！
还有，昨夜执勤的锦衣卫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凶手明目张胆的把永昌侯悬吊于长街之上！”
被点名的两名锦衣卫百户，脸色难看。
“肃静！”
朱元璋身前的掌事太监一声低喝，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朱元璋从大殿上方走下。
他来到大理寺卿曹良辰身前。
“你去过现场，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曹良辰额头满是冷汗。
“回陛下，暂时，暂时没有线索，臣已经把昨夜执勤的锦衣卫，以及今晨早起的百姓都问了一遍。
没有人看到过可疑人等，甚至没人知道永昌侯是什么时候被吊在长街上的。”
“另外，臣也问过永昌侯府里的所有人，他们昨夜都没有察觉到什么，也就是说，凶手是无声无息的把永昌侯劫走的。”
朱元璋脸色阴沉，他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查，彻查到底，敢在皇后寿诞之日杀害朝廷勋贵，抓不到凶手，你提头来见！”
曹良辰正要叫苦，因为以他的经验，这种毫无线索的案子，最是难查。
他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找到凶手。
就在这时，朱元璋补充道：
“让锦衣卫协助你一同调查此案，堂堂从三品的朝廷勋贵，就这样被人从府中掳走，还被悬尸长街，锦衣卫难辞其咎。”
听到这句话，曹良辰松了口气。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却压力倍增。
不过毛骧很快便将这种压力抛之脑后。
因为经他手的大案不知有多少，最终他都能抽丝剥茧，查个水落石出。
这次，也不会例外。
交待完了大理寺，朱元璋来到那两名昨夜巡夜负责人，锦衣卫百户身后。
两人身体抖如筛糠，满心恐惧。
这是无妄之灾！
死的还是朝廷从三品大员。
两人感觉自己轻则流放，重则人头落地。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们感到绝望。
此时，朱元璋已经走到两人身后，眼神里流露着冰冷的杀气。
砰！
砰！
“废物！”
朱元璋一脚一个，将两名锦衣卫百户踹倒在地。
一名锦衣卫百户脸如死灰，爬起后恭恭敬敬跪着。
另一名锦衣卫百户，同样连忙起身跪着，然后大声道：
“微臣知罪，陛下踹的好，臣该死！是臣没有尽好职责，臣百死难赎其罪！”
“可…”
“可那凶手更可恨！如若不能亲手抓到凶手，给永昌侯一个交代，给陛下、太子殿下，还有诸位大人一个交代，臣如何对得起身上这件飞鱼服！”
这名看起来还很是年轻的锦衣卫百户声泪俱下，
朝着朱元璋，太子朱标，还有殿中百官行了一礼。
朱元璋眉头微挑。
“你叫什么？”
“回陛下，微臣贱名蒋瓛。”
“蒋瓛…”
朱元璋点点头。
“朕现在不杀你们，因为你们不服。”
“朕准你们戴罪立功，和大理寺一同查案，等抓到凶手，再做处置。”
叫蒋瓛的锦衣卫百户连忙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另一名跟着幸免的锦衣卫百户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连忙跟着磕头谢恩。
朱元璋大袖一挥。
大理寺卿曹良辰和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当即带着各自的手下，离开了大殿。
朱元璋扫了一眼神色哀伤的太子朱标，回到大殿上方。
虽对蓝玉之死有些震怒，同时可惜这柄上好的刀还没利用完便没了。
但仅是震怒，仅是可惜。
作为一国之君，朱元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蓝玉一案自有锦衣卫连同大理寺办理，诸位爱卿说说今日都有何可奏之事？”
恢复平静的朱元璋问道。
听到天子如此轻松的语气，本来压抑的大殿瞬间变得放松了许多。
看来蓝玉的死，只是一件性质单纯的仇杀。
要知道蓝玉这个人素来狂妄。
不管是大明境内，还是北元，都树敌不少。
仇敌这么多，哪个仇敌昨夜趁蓝玉酒醉。
趁皇后寿诞之日京城禁军疏于防备。
对其施加毒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陛下，臣有本启奏。”
众人开始按照往日流程，陆续陈奏。
………
魏国公府。
徐达沉默无声的回到府中。
一身红衣的徐妙云端上一杯刚热好的茶。
徐妙云看出自己父亲的情绪与往日有些不同。
因为她的父亲自一回来，就一直坐着失神。
“爹，您有心事？”
徐达抬头，正对上自己女儿一双担忧的目光。
他看着徐妙云片刻，最后沉默。
“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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