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下大选如期进行。
天下学院天、地、玄、青,四门四十八院,高朋满座,胜友如云,皆大盛势。
来至试武场,啸天着实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
“老大,大嫂,这边这边!”
来至青无峰众人身边,啸天不禁感叹,“人还真多啊。”
项乐人摇头一笑,“天下大选可是劫灵界一大盛事,若不是天下学院对前来观礼的家族门派有限制。如今局面,只怕会更多。”
说罢,项乐人递给啸天和王瑶一沓纸帛,“老大,这前三张是学院提供的今年天下大选的对战流程以及规则守约。
规则守约什么的,以老大和大嫂的为人,不看也罢。
至于对战流程,你们可参照我昨天给你们的门生资料,自行选择观看那场对决。
不过,老大你是无灵之道,大嫂是水系入道,这些天还是想形影不离,卿卿我我,恐怕有些困难。”
如此时刻,项乐人还能这般打趣,啸天和王瑶属实没想到。
一人摇头,一人娇羞。
项乐人一脸坏笑,声音压低几分,“老大,这第一场对战是我精心为你和大嫂挑选的。剑修无灵之道对阵水系劫灵士。
万一到时被战场波及,老大及时挺身而出,来个英雄救美,也是一桩大大的美事。”
啸天一声叹气,“胖子,你观看的第一场对战也在这里吗?”
“我是用刀的,在这里干嘛?”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天下大选期间,观战席位可是先到先得。你要再墨迹,只怕就没有好的观战位置了。”
项乐人脸色一沉,临走时不忘回身做了个鬼脸。
对于项乐人的戏谑,啸天没有过多在意。
对于出身与世隔绝小渔村的啸天而言,武者打斗,他只在管家白凡口中听过。
刀光剑影,恩怨情仇,总能让啸天听的入迷。
虽然后来知道左易是位极其强大的劫灵士,但啸天对左易自幼以来的崇拜,却是出自他是林府护院,林家庄唯一的武者。
啸天似是想起了小时候在院中听白凡说书的情形,不多时,嘴角微微一笑,便专注于手中纸帛。
天下大选经过近三百年的发展,流程规则已极为完备。简单三页纸帛,便将对战次序、规则守约,简约却全面的论括。
天下大选时间并无固定,时间长短视门生数量而定。不过,大多在半个月时间左右。
啸天翻手从星灵戒中取出一沓纸帛,共计一十四页。这些,便是项乐人收集的门生资料。
三年门生共计一百三十四人,参加天下大选的为一百二十三人,其余十一人因其功法招式危险性太大,即所谓的杀招,没有参加天下大选。
而这全部的一百三十四人之中,项乐人收集整理了其中一百三十一人的资料,包括所修道法、招式特点,以及同门对他们的评价。
除此之外,这十四页纸帛中还对三年门生进行了简单的实力评定。
这实力评定的依据,除了少数是项乐人从三年门生口中打探得知,剩余大多数,皆是北来峰试武场的交手纪录。
这些交手纪录并非机密,比武双方更看重比试过程,而其他人对他人的比试胜负也无多在意。
不过,崔勇长老素来冷面无情,除武道之外,心无旁骛。
“胖子能说服崔长老,想来也是看在左叔的面子。”
这些信息虽说大多从门生口中打探得知,看似无甚难度,实则琐碎繁多。要将其系统全面的整理,不可谓不是一件费心之事。
不说其他,单就啸天手中两沓纸帛厚度而言,想来项乐人也是费了极大的功夫。
不多时,试武场内一片骚动。
试武场西门处,前来观礼天下大选的各家族族长、门派掌门纷纷到场。
天下学院门生无不天才,或许未来,他们会成为一方巨擘,成为当世强者,但未来太远,犹未可知。
武道一途,世事难料。
不是天赋高秉便能扶摇直上。
不是努力二字就能功成名就。
亦不是眼下雄心壮志,彼时亦能初心不改。
再退一步,在决绝的劫灵界中,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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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存活下去,都犹未可知。
