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伸手抓了莓果, 朝上一扔,张嘴就接住了。她喊韩二,“二兄, 张嘴!”
韩嗣源躺平把嘴张开,她蹭的一下扔过去,精准投喂。
两人分莓果吃,正吃的好呢,听见楼下急促的马蹄声,桐桐起身朝窗边去,来的不是赵德广又能是谁?
赵德广勒住马, 从马上跳下来,直奔邀月楼。
林雨桐将手里的莓果扔了一颗下去, 正好掉在赵德广的脑袋上。赵德广一抬头,见看见个把半拉子身子都探出来的女郎君。那头发因为她探着头往下看而朝侧面垂着, 乌油油黑亮亮的,被风吹的扬起来。小脸巴掌大一点点, 乌溜溜的眼睛红润润的唇。因着天热, 只能看见上身是白襦衫儿, 那小衫衬的脖颈细长——这女痞子,竟是长了一副好样貌。
他站定了, 双手叉腰, 仰着头问桐桐:“林三,韩二在不在上面?”
“爷在呢!”韩嗣源将一只脚踩在窗框上, 身子朝前能看见 />
赵德广抬手点着韩嗣源,“找你自然是有事!”说完, 就要往里面来。
桐桐喊赵德广,“这可是酒楼,想好了再进,可莫说我们兄妹故意坑你。”
对!孝期取消一切娱乐,这样一个歌舞取乐的地方,进去了可就没理了。
赵德广果然不敢进,站出来就站在邀月楼外朝上喊:“韩二,有本事你下来。”
这么大的声响把人都吸引过来了,街上路过的,周围茶楼酒肆的,便是邀月楼里的客人,不是出去瞧热闹就是趴在二楼的窗户,看看上面再看看
好些年不见权贵子弟当街干仗了,打啊!
赵德广不敢上来,他仰头指着韩嗣源,“韩二,我可曾得罪于你?你为何要行此小人之举?”
韩嗣源嗤笑一声,“我如何小人了?我弹劾你,那是光明正大!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弹劾的!此作为如何能算小人?若是我此举为小人之举,那敢问御史台可还有君子?满朝大臣岂不都是小人?”
赵德广气道,“你少在这里牵三扯四!我与满朝大臣无交情,我只与你韩二有交情!我视你为兄弟,你呢?却在落井下石……”
“兄弟?”韩嗣源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赵兄乃是长公主之子,皇室血脉。我等不过是匹夫之后,安敢同赵兄攀扯兄弟?”
赵德广指着韩嗣源,这个无赖!谁敢说他们是匹夫之后?这会子阴阳怪气的说出来,别人会怎么想?一准以为自己说过这个话。
他赶紧澄清,“外祖父与两位国公乃异姓骨肉,韩、林二位叔父乃是外祖父养子,更是与家母情同手足,咱们不是兄弟,谁敢论兄弟?”
这话说的,韩嗣源大喝一声‘好’,这才道,“你与我既然是兄弟,那与我为义妹,也当如异姓手足!既然如此,又缘何在背后行算计之举!”
赵德广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姐姐又做什么了?
果然,就听韩嗣源那嘴半点把门的都没有,“你家姐弟在背后干的那些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就不在大庭广众之下细说了!我韩二办事,还不曾冤枉了谁去!你家算计了人,谋的是私利!你行事不当,父丧期间不居家守丧,依旧去大理寺当值,甚至不请旨丁忧,这般的不妥当,我在朝上参奏于你,何厝之有?这难道不是公心!今儿你找来,口口声声情义!那我韩二就看在情义的份上,不计较你今日之举!我劝你还是先回去好好问问,问清楚了,咱们‘兄弟’再说话。”
赵德广被气的脸红了,这说的半含不漏的,还不如什么都摊开说呢。
听听,听听周围的人嘀嘀咕咕的都说的是什么?
“是有人欺负了林家郡主了?谁欺负了?”
“还能是谁?必是女郎君之间的事。怕不是赵家那位郡主欺负了林家郡主,人家义兄才出头的。”
“也不能怪韩世子,这不守孝,便是私德有了大亏!”
“若是扔了手里的差事去守孝了,那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这么好的差事?赵家全族获罪,都被流放去了。只要赵家人还在被重用,就无人敢欺负族人。是顾着活人呢?还是顾着死人呢?顶着不孝的骂名,行的却是保全家族的孝举,也不能说赵家公子全错了!”
