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这件事对于阮离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阮铎心里膈应,念叨了一路。
踏着风雪,当真是过了子时才到家,爹娘和琉璃竟都没有休息。
“我和你爹都想着今日差不多该回了,外面下大雪许是路上耽搁了,还真是半夜到的。”
柳若拂将人迎进院子,琉璃跑过去帮着搬东西,阮离见状连忙道:“那东西先放着吧,明儿早再搬。”
“没事儿姐,你和娘先进去,我们几个一会儿就搬完了。”阮铎应了一句。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柳若拂瞄了一眼马车上,发现都快叠满了。
阮离苦笑:“还有朋友送的,娘快进屋,外面冷。”
进了后屋,阮离便跟爹娘说起了阮玉的事情,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但既是遇见了,跟爹说一声倒是无妨!
只是这事儿听的阮自洐眉头紧锁,末了叹了口气:“怎么还沦落成乞丐了……”
“爹,他自小锦衣玉食的,这一个人离家出走哪里懂外面的生存之道,能活着都是不容易了。”阮离轻声道!
“家主派的人没遇见他吗?”柳若拂问了句。
阮离摇头:“是找到凤阳县了,能不能遇上不知道,不过今天撞见他的时候,那行人就在临街不远的酒楼,也就不足百米的距离!”
柳若拂也叹了口气:“这玉儿也是可怜,好端端的天赋还没修有所成就废了,如今落得这么个田地,真是让人唏嘘!”
阮离瞥了父亲一眼,好歹是自己的亲侄子,她又了解父亲的秉性,就算心中恨着阮家,但听到这种事情想来也不会完全无动于衷的。
果然,父亲脸色微沉,显然是心里放心不下,阮玉自小心高气傲,虽然经常欺负自己,但也算是父亲看着长大的。
“应该没事,阿铎给了他一些灵石,足够他找个地方安身立命了,他自小聪明,虽没有在外面生存的经验,但既然活下来了,在有银两傍身的情况下应该也晓得该怎么做,不会让自己饿死的。”阮离道。
闻言,阮自洐果真脸色舒缓了些。
阮离摇了摇头,她是不在意阮玉的死活,只是看父亲神色惆怅,才说了这话来安抚他。
谁知门外阮铎刚巧听见,推门而入时扯着嗓子道:“早知道是他,我才不管这闲事,就该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阮离忍不住笑了,今日出手时他可是大义凛然的。
不过阿铎就是不喜欢阮家人,这她倒是知道,阿苋反倒淡然些,并不把自己当成是阮家人,所以也就更无所谓!
一打眼,阮自洐便注意到了儿子手中的宝剑,他也是器修,对上等的法器很是敏感,一眼就看出这柄剑不是凡物:“阿铎,你这佩剑哪来的?”
阮铎咧嘴一笑,迫不及待的上前将剑递给父亲:“爹你瞧,这柄剑叫夜霜白,是北虚剑宗长老的佩剑,我姐送给我的礼物!”
近前再瞧这剑,阮自洐的眼睛都亮了:“真是难得的宝剑!阿离,你在哪得到的?”
阮铎笑着抢言:“这算什么,我姐送了二姐一颗上品灵丹呢,比我这宝剑可贵重,整个天归城只此一颗!”
不等父母发问,阮离便主动交代:“正遇上临安都汇林园总部的拍卖,我被请去凑热闹,本想着长长见识开开眼,谁知就遇到了这两样宝贝!”
“这两件东西加起来可是天价,你花了不少灵石吧?”柳若拂惊道。
阮离也没隐瞒,只苦笑道:“何止啊,我欠了汇林园几百万颗灵石呢,不过那汇林园的少主与我算是朋友,所以这钱我慢慢还就行,但这些宝贝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尤其是这柄剑,阿铎太需要了,北虚剑宗的剑若要外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所以我想着必须抢到手,有了这柄剑,可让阿铎在同级剑修之中傲视群雄!”