如今的他们拥有无限可能,亦可能一无所有。
但眼下,一个个步入试武场,众目睽睽之下,坐上观礼台的那些人,却是真真的做到了这些。
一族一人,一派一人。
人数不多,但无一不是当世的一方霸主。
而走在最后,亦是最后踏上观礼台的,更是问鼎劫灵界逾千年的六大家族族中门主。
六色华服,六位门主。
自众人入场之时,观礼席上便一阵骚乱。而六大家族的出场,更是将这份悸动引致顶峰。
无需行动,无需话语。
只是简单的出现,便能让学院门生沸腾。
这,是六大家族的地位使然,实力使然。
和其他人一样,啸天也是紧紧的盯着入场之人。但啸天没有谈论,没有附和,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认真的看着。
可让啸天失望的是,那位身着蓝色华服的男子,并非那位曾在听风崖见过的,拥有蓝水纹瞳的男子。
突然,啸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翻看手中纸帛。
片刻之后,啸天快速起身,朝向观礼席某处看去。
而在啸天眺望的某处观礼席上,有两人与此刻场内癫狂门生形成鲜明对比。
一女子,身着红色霓裳,面纱遮面。
一男子,蓝色素服加身,不动如山。
啸天脸色阴沉,低声呢喃,“果然。”
穆老虽未明说,但也默认了啸天的猜测。
二人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有何恩怨。要说与他们二人有何瓜葛,啸天如何也想象不出。
唯一让啸天无法释怀的是,在自己认出那男子的蓝水纹瞳之后的第二天,这个从不以面示人的红衣女子便去到听风崖。
啸天不知,这位身份高贵的云瑶姑娘到底为何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
倘若这位云瑶姑娘是那讲理之人,以二人一百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摊开说明,个中误解相信也能解开。
只是,若她是个骄横之主,二人之间的误会恐怕难以添平。
她的身份,啸天不得不忌惮。
如今,啸天唯一的依仗是左易。可即便左易再强,在上官家面前也是蚍蜉撼树。
“啸天,你怎么了?”
啸天转过身,笑容如旧,“没事,只是没见过如此阵仗,有些惊奇。”
“坐下吧,各家族门派既已入场,大选马上也要开始了。”
巳时准时,崔长老与梅长老的登台预示着天下大选的正式拉开序幕。
“各位门生,诸位长老,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欢迎大家来到天下学院!”
“我宣布,天下大选正式开始!”
随着崔长老一声呐喊,观礼台纷纷鼓掌,观战席上更是沸腾。
“这天下大选的开场这么简单?”
王瑶微笑附和,“是有些不同。”
“下面,有请天下学院青一院院长闵元武,长老阁大长老柳正青,以及各主峰执事长老入场!”
梅长老声停,无论观礼台各家族门派,抑或观礼席上诸位门生,纷纷起身。
若是以往,闵院长等人应是从试武场东门入场。可此刻,梅长老手指南方。
南门处,闵院长一行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徐步来至大擂台。
此刻,试武场内,除了阿南峰,青一院十二主峰执事长老悉数在列,就连平日里极少露面的葛斌葛长老亦是到场。
众人一字站定后,梅长老声起,“最后,请今天的主角--青一院三年门生入场!”
一百三十四人或许不多,但气势极强。
目视前方,纷步踏来。
什么绝世强者,什么一方巨擘,此刻如星夜渐晚,了无光彩。
而他们,却如朝阳初起,风光无两。
观礼台上,年岁最长,资历最高的木正阳笑着抚须,“今年的开场有些意思。”
扭头看向身旁,“向汉,你觉得如何?”