这是近处的几个人说话,隐隐约约的传到耳朵里了。自己听不见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人在嘀咕自家的事?是!有人在说好话,觉得自己为的是族人!这话是实话,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呀!
赵德广不能在这里呆了,再呆下去,不定韩二这个耿直的货嘴里能说出什么来。他朝上拱手,“你所说之事,我确实不知!等我查证之后咱们再说话。”
我等着!
赵德广走了,围着的人散了。韩嗣源跟桐桐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言语。
这事一闹,雅音肯定是听不得了。
两人带着人直接下楼,老板娘在一楼候着,韩嗣源顺手扔了一块金锭子,“今儿这茶不错,赏茶娘子了!改明儿小爷还来品她的茶。”
谢世子赏了!
桐桐随着韩嗣源出去,临走还朝卢七看了一眼,而后眨了眨眼睛。
卢七:“……”果然,美人看心看行,唯独不能看皮看骨!这林家女郎君,实属京城第一纨绔!那韩二只是横,可论起坏,他不及林家女郎君多矣!
好好的宴请被这三人给搅和了,什么雅音,什么诗词,谁还有此心?一个个的恨不能坐在一处谈论今儿这一场热闹。
还有人喊:“给世子烹茶的是哪位茶娘子,可否有幸请茶娘子来烹茶一杯,我等好品评品评!”
这话一出,便有人附和:“很是很是!吃的好了,有赏!”
“赏了茶娘子就走了?”赵德广放下手里的笔,问小厮,“那茶娘子姿色如何?”
小厮道:“绝色!”
赵德广缓缓点头,想来也该是绝色!那里本就是美人多,伺候韩二这般之人,自然色色都是最好的。莫说茶娘子是绝色,想来便是伺候入恭的都是绝色。他冷笑一声,“你去,花大价钱将其买下来……”
然后呢?
“然后给大张旗鼓的送到忠勇伯府去,就说小爷给世子赔罪了。”
小厮低声道,“若是这么着……可就把韩世子给彻底得罪了。”未曾婚配便纳二色,圣上还不得震怒?!
赵德广就问:“那你以为咱们不得罪人家,人家就跟咱们是真兄弟了?打从他弹劾我开始,就已然想跟咱们翻脸了。去吧!莫怕!”
小厮转身去了,赵德广还得去大理寺,请罪的折子已经送上去了,圣人的批复下来之前,自己还得保持常态,去还是得去的。
整个下半晌都没什么事,他就在班房里看书呢。只等下衙的时候好回家!
谁知道眼看下衙了,时间马上到了,外面喧哗了起来,紧跟着是韩嗣源的声音,“跟你们不相干,让开!叫赵德广出来!”
赵德广冷笑,但还是笑吟吟的出去了,看着韩二:“怎么?赔礼的礼物不喜欢?”
韩二嘴角一咧,二货,可算是叫我逮住机会了!他抬手就是一拳,专往脸上揍,“你敢害小爷,弄个茶娘子送我府上毁我!”一边说着,一边抡拳头。
赵德广不擅武,哪里是韩嗣源的对手?
韩夜在边上喊着:“世子爷,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眼睛就瞎了!您看那血都从眼睛里出来了……”
赵德广看不见呀,他以为眼睛真出血了。事实上,眼睛确实是挨了两拳,这会子看什么都不得劲。
这要是瞎了……难道圣人还能戳瞎了韩二的眼睛赔给我。
他喊着:“韩二你住手!”
“住手?你叫住手小爷就得住手?那小爷的面子搁哪儿?小爷今儿不打的你服了,这事都不算完!谁都不许上前来,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私事!”
大理寺卿左传典被请了过来,皱着眉头,“韩世子,若要论私事,请去衙门之外。在这衙门之内,需得尊衙门的规矩!快些松手,若不然,国法不容情。”
韩嗣源便放手了,但是骑坐在赵德广身上没下来,“不容情又能如何?将我关起来!”说着就看赵德广,“还能不能起来?能起来就出去,咱们去外面理论。没听见吗?在这里对你动手,便要法不容情了!”
