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哇声一片。
而院外的李渊,却是连连点头。
不过。
李渊到也没有站多久,听到这哇声不止之后,这才抬起腿,往着小院大门走去。
“这是怎么了?我这还没到,你们兄妹二人到是给我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啊。”李渊一到院门口,就大声的说道。
如此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正在抽着婉儿的李冲元,顿觉其声耳熟的很。
转过身来后,李冲元真接愣在了当场。
而此时的婉儿,见到李渊来了,更是哇哇大声了,直奔院门口的李渊,“叔公,叔公,四哥打我,四哥打我。”
好嘛。
有了靠山,眼里哪里还容得下自己的四哥。
李渊跨过院门台阶进了院内,扶着奔过来的婉儿,两眼一凝,“你就该打,不好好读书,以后谁还敢要你,你四哥打你也是为你好。刚才叔公可是听见了,你连千字文都默写不出来,你四哥打得对。”
李渊的这一席话,让李冲元顿觉耳红的很。
而当婉儿闻声后,这哇声嘎然而止,两眼泪汪汪的望着自己尊敬的叔公。
以前。
自己叔公可是很疼自己的。
可是今天自己叔公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见自己被打,却还说起了风凉风话来了,更是直指自己四哥打得对。
瞬间。
婉儿觉得被自己四哥冷落了,也被自己叔公冷落了。
“呜呜~~哇~~”
扯着嗓子哇声又是一片。
委屈了。
受苦了。
难受了。
像个受气包一般,开始蹲下身去,不管眼前的是太上皇,还是谁了,只管哇哇大哭。
李冲元见这丫头是没了形了,只得扔掉自己手中的荆条,走近李渊,“太上皇驾临,侄孙冲元未能远迎,还请太上皇责罚。”
“你啊你,这里可是李庄,并不是皇宫。我可是记得,在宫中你还呼我一声叔公,怎么到了这李庄,你到是开始见外起来了呢。”婉儿的哇声虽听得李渊刺耳,可对于李冲元如此的见外,语气中多了一丝的不快来。
李冲元闻话后,赶忙应道:“是,叔公教训的是,侄孙这不是见叔公来了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婉儿,还装什么,赶紧给叔公行礼。”
李冲元这个四哥,可不管婉儿是真哭,还是装哭,伸手提起这丫头来,要给李渊行礼。
有道是。
李渊到了李庄,那就是他李冲元最大的靠山了。
就算是李世民他们要来找他李冲元的麻烦,那也得给面不是。
况且。
自己得罪的人那么多。
就好比那位燕王李佑,他真要是再上门来找事,那不就是过来给他自己找不痛快的嘛。
婉儿被自己四哥一提,这哭声也随之止住了。
到不是她真装哭,而是心里真委屈了。
可是。
这礼得行,毕竟李渊乃是太上皇,不管是从身份,还是从辈份,她婉儿也不会在此时再无礼取闹了。
就婉儿她,可聪明的很呢。
明知道自己继续哭也无济于事,那只能先来个缓兵之计了。
兄妹二人行了礼后,这才赶忙恭敬的招呼起李渊来,又是搬椅子,又是煮茶的。
而乔慧和小红二人,更是紧张的不行。
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婉儿,到叔公这里来。”坐下喝了口茶后的李渊,向着依然委屈巴巴的婉儿招了招手。
婉儿老实的走了过去,泪迹挂在脸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李渊。
李渊瞧了瞧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刚才叔公在外头听说你不好好读书,这可不好,虽说你是女儿身,可这书却是要读的。多读书,也就能明事理,以后待你长大出阁,你夫家的人也就不会看轻了你了。”
李渊的一席话,听在婉儿的耳中,估计也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不过。
婉儿听后到是点头回道:“叔公,我会好好读书的。”