身旁向来话语不多的雷向汉回道,“与往年确有不同。不过,天下大选近三百年,有些小小的改变也无可厚非。”
木正阳摇头一笑,“易北,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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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大选,皆是门生先行,自东门而入。长老后至,自南门而出。今年不仅改变了二者的先后顺序,而且二者皆自南门而来。”
易北迟疑片刻,接着说到,“南门是为正门,如此改变,我想是对门生的看重。毕竟,天下大选,他们才是主角。”
一旁上官飞宇接过话语,“即便门生是大选主角,可这毕竟是学院盛事。抛开实力、地位不说,各位长老对学院贡献极多,更是他们的授道恩师。
这出场,真的好吗?”
昨晚枯坐一夜,饮酒敬朝阳的炎瀚漠开口说到,“如此行事,想来也是出自那位方青山之手。”
木正阳点了点头,“既然是出自方青山之手,那昊天,你说说吧。”
“自古长幼有序,尊卑有道。飞宇刚才那番说辞,合乎礼法,遵循道义。
不过,在我看来,青山此举,更显大义。”
上官飞宇开口问道,“是何大义?”
诸葛昊天正襟危坐,“天下学院,天下为公。
此公,往小了说,是凡人与劫灵士之公。往大了说,是人与人之公。
劫灵士抑或凡人、富甲一方抑或家徒四壁、身强体壮抑或旧病缠身,无论劫灵士还是凡人,无论身份地位,只要你是人,都应该被公平对待。
此公,方为大公。”
木正阳笑着点头,低声道,“说得好。”
“长幼有序,尊卑有道,放之于世,皆无过错。立命于世,需要规矩规范,需要有敬畏之心。
可这里是天下学院,天下为公。今天既然他们是主角,他们从南门而入,后至入场,又有何不妥?
门生长老多少人为他们服务,各家族门派千里迢迢为他们而来,既然在场所有人都为了他们齐聚于此,他们又如何配不上如此待遇?”
说话间,诸葛昊天伸手指向大擂台。
“被安排的行程,终归是做给别人看的。无意识的举动,才是出自本心。
长幼有序,尊卑有道。他们做的如何?”
一百三十四人,后来后至,压轴出场。在众人沸腾的欢呼声中,无不微微颔首。
动作不大,但诚意十足。
不知是被诸葛昊天方才言语,还是大擂台上门生的举动,诸位门主皆是惊诧不已。
“如此改变,若是在外界,可谓是画蛇添足,无一是处。可若是在天下学院,便是画龙点睛,妙不可言。
改变不大,但意义属实深远。
若我猜测不错,短则三年,长则五年。此举,将成为天、地、玄、青四门四十八院新的开场。”
诸葛昊天紧紧的盯着大擂台上那个青色长衫的少年男子,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微弱声音,轻吟道,“没想到天下学院立院三百年,真正领悟天下为公四字的人,竟然是你。”
木正阳的突然鼓掌,打破了众人的寂静。
“做的好,说的也好。”
“木老谬赞了。其实,为人处世,抑或武道修行,皆是如此,要勇于打破僵局。
当年的无灵之道是这样,上官家和炎家的崛起也是如此。在固有模式下,即便如何登峰造极,终归是小成。
另辟蹊径,或许一无所有,可一旦成功,便是大成。”
“你小子,看的果然深远。”
“木老,您又何尝不是呐?在武道一途,木老就颇有木老家主的风采,不然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实力。”
木正阳爽朗一笑,“拍马屁拍到我这儿来了?我自己多少斤两我心里清楚,还拿我与老家主比,你可太看得起我了。”
诸葛昊天陪笑道,“木老,这怎么能是拍马屁呐?我对您的敬仰,您还不知道吗?”
“行了,你就别给我这儿打哈哈了。
怎么?招揽青山不成,想打我的主意了?我倒是敢去,可你敢收吗?”
诸葛昊天看了看诸位门主,双手一摊,“得,算我失言。”
坐在木正阳身边的雷向汉转过头,“什么叫算你失言?不是你错,难道是木老错了不成?”
话音刚落,诸葛昊天急忙摆手,“不不不,确是我失言,确是我失言。那木老,作为赔偿,晚上我请您喝酒,如何?”
“你小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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