你打瞎了老子的眼睛,关你进去怎么了?赵德广怒喊一声:“来人!韩嗣源擅闯大理寺,寻衅滋事,扰乱秩序……有违国法,给我将人关入大牢……”
左传典烦死这种二世祖了,小孩打架闹到大理寺衙门,算哪门子事。
他忙道:“而今已然是下衙时间了,倒是谈不上扰乱秩序。至于寻衅滋事,是有的!罚银百两,承担伤者的汤药费用,就此了结吧。”
韩嗣源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朝着赵德广笑,顺手从怀里掏出几张一票,给塞到赵德广怀里,“听见了吗?此事了了!”
休想!若是如此,以后谁还会将小爷放在眼里?他不肯退让,“拿下,送入天牢!圣人要治罪,小爷一力承担,不干大人之事。”
莫名其妙!
左传典甩袖而去,他打算进宫,弹劾这俩个二世祖!
边上就有大理寺的属官赶紧给韩嗣源使眼色,“世子爷,您先请个太医来……”
“谁给他请太医?”韩嗣源冷笑一声,“他敢关,小爷还就不怕关!天牢在哪,小爷自己去!”
谁敢叫他进牢房呀?牢里的大堂,小爷您先坐着。
牢头赔笑跟着,韩嗣源摸了一块金子扔给他,“准备酒菜吧,小爷今儿就在这大牢里吃了。”
谢爷赏,您请好吧。
吃饱喝足,他自己找了一间牢房,住着去了。宫里那边文昭帝能说什么,“那小子愿意呆就在牢里呆着去!”想来也没人敢亏待!他怕左传典不能领悟这个意思,还叮嘱说,“叫他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自己滚出来!”然后又喊吕公公,“太医给另一个孽障送去没有呀?”
送了!送了,都是皮外伤,就是打在脸上了,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好了。
文昭帝给左传典赔笑:“孩子打架,难免的,对吧?”
左传典哼了一声,袖子一甩直接走人了。
文昭帝真把这个事当两人闹意见打架呢,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禀报:昨晚大理寺天牢里的犯人丢了!有人从天牢里把要犯偷走了。
天牢里的人丢了?
是!
哪个犯人?
南唐宋皇后。
文昭帝皱眉:“怎么偏偏把她给丢了?!”他沉吟片刻,马上道:“查!给朕彻查到底!”
查呢?敢不查吗?
可就是这么邪性,人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左传典为了避嫌,也怕对内部查问有偏颇,还请旨了,请刑部协同察查!
四爷带着人进了大理寺,左传典陪着四爷一路往天牢里去,“大理寺门禁三重,下钥之后除非值夜官亲临,否则开不了门,谁也出不去的。”
“只此一个出口?”
是!只此一个出口。侧门和正门同开同关!便是有夜香这样的秽物,也只是错开时间,有专门的人盯着将其送出去,绝对不会有混出去的可能。
四爷看了一遍,事实上,也确实是出不去。他心里啧啧有声,桐桐这案子犯的,有点意思了。
从前衙饶了到后面的牢房,“五进院落,带着八重门。”
是!“这些门夜里也是要下钥的。”
四爷看向高墙,“墙高三丈,外面还有一道过道……”
是!过道里夜里也有人值岗!不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至少也是十步一岗哨,且有三队人马带着猎犬在巷中不停走动!自建天牢以来,从未曾从天牢里走脱过一个逃犯。便是内部人员所为,那除非昨晚值岗的全都有问题,否则是干不成的。
四爷也琢磨了,桐桐昨晚没出宫,只韩嗣源在天牢,他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把人弄出去的?
结果正转着呢,就有大理寺的属官禀报,“永康郡主要探监,说是得看看韩世子!”
左传典皱眉道:“添的什么乱呀!不许见!告诉韩世子,出案子了,叫他赶紧出去!再不出去,可就出不去了。”
出去就出去!韩嗣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去了,一个人,啥也没带。
桐桐没进大理寺,韩嗣源只在里面呆了一晚上,可男牢房和女牢房中间是隔开的。
看的出来,大理寺没人怀疑韩嗣源。
左传典见四爷盯着韩嗣源的背影看,还在边上解释道,“昨儿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位韩世子,可是韩世子便是去了女牢房,问题是他怎么出去呢?他自己出去尚且都难,更遑论带个人了。因此,并无此可能。”
不存在暗道,墙壁都是三尺厚,地面是用铁水浇灌过的,在这里面当真是插翅难飞。
四爷就说,“请几位太医来!带走犯人没惊动看守,可见看守睡死过去了。这必是用了药了,先从这里入手,查查看。”
左传典马上道:“为了避嫌,请哪位不请哪位,还请雍王做主。”
好说!好说!