“嗯,那就好。对了,元儿,刚才我来之时,瞧见涝水那边有许多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李渊见婉儿应下了,也不再多言,反到是问起了涝水来。
李冲元得话后,赶紧回道:“回叔公,侄孙招了些帮工,想着趁非农忙时节,正好修缮一下涝水。而且,侄孙也正好处置一下那片沼泽地,待今年种上一些芋头。”
“此事甚好,修缮一下涝水,利己利人也利国,看来,你是走在众官员的前头了,也不枉我特意在你堂叔跟前说让你做这鄠县代县令了。”李渊听着李冲元的解释后,点头夸道。
而李冲元听后。
这才明白。
自己这个头上的乌纱帽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李冲元还以为自己头上的这个乌纱帽,来自于皇后。
可见皇后与自己阿娘所说的话,这是要往着她身上揽了。
顿时,李冲元又是向着李渊行了一礼,“多谢叔公,要不是叔公,侄孙说不定在县衙忙着文书批阅呢。”
“哈哈,你个小家伙,可别谢的太早。走,带叔公看看你的李庄。去年你种了不少的怀山,解了不少百姓们的饥苦,叔公没啥可奖你的,唯有在适合的时候,给你说上几句话。”李渊到是哈哈笑了一声,随之起身。
李冲元赶紧走过去,小心的掺扶着李渊。
不过。
李渊到是眯眼看了看李冲元,随手一挥,“我还没老得需要人掺扶的地步,你前面带路即可。”
李冲元只得侧身于后,伸手引着李渊往着涝水边行去。
李渊论年岁。
到如今已是近七十岁的人了。
而李冲元也记得。
如果依着正常轨迹,李渊过一个月就得死在垂拱前殿。
可当下的李渊。
李冲元并没有瞧出他有什么疾病来,就连这挥手的力度也好,还是这走路的态势,看起来就如一个健康的小老头一样。
这哪里是一个月即将会死的人?
一路之下。
李冲元时不时的斜着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太上皇。
心里却是多了一份担心。
‘看来,这太白山我得派人去一趟了,去年没机会去,今年无论如何,都得把那位神医请来。’
心里有所打算的李冲元,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
而这个目标。
就是派人去太白山把那位神医孙思邈请到李庄来。
至于如何请。
当下的他,却还没有想好。
片刻不到,众人来到涝水边上。
李渊看着众人忙活着,心中甚是高兴,“元儿,干得不错,不管是为官还是为农,多为百姓做点实事,那才是最重要的。你有此心,也算是对得起叔公对你的疼爱了。”
“多谢叔公夸赞,侄孙只不过是做了点本该做的事情,况且,这涝水一到春夏雨季之时总会发洪水,侄孙这也是为了我这片芋头地着想的,侄孙也没有那么高尚的。”李冲元被李渊的一顿夸,耳朵都有些红了,脸上更是显现出尴尬之色来。
说白了。
李冲元重修涝水,第一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这片沼泽地。
其次,才是为了民生。
有道是。
如果涝水十年不发水,李冲元说不定十年都不会修涝水。
可是。
李冲元这次修涝水,到是得到了李渊的称赞。
同时。
也赢得了涝水两侧一带,以及下游百姓们的赞誉,只不过他李冲元暂时还不知道罢了。
看过涝水之后。
李冲元又是带着李渊去了怀山荒地一带。
最后,又是去了牛首山。
“你说你要在这牛首山上种果树?为何?”当李渊听了李冲元对牛首山的布局后,还甚是不解。
就当下的唐国。
缺的是粮食。
果子一类的,反到是不缺的。
依着上位者的李渊而言,李冲元第一要务,必然是以种粮为主的。
可李冲元却是请了那么多的帮工过来开山,同时,还说要种果树,这就让他李渊心中不解了。
李冲元指了指整座牛首山回道:“叔公,我明白你的不解。其实,侄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就去年侄孙种了一千多亩的怀山,今年想来各地肯定有着不少人在学着种怀山了,荒地自然也就会开出不少来。而粮食也会多起来。”
