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王起亲自去了一趟“恒胜钢材市场”找到他的干妈刘玉芬和已经出院,回到了铺子上的干爹郭大海,把他的打算和江珊的遭遇对两口子摆了摆。
王起的口才本来就不错,加上他对江珊超出一般人的了解,对自己的干妹妹又无比的同情,讲得那是一个绘声绘色,入情入理,在向两口子讲述的过程中,刘玉芬几次落泪,而作为男人的郭大海,也是眼眶泛红,时而叹息不已,时而又钢牙紧咬,不停的大骂“狗屁父母”,“狗屁姐姐姐夫”!王起一讲完,刘玉芬便直接说:
“小七,你直接把珊珊接过来吧,什么时候都可以。以后就让她跟我们过,我和你干爹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的对待。”
郭大海也点头说:“小七,我和你干妈原本一直想要个女儿,以便儿女成双,奈何世事变化,天意弄人。既然珊珊的亲人不把她当人,把她像奴隶一样的剥削,像货物一样的交换,我们把她当人!珊珊来了后,你放心,我们吃啥,珊珊就吃啥,我们住哪儿,珊珊也住哪儿。像你干妈说的,我们会把她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
两人一致的表态让王起最后的一口悬气也落了下来。
坦白讲,昨天晚上,他虽然对江珊大包大揽,但是今天清早起床后,王起就感觉昨天晚上的自己,因为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说了很多豪气云天,不可一世的话,现在想来,实在是有些自以为是。
其他的不说,万一刘玉芬和郭大海不太愿意接受江珊,他又将怎么安排江珊?怎么化解江珊目前遇到的危机和所处的困境?总不至于把江珊的姐姐姐夫,或者那什么狗屁黄部长打一顿出气,或者真的像牛耳一样给“拘留”了吧?
到时候,恐怕唯一可能而又现实一点的途径,就是领着珊珊,“私奔”算球!
万幸,刘玉芬和郭大海这两口子还是他认识的两口子,依然古道热肠,依然宅心仁厚。
高兴的王起当即说:“好的,干爹干妈,我明天就跟珊珊说。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个月赚的钱,全部被她姐收刮干净不说,在生活上,对珊珊也是极尽苛刻,半个月才能吃一回肉。十六岁,一米六几的姑娘了,竟然才七十斤出头,简直是骨瘦如柴。每次听珊珊的几个女同事谈起珊珊,我都恨不得找个机会凑珊珊的姐姐和姐夫一顿!真他妈的太气人,太无耻了——你们说,哪里有这种姐姐和姐夫啊?”
“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七,你也别太难过。你把珊珊接过来之后,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对她就行了。以后呀,每天你干妈都给珊珊煮几个荷包蛋,炖只老母鸡,好好给珊珊补补身体,不消两月,绝对把珊珊补得白白胖胖,我见犹怜,咯咯咯……”刘玉芬“咯咯咯”,畅快的笑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也是该她笑。
牛耳“死”了,干儿子认了,老公出院了,老客户陆续回来了,生意也越来越好了,现在,看这样子,干儿子还要给她带一个又漂亮,又懂事的干女儿回来,原本孤孤单单,现在“儿女双全”,她能不高兴,能不乐呵嘛?
兴奋的刘玉芬当即问王起:“小七呀,虽然珊珊回来,我和老头子会把她当亲生女儿看,我们吃啥她吃啥,珊珊没钱,也只管找我们要,但是,怎么说呢,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工资还是要给珊珊发的。小七,你觉得,一个月,给珊珊开多少工资为好?”
“这个啊……干妈,你……你和干爹看着给吧。”涉及到钱的事,王起怎么好开口?但他相信刘玉芬不会亏待江珊。
刘玉芬想了想,然后一拍巴掌,以一种商量的语气,冲王起道:“小七,要不这样,我们先给珊珊开3000一月的工资,以后等她上手了,熟练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再慢慢的加,你看行不?”