“不错!”阮自洐点头:“对于剑修来说,剑的品质决定了他实力的上限,这柄剑能遇到就是天大的机缘,不可错过!”
“阿铎,有了这柄剑的加持,你以后的修行可要更加努力!”柳若拂轻声道。
阮铎笑着点头:“放心吧娘,我已经跟姐姐保证过了!”
除夕将至,因过完这个年自己就要去皇室修行学院了,所以阮离年前这些日子就没有回宗门,而是一直留在村子里陪着家人,想过完这个团圆年。
玉华村大约有四百户,在遗址里算是中型的村落,临近年关,家家户户也是张灯结彩,别看是天归山遗址,这各种节日的风俗却从不怠慢,村子里的年味非常重,不少人家杀猪宰羊的分给全村人,就像外面普通村子一样具有烟火气。
“琉璃,姐姐给你准备了一个新年礼物。”
阮离将琉璃拉到一旁,从空间戒指里将那打神鞭拿了出来:“这鞭子给你,用来防身正合适。”
“可是铎哥哥已经给我礼物了。”琉璃扬了扬她手上的玉镯子:“是件法器呢,他说是他和二姐一起为我买的,很贵重的!”
阮离见状笑了:“这个也是给你的,这个是姐姐给你的,这鞭子抽在人身上可以卸去对方身上的灵力,以后你要是遇到危险,就用它来保护自己!”
从一开始她收下余商年这鞭子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就是琉璃,有这样的力量最是适合防身,而琉璃也是她最担心会遇到危险的人。
“谢谢姐姐。”
琉璃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但她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也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阮离:“我也给姐姐准备了礼物,本来想除夕晚上给姐姐的。”
阮离定睛一瞧,是两个精致的瓷瓶,显然有用的东西在瓶子里面:“这是什么?”
琉璃解释:“这是两瓶铃鹿山秘制的毒药,白色瓷瓶之中的名叫魔影迷魂香,选取铃鹿山最深处所生的奇异花草,制作成一种黑紫色的熏香。毒性诡异,中毒者会如同陷入幻境之中,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幻,终被魔影所困,最后精神枯竭而亡!”
“另一个青色瓷瓶中的叫做骨锈之水,采用铃鹿山腐化之地的水源,再加入四味珍稀毒草,最终熬制成一种幽暗的液体。毒性狡猾,逐渐侵蚀骨骼,使中毒者痛苦万分,骨头逐渐碎裂,最后化为一堆骨灰!”
说完,琉璃好看的眼睛眨了眨,看着阮离。
阮离心中微惊,这两种毒药光是听琉璃说就让人头皮发麻,铃鹿山教会以制毒闻名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这都是你调的?”阮离下意识问。
琉璃摇头:“不是,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不过铃鹿山的人基本都会制毒,这是与生俱来就要学习的本事,我也会。”
“只是制毒也需要天赋,上等的天赋能制更厉害的毒,普通资质就只能制些平常的毒药了,我爹和我娘都是教会的高级制毒师,我也继承了他们的天赋,只不过因自幼被选为了圣女,所以没有机会修行这些。”
制毒师是很危险的,有些癫狂的制毒师会以身试毒,弄不好就把自己毒死了。
而琉璃贵为圣女,她的命是最重要的!
阮离明白的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两个瓷瓶:“谢谢琉璃。”
琉璃薄唇微抿,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姐姐不嫌弃就好,我出身铃鹿山,爹娘留给我最多的东西就是这些毒药了,这种东西本就是邪恶之物,可我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怎么会呢,虽是毒药,但使用它的却是人。”阮离摸了摸琉璃的小脑袋:“你送给姐姐的不是什么邪恶之物,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大用场呢。”
琉璃闻言笑了,心里的不安也随之平息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各家各户都已经置办齐全了年货,而对于一个人来说,这新年买的年货可有些不同寻常。
凤阳县城南的一处高墙小院,大门被缓缓推开。
一个身影迫不及待的跑进了院子里,激动的四处看。
“哥,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吗?”