四爷把牢房看了一遍,可以笃定,韩嗣源在火把里加了料了,味道蔓延出去,把男牢房这边先给迷晕了。他在牢房里,但他的牢房不上锁。于是,他就是自由的。所以,他能潜入女牢故技重施,先把人给带出来。
可带出来之后呢?他指定是带不出去的!
那就只能先藏着。
这中间有一个机会,那便是在上差之前,夜香得先送出去。也就是说,天牢这个院子跟衙门差房相连的这个门,在倒夜香的时候是开启了的。夜香得韩嗣源拎到门口,他借着差役倒夜香,天还不亮的时候,将人送到牢房前面的某一间差房里,再迅速的回来。这个时间得卡好,得在牢里的人都清醒之前躺回去。
桐桐为什么早起要来这一趟呢?必是韩嗣源身上蹭上夜香的味道了,她得来接应,叫对方在马车上把衣服给更换了,消除一切痕迹。
她也算到了,大理寺为了避嫌,必是要叫自己。所以,自己也是重要的一环。得保证还在大理寺的宋皇后再给带出去。
是的!四爷猜对了,事情就是如此!
韩嗣源利索的换好衣服,问说:“怎么带出来?谁能带出来?”
桐桐便笑,“自有人去带,等着便是了。”她朝外指了指,叫韩嗣源去看。
韩嗣源就看见赵德丰从马车上下来了,“这是?”
“圣人和贵太后商量赵德丰的婚事了,这在宫里不是秘密。四公主昨晚便叫人告诉了赵德丰了,她自知惹了宫里的大不快了,你又在牢里,她岂能不来找你我致歉。只怕是已经去宫里了,知道你我都不在宫里才追来了。”给韩嗣源解释完,她就喊赵德丰,“郡主怎么也来?”
赵德丰扭脸一看,韩嗣源已经从牢里出来了。
她转身便过来了,青芽也将车帘子彻底的拉开,桐桐和韩嗣源也就下来了。
赵德丰一脸的歉意,可还没说话呢,桐桐先问说,“郡主是来取大公子放在衙门的东西的?派个人就行了,便是出了大案子,也不至于不放行吧。”
被这一打岔,赵德丰要说的话暂时给打断了,她问说,“出什么案子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呀!”赵德丰忙问,“什么案子呀?”
林雨桐一脸狐疑的看她,“宋皇后丢了!”
什么?
赵德丰的手一下子攥紧了,自家祖父和父亲的死跟宋皇后有直接的关系,因着守孝,还没找到机会问宋皇后呢,结果宋皇后丢了?
那边林雨桐却已经上车了,“出案子了,乱着呢!大公子受伤了,暂时不来大理寺也好,要不然瓜田李下的,也是个事!行了,我跟二兄回宫了,你赶紧去收拾吧!”
啊?哦!对!瓜田李下的,别叫人再觉得这事跟自家有关。这事一出,最该叫人怀疑的只怕就是自家了吧!她赶紧往大理寺去,要取走赵德广放在衙门的物品。
左传典被烦的,“非得今儿取吗?什么时候不能来?”
四爷就道:“这是知道出案子了,怕瓜田李下的!”他这会子是恍然的,原来这个扣子在这里呢。赵德丰把人运出去……这可真是一步妙棋!
左传典叹气,声音都软了,吩咐下属,“你去看看,叫郡主给带去吧!”
那下属走了,四爷心里又笑了,左传典曾经只是乡间一秀才,是被太|祖留在身边的账房先生,粮草军需曾是左传典的主要差事。若论亲信,此人算是太|祖的绝对亲信。桐桐甚至估量好了,左传典在对太|祖的血脉后代,会比别人宽容。赵德广打架,这干的不是正经事,左传典会特别生气。但而今,一个案子而已,太|祖的血脉后代就得这么战战兢兢的,怕惹祸上身,他此刻心里什么感觉呢?必是难受的很了。
本是不会这么容易通融的事,因着这一份旧情,他通融了。
然后赵德丰就进了班房,班房有休息的榻,上面的铺盖是家里的。架子上的书,属官也说是家里的。还有箱子,箱子里面的放着的应该是备用的衣裳鞋袜。赵德丰叫青鸟收拾书和陈设,她百无聊赖将箱子掀开一点朝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吓了一跳,里面是个人!