王起吓了一跳,3000?他一个正牌大学本科毕业的,坐办公室的白领,现在才1200一个月,江珊这种车间的资料管理员,也就七八百一月。3000一月,足足是现在江珊工资的四倍,虽然王起也想江珊多赚点钱,但不是这么一个赚法。
王起当即摇头,道:“要不得,干妈!3000太多了,会把小姑娘吓着的。要不,跟我一样,就给珊珊开1200的工资吧。而且,钱开多了,只会便宜她姐姐和姐夫。”
刘玉芬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1200太少,干脆2500吧。至于你担心的她姐姐和姐夫的收刮,这个我们做外人的,确实不好过多的问过人家的家务事。只有等珊珊到了之后,我这个当干妈的潜移默化的去教导珊珊,让她明白,对坏人无限度的纵容,就是对善良之人的戕害。对家人好是应该的,但是也应该有个限度,而且还需要有个前提,家人也要对自己好。
“不过,小七,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样吧,工资还是给珊珊开2500一月,但是每个月只给她发1200,剩下的1300,由你这个当干哥哥的给她存着。等以后珊珊完全能够掌握自己的经济情况,或者等她出嫁的时候,当成嫁妆一起还给她吧。你说呢,小七?”
“好!一箭双雕!姜还是老的辣呀,干妈!不过,这样一来,珊珊倒是比我这个当哥哥的收入都高了!”王起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笑着赞同。刘玉芬的这个主意,是再好不过了,既不让他干妹妹吃亏,也不会便宜江珊那无良的姐姐和姐夫。
“这才发现自己赚得少了呀?那我叫你来帮我和你干爹你又不来?你如果过来,我们分一个铺子给你,让你自己当老板,可比你现在在宗鑫上班赚的那点小钱多多了!”刘玉芬横了王起一眼,不无嗔怪的说。
但她刚说话,就被自己的丈夫用目光横了回去。郭大海笑着冲王起道:
“小七,别听你干妈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哈?”
这倒把王起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略显尴尬的道:“干爹,是我辜负了干妈的一番好意和良苦用心。先我在外面先混两年吧。如果到时候没混个名堂出来,我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回来陪您二老搞我们的管材铺子!”
“嘿嘿,小七,那可说定了哈!干妈就给你两年时间。两年之后,你如果连一万元一月都赚不到,那什么破外贸,也就别干了,直接回来跟你干爹和干妈干吧。多的干妈不敢跟你打包票,两三年之内,替你在江城整套新房子和一辆二三十万的新车子,还是没多大问题的。”虽然被自己的老伴儿教训了一顿,但刘玉芬还是没完全打消掉心头的妄想,那便是喊王起回来,“一家人”,一起搞他们的“家族企业”。
“一言为定,干妈!”看着刘玉芬一脸殷切的样子,王起实在不忍心再次拒绝,便点了点头,跟刘玉芬定下了一个为期两年的“君子协定”,心头却在叫苦,心道,妈呀,月薪上万?还是在江城?这个难度可不小!
看来,接下来的一两年内,他得把心思转移到如何赚钱上面来了。
大概是从小就没怎么缺过钱花的缘故,即使父母离开后,靠着父母留下的那笔十万元的赔偿金,在他有计划,有节制的安排下,他也顺顺利利,也并不凄凄惨惨的度过了六年,还念完了大学,找到了工作。
所以,王起对金钱的追求其实并不迫切。
他现在有过得去的工作;有地方住——尽管需要跟人合住,但胜在便宜,几乎不要钱——;工作上大体上也愉悦,每天都有一些小期待,比如打望宗鑫集团的“团花”蓝芳,或者开镜子数数走廊对面何玹化着淡妆的侧脸上的寒毛有多少根,都是一天令他开心和期待的事情;想喝小酒了,想吃个小火锅,撸点小串串了,也有寝室的兄弟作陪;而吃饱喝足,想思那什么欲了,也有美女随叫随到,虽然无法找个单人间真正的过夜,但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在野外战斗,比起关门闭缝的屋里,则更有“野趣”,也更紧张,更刺激,更有一种融入大自然的“原始味”。
所以,现在的王起,对自己的生活,工作和爱情三方面的状态,如果不去考虑苏静娴的话,则都没什么不太满意的地方,甚至用“惬意”来形容,也不无不可。
钱,对现在的他来说,倒是真没那么迫切,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记得国外有位富可敌国的超级大富翁说过:
一天到晚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赚钱的,通常赚不到什么大钱;
只有那些把自己的兴趣跟赚钱有机的结合在一起的人,真正享受工作过程,把自己的聪明才智,天赋才情全部投入到自己的兴趣点上的人,才是最有可能赚大钱的。
对此,王起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