二牙兴奋的回头,冲着站在大门口的阮玉问。
阮玉微笑着点了点头,举目环视了一下这处院子,虽和阮府没有办法比,甚至没有他在阮府的院子大,但是住两三个人刚刚好。
他用匕首换来的灵石给二牙看好了病,又给两人置办了过冬的新衣裳,有了新衣服,再加上他自小与生俱来的贵族少爷气质,很快便顺利的在凤阳县买下了这处小院子。
剩下的灵石足够他和二牙平日里的吃喝用度了,他们再也不用风餐露宿了。
他本就没有想过一直流浪,只是在努力的想办法,因为只有解决了温饱问题,他才有资格去想接下来的事。
而眼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他没有饿死,也没有被冻死,还有二牙能陪着他!
“哥,有三个房间呢,还有厨房和书房,这院子可真大!”
二牙挨个房间瞧了个遍,又跑到阮玉身边:“咱们把糊糊也接来吧,三个人互相有个照应!”
阮玉笑着点头:“好,以后咱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先去把屋里的碳炉点上,把屋子热起来,下午咱们去街上置办些年货,明天就过年了!”
“好,我这就去!”
瞧着二牙又疯跑着进了屋子,阮玉脸上的笑容渐淡,他想起了那个死在破庙里面真正的大牙,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的杀人性命,更没想到一条人命会给他的内心带来如此巨大的谴责。
以至于现在每每听见二牙喊他哥哥,他都愧疚不已!
还好,他能凭着自己给了二牙一个家,这让他心中的罪恶感稍稍减轻了些。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又是一年,春。
“你看,这腿上的颜色几乎都没了。”
这一日,众人围在阮自洐的床边,想亲眼看着那芪虫从他腿里出来。
经过近三个月的祛毒,这芪虫在阮自洐的腿里已经游走了三个月,从左腿到右腿,它一刻不停的吸食着他腿部的毒素,曾经那双被毒素侵蚀成黑紫色的双腿,如今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颜色,可见这芪虫确实强大厉害。
“褚枫师兄,今日这芪虫能出来吗?”阮离问。
褚枫点了点头:“应该可以,我看了一下,已经没有异色了,想来毒素已经处理干净了。”
说着,褚枫拿起一把高温烤过的匕首,在阮自洐的腿部又割开了一道小伤口:“芪虫会自己找出口的,不用担心。”
“这东西,还真灵!”李鲜庸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出言赞叹:“有机会,我也该跟褚枫学学如何养虫。”
不多时,那芪虫当真从伤口处爬了出来,整个虫身的颜色更重了,也更肥硕了些,显然这些毒素滋养了它,也让它变的更强大了!
褚枫爱惜的摸了摸它的头,才将它重新放回苗疆盅里。
芪虫的使命完成了,而接下来阮自洐要面对的就是艰难的复健!
而当他腿部开始恢复知觉的时候,才是这治疗过程中最痛苦的时候。
但他们都相信,阮自洐一定可以克服,终有站起来的那一天。
“这次就跟为师回皇室修行学院吧?”
回宗门的路上,李鲜庸开口道。
阮离闻言一愣:“不是下月初吗?虎阳师叔布置给我的修行任务我还没有完成呢!”
虎阳给阮离布置了冬季的强体之术修行任务,那就是在冰冷的河水之中每日浸泡两个时辰,再以素衣之身在冰天雪地之中静坐两个时辰。
这修行之苦她可谓尝尽了,最开始不过三天,身体就因为长期浸泡在冬季的河水里而生出了冻疮,因为她不曾动用灵力,只有靠自己的意志力去坚持这项修行,才能更好的打造她的肉身。
眼下距离这项修行任务结束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你与其他的弟子不一样,况且先去熟悉熟悉环境嘛,至于这强体之术的修行,在学院也一样可以修行,那里的冬季也是十分寒冷的,和天归山没什么区别。”
“和其他弟子不一样?”阮离闻言,不禁疑惑的问:“师傅为什么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