“侄孙到不是因为粮食不好种的原故,而是因为从今年起,我唐国的粮食产量肯定会大涨,侄孙的田地也就这么一些,能种的田地也没有多少,所以这才想着在牛首山上种上些果树,侄孙也好培育出新的果子出来,好待果子成熟好,孝敬叔公。”
李冲元的借口到是一堆。
临了,还说要孝敬来。
不过。
这样的话,听在李渊的耳中,到是挺受用的。
有道是,越是有孝心的孩子,就越受人喜欢不是。
更何况还是他李渊。
“好,即然你能这么想,叔公我也不好阻拦你了,反正你这农是做了,县令也做了,以后,这鄠县就任你施展吧,要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或者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叔公。”李渊到也没多加阻拦,反到是鼓励起李冲元来。
李冲元得话后,更是高兴的应道:“是,多谢叔公,侄孙不敢有违叔公旨意。”
“山上的寺庙还在吗?”突然,李渊问起牛首山上的寺庙来。
李冲元突闻李渊提及寺庙,心中甚是不解,“叔公,寺庙还在的,只不过,那寺庙里没几个和尚,而且,香火也不旺,也只有李庄的村民和附近的一些农户人会前去烧香拜佛。”
“在就好,待哪日我得了空去看看。”李渊听后,这心情突然就暗淡了下来,像是有所指一样。
随后。
李冲元带着李渊,又是往着牛首山东侧方向走去。
而当李渊瞧见一个山凹处好多些水池,以及大棚后,就明白了,“这些就是你去年冬天里种青菜用的大棚?”
“是的,叔公,只不过当下已经不种了,只能待今年天冷之后才会使用起来。那边的水池,侄孙养了些鱼和蜱鱼、鳖鱼。”李冲元指着下方的山凹介绍了一翻。
李渊闻话后,也没再问话,到是好奇的看着李冲元。
李渊的这一看,让李冲元顿觉自己像是一只小白鼠一般,缩了缩脖子。
好半天下来后。
一行人终于是回了小院。
一回到小院后,李冲元就差了人准备好食材了。
至于住处,早已是在乔慧她们的整理之下弄好了。
李渊如姜太公一般,稳坐钓鱼台,看着李冲元一回来后就开始忙前忙后的,“婉儿,你过来陪叔公说会话。”
婉儿老实的搬了把小椅子过去。
一老一小,就这么坐在那儿聊着天,说着话。
而灶房里,李冲元却是在那位金内侍的检查以及看顾之下,做起了早饭来。
不。
应该是中饭。
此时。
早已是到了午时了。
“李县子,主家最好吃点清淡的,太医说了,主家可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金内侍看着李冲元又是杀鱼,又是切腊肉的,赶紧插话。
李冲元手里拿着刀,抬起头来看向那位金内侍,“一直忘问了,贵内侍高姓大名?”
“奴婢姓金,单名永字,乃吉州太和人氏。李县子可以呼我一声金内侍即可,或者称我一声老金也行。”金内侍到是好说话,还自报了家门。
李冲元听其话后,惊喜的腾身而起道:“原来金内侍乃是南方人啊。”
“正是。”金内侍见李冲元脸色挂喜,而且还起了身,脸上露出不解。
李冲元自己这才觉得自己太过高兴了,赶忙压了压心中的喜悦,“南方人好,南方人好,你看我在长安少有见到南方人的,你说你是吉州太和人,我这一高兴就激动过了头了。”
李冲元随即又是开始收拾起食材来。
可是。
他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了。
原来跟随在太上皇李渊身边的这位内侍,还是吉州太和人。
太和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他李冲元前世老家一带啊。
永新与太和,也只不过是相邻之地。
如此。
他李冲元也就可以多向这位金内侍,打探一下自己前世家乡的情况了。
有道是。
到了这个时代,就不要去怀念前世如何了,也不要去怀念前世家乡如何了。
可是。
他是李冲元。
李冲元是个念旧的人。
即便当下他李冲元乃是李氏宗亲,可他骨子里还依然怀念前世,念及家乡。
家乡的味,家乡的水,家乡的一切。
而这一切。
不会因为再世为人,就能改变他李冲元。
就如他李冲元所做出来的菜肴,都带着一种家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