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静了片刻,李正海道,“肖书记,您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我也一直记得我去田海前,您对我的嘱托,要因地制宜把田海经济发展起来,不能让一个具有发展潜力的地方却一直拖全市经济的后腿。
您另一句话我也始终没忘,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也要和当地干部搞好关系,没有团结的队伍,就不会有良好的发展。
说心里话,想同时做到这两点,真的很难,田海一些干部思想里并不把经济发展放在首位,相反,因为发展触动他们的利益,他们还会层层设阻。
市里某些领导也和他们想法一样。
为了团结,有些事我迁就了,但这次我不能再迁就,错过这次机会,田海就再没发展的可能。
肖书记,您当初派我去田海,不就是想看一个不拖后腿的田海吗?
我在努力,像陈常山这样的田海干部也都在努力。”
肖天河沉默了,拿起桌上的方案又重新认认真真看了一遍,提笔方案上批下两个字:同意。
李正海立刻起身,“谢谢肖书记。”
肖天河看着他道,“田海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本土干部拉帮结派的情况比其它区县严重,市里从田海出来的有些同志也确有亲亲相护的思想,这确实阻碍了田海的发展,目前还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种现象。
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让田海守着好的资源却永远落后。市里派你去田海,就是认为你能克服这些问题,把田海发展起来,这也是对你的考验。
市里某些同志,我来协调。
你回到县里,还是那两句话,一要发展二要团结,没有团结,再有想法也会执行不到位。
正海,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肯定能做到。”
李正海重重点点头,明白。
肖天河沉默片刻,“那个陈常山,我看脑子转的很快,是个干事的人,但也有股虎劲,你得把他驾驭好,工作要做好,尺度也要把握好。”
李正海又点点头。
方案虽然肖天河批示同意了,但还要再和市里某些人沟通后,才能正式下批复。
李正海回去等消息即可。
等李正海出了办公室,肖天河拿起笔,顺手在便签纸上写下三个字:陈常山。
此刻,陈常山正在接待室里静心等待,他把刚才与肖天河见面的场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给自己打分,最起码及格。
听到走廊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陈常山立刻起身,门开了,果然是李正海。
陈常山立刻迎上前,“李书记。”
李正海笑笑,“谈完了,我们走吧。”
看到李正海的笑,陈常山彻底轻松,自己的分没打错,及格。
两人出了接待室,进了电梯,电梯只有他俩,陈常山小心问,“李书记,肖书记同意我们的方案了吗?”
李正海道,“同意了,但还要开会研究完才能最后批复,肖书记能同意,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常山,你刚才的表现不错,你虽然任职时间不长,但工作上看来没少下功夫。”
李正海这是表扬陈常山。
陈常山立刻道,“我刚才汇报的内容,都是我应该掌握的,开始向肖书记汇报时,我还有些紧张。
后来完全投入了,就不紧张了。”
两人都笑了。
李正海道,“常山,在花田乡工作,是不觉得很难?”
李正海语调关切。
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正是说心里话的时候,陈常山应声是。
李正海点点头,“下面的还会更难,肖书记给我提了要求,我心理已有准备。
你心理也要有个准备。
虽然难,但工作还得必须做,而且还要做到位。”
四目相对。
李正海眼中是期待和信任。
陈常山迎着李正海目光道,“李书记,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多难,我也要把花田乡的特色旅游经济扎扎实实搞起来。”
李正海重重一拍陈常山肩膀,“好。”
电梯门开了,两人出了电梯,繁杂的景象又出现在陈常山眼前,陈常山心一动,快走两步,到了李正海身边,“李书记,有件事我还得向您汇报。”
李正海放缓脚步,“什么事?”
陈常山道,“刚才我在宾馆门口等车时,碰到柳吉元了。”
李正海微微一顿,“柳眉的哥哥?”
陈常山点点头,“我们还聊了几句,但聊的不愉快。”
李正海稍稍顿顿,扫眼大厅,“上车说。”
陈常山应声好,跟着李正海出了市委大楼,两人上了车,车出了市委大院,李正海道,“常山,你和柳吉元以前见过面吗?”
陈常山摇摇头,“没有,我根本不认识他,今天碰到,完全是巧合。”
陈常山把情况讲了一遍。
李正海一直默默听着。
最后陈常山道,“我当时也是一时没憋住,回怼了他两句,现在想想,当时太意气用事了。”
李正海一笑,“常山,这不是意气用事,是你正常的心理反应,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何况你陈常山,被人怼成那样,你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不是你陈常山了。”
三人都笑了。
李正海接着道,“常山,这就是我不赞成你和柳眉在一起的原因,这次切身感受到了吧?”
陈常山应声是。
李正海道,“别人不尊重你,你也没有必要刻意迎合他,迎合换不来别人的尊重,回怼几句没关系,不要往心里去。”
李正海一挥手,似乎陈常山说的根本不算事。
司机吴刚突然插话,“陈乡长,既然刚才你和柳吉元在宾馆台阶旁说话,那你上李书记车的时候,柳吉元肯定看到了。”
陈常山想想,应该是。
吴刚看眼后视镜,“李书记,柳吉元和牛县长关系不错,他会不会给牛县长打电话?”
李正海没答话。
车内气氛瞬间紧张。
陈常山忙道,“都怨我想事欠妥,不应该在台阶旁和他争执。”
吴刚也忙道,“也怨我大意了,从背后没看出那个人是柳吉元。”
两人话音刚落,李正海声音传来,“你俩干什么呀,一个接一个自我批评。
他想打电话就打吗,我们来市里向领导汇报工作,又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怕被举报。
柳吉元真要是拿这种事做文章,他真是难当柳这个姓。”
李正海言语中不仅流露出无所谓,还有对柳吉元的轻视。
车内的紧张气氛瞬间一扫而光。
吴刚尴尬笑了两声,“李书记您说的对,是我想多了。”
吴刚心想,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开车,少多嘴。
车过了路口,向着江城宾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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