能是谁?只能是宋皇后。
怎么会在弟弟班房的箱子里?她来不及想!此人跟父亲和祖父的死关系极大,是祖父留下的人做的吗?若是自己不来,这人是不是会叫弟弟来取东西呢?
这玩意多留一天,就多一份风险。既然撞上了,那就带走!
她轻轻的合上,顺手还将挂着的锁子给锁上了。这才说,“收拾不完就算了,叫属官看着处理吧!除了箱子里私密的衣物等物,其他的都不要了!”
也行吧!青鸟没多想,只道:“那……叫他们来两个人抬箱子!”
“何必麻烦人家,叫马夫来吧,没多沉。”
是!
叫了马夫,青鸟搭把手给抬出去了。是不沉,但感觉放着的也不只是衣物,这怎么不得有百十斤呀?
赵德丰在边上道:“看来那些伺候的都得敲打了,竟是连御寒的大毛衣裳都没规整回去,一直在箱子里压着呢。”
青鸟眼睛闪了闪,视线落在箱子上赶紧挪开。马上踢踢踏踏的远去了,桐桐和韩嗣源才从茶楼的二层收回视线:从赵德丰手里偷个人出来,可比天牢里偷人容易多了!
这天夜里,城外一处民宅起了大火,幸而那只是个四六不靠的空宅子,并无死伤。
只赵德丰苍白了脸,无死伤代表着才偷出来的人又丢了!
谁干的?
她将视线投在了青鸟的身上,然后心底不由的发寒!
而青鸟被这视线盯的,心里也不由的皱眉:消息是送出去了,是主子得手了吗?这事不难,自然是得手了!可这也引起这位郡主的疑心了,怎么办?
京城中的某一宅院里,两个黑斗篷的人隔着屏风说话。
一个声音粗嘎,“我早说了,宋皇后不能留,这个女人的心里自有一本账的。”
另一个人说话平缓的多,“咱们曾是大唐旧臣,一时不舍旧主,投靠了大陈,但偶尔送些东西给旧主,尚有可辩驳的余地。况且,送礼又不是咱们亲自出面,怕什么?南唐皇室那么大笔的钱财,宋皇后如是死了,再无人得知那东西藏哪儿了。”
“为了这些钱财,咱们冒这样的风险值得否?赵敬留有后手,竟是将宋皇后捏在手里想拿捏咱们……瞧!消息才到咱们手里,人家就放了一把火,把人彻底的藏了!难道以后还得由着长公主拿捏……”
“长公主没这个城府,那位郡主也太嫩。公主所生那两子,一则年纪不大,二则,行事鲁莽,都不是可托付之人!咱们得想想,赵家的其他人里,哪个是适合拿事的!”
“可郡主是知情人之一,当如何?”
“一个小丫头罢了,找个管事就把她支应住了!帮她办办事,受她拿捏拿捏,从她身上必是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的。”
粗嘎声音的又道:“这次只要找到人,不要留活口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知道了!
然后两人迅速的分开,各走一边门离开。
也是这一天,四爷一个接着一个的接到消息,今儿的京城,可真是热闹。
可热闹归热闹,自己的人监视的都只是外围。更多的则监视不到了。人手不够,人手不专业,人手也不足够隐蔽,到了这里,就真的办不动了。
怎么办?
四爷只能去找桐桐,目的只有一个:“自首去吧!”
啊?桐桐愕然的看四爷:我这个活干的很漂亮,到了收获的时候了,你叫我自首去。
你这一奇招见效了,蛇鼠隐隐的都有活动的迹象了,你要不去自首,这个机会就错过了。
林雨桐吞咽有点艰难,有点小为难呀!干的时候算计的明明白白的,可真要去自首,还是有点心理障碍的。
四爷看她:“要我陪你去?”
怎么叫陪我呀?你也是主谋之一!别撇的那么干脆!
桐桐起身,抬脚就走,每一步都踩的重重的,然后朝御书房去了。
文昭帝正在里面大发雷霆,:“……天牢之内,要犯丢失,你们告诉朕一点线索都没有!食君禄忠君事,你们吃着俸禄,可咽的下去?”
探头一看,御书房跪满了大臣。
桐桐脑袋一缩:这会子进去自首,怕不是真得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