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在我手里。】
林镜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
这是她的私人号码, 通讯录里的联系人不超过十个,发来消息的却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林镜悠悠地回了句:“你说的是哪个男人?”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林镜想了想, 试着联系凌远琛,他没有接,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后自动挂断了。
她只好打了个电话给家里。
“凌远琛?他在医院呢。”聂婉说着扫了眼时间,惊觉她们已经到家三个小时了。
不至于在医院逗留那么久吧,再问家里的司机,说是凌先生发消息取消了行程, 他们没有去接。
明显不对劲,聂婉有些慌乱,忙把情况告诉女儿:“该不会是我前天说了他几句, 他要离家出走吧?”
聂婉不由得感到心虚,凌远琛对她算是非常孝顺了, 但她看不惯他所以总是处处挑刺。
“不会,”林镜回答, “他离家出走能去哪?”
聂婉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对,他能去哪儿?
林镜又联系了安排给凌远琛的保镖, 毫无反馈, 种种不寻常的迹象表明他可能出事了。
“林董,”新来的生活助理推门进来, 递给她行程表, “今天晚上有个慈善宴会,需要您……”
林镜看都没有看上一眼:“推掉。”
回程途中, 新的消息送达。
【林女士, 你应该也不想你老公死掉吧?】
林镜冷静地发问:“你怎么他了?”
对方却故意吊着她似的, 不回复。
林镜直接询问系统:“这人是谁?”
系统:“规则不允许向宿主提供外挂信息。”
林镜重读了一遍消息, 总觉得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口吻特别像某人会说的话。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不要伤害我老公。”
在她敲下这句话发送时,某个光线不足的房间里又有一台手机发出光速报废的哀鸣声。
“嘶——”
头好痛,凌远琛挣扎着坐起,却撞到了坚硬的东西身体失去平衡躺了回去,前额后脑双重痛击。
眼前一片黑暗,难道他的眼睛又出了问题?
凌远琛静静缓了几秒,发现他的头被麻袋罩住,手也用麻绳捆绑住了,一时挣脱不开。
他试着在地上慢慢挪动,寻找出去的通道。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尘土味,他才挪动了不到半米,就听到了东西摔碎的巨响,和开门的动静。
凌远琛立刻停住了动作,假装还没有醒来。
来人慢悠悠地走近了,顿了顿,抬脚踩上他的手背,还十分恶意地重重碾了下。
手掌在粗粝的地面摩擦,他疼得直冒冷汗。
林镜收到了几张照片,男人狼狈地倒在地上,白色休闲西装布满凌乱的脚印,似是挨了一顿打。
林镜赶紧打字:“你千万不要伤害我老公。”
“………………”
未知号码发来了四五秒的小视频。
一把锋利的小刀精准扎进男人的手背,再缓缓拔出,流出的血和灰尘混在一起,伤处血肉模糊。
“宿主不要再激怒绑匪了。”系统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留意男主会被反派给弄死。
“谁让你不愿意告诉我绑匪的身份,”林镜丢下手机,“我只好自己试探下他是谁。”
结果不要太显而易见。
【我要一百亿,给你七天时间筹到现金,每拖一天,我会剁掉你老公一根手指。】
好消息,女婿没有离家出走。
坏消息,女婿被人绑架了,索要百亿赎金。
聂婉习惯性求人拿主意:“现在怎么办啊?”
林镜敲了敲桌面,沉声:“报警。”
警方行动非常果断,虽然绑匪是在监控盲区绑了人,但是从车库进出口挨个排查找到可疑车辆。
再调取道路监控,找到车辆的行使路线,最终将目的地锁定在西郊工业园区,一处废弃的仓库。
可惜对方反应更快,仓库里早没有了人影。
只在地面留下了一摊血迹。
报了警,事情瞒不住,一些媒体抓住机会大肆报道,林家非但没有压新闻的意思,还在网上重金悬赏,只要有人能提供绑架案有关的线索,就有一亿赏金。
民众被百亿赎金和一亿赏金砸得晕头转向。
【我没有看错吧?谁来帮我数数几个零?】
【什么绑匪啊,敢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亿!】
【如果林董愿意出,我就认他们是真爱。】
【我有内部渠道,天恒真的在筹集现金。】
【等等,天恒不是本来就姓凌?】
【林楚诺完全可以继承遗产美美当个寡妇,却愿意拿一百亿换一个男人,不是真爱说不过去。】
【换作是我,宁愿当个以泪洗面的寡妇。】
【一百亿哎!每天换一个新老公不香吗?】
【我能提前报名选新老公吗,林董看我!】
舆论忽然歪到了竞选新老公上,众人争先恐后报名,一时间竟没人再管凌远琛的死活。
绑匪是全书大反派无疑,关键是没有证据,何况陆氏集团最近状况频出,陆砚书算是住在公司了。
派私家侦探跟踪,也没见他去可疑的地方。
调查一时间陷入僵局。
林镜将他的号码从黑名单拖出来:“陆总。”
“林小姐,怎么想起我来了?”陆砚书语气亲切到仿佛他们并没有将近一年时间没联系。
林镜:“凌远琛失踪了。”
“嗯嗯,我看了新闻,没想到凌先生年纪轻轻就……”陆砚书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节哀顺变。”
林镜:“他只是被人绑架了,不是死了。”
她没有把“我老公”三个字挂在嘴边,陆砚书满意了,果然短信里是故意说来气他玩的。
“说不定绑匪不讲人情,拿了钱还撕票呢。”
“那样的话……”林镜顺着他的话,同样叹了一口气,“我只能杀了绑匪给我老公报仇了。”
他不开玩笑了,正色:“林小姐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林镜诚恳发问,“陆氏目前有多少现金,能不能借天恒十亿凑赎金。”
陆砚书咬牙切齿:“借不了。”
陆氏早不如从前,现金流吃紧,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半年便会走上光锐科技破产的老路。
即使有钱,他也不给情敌赎身,他又不贱!
“算了。”林镜失望,“你总是这样不中用。”
什么叫总是,不中用?
陆砚书登时气急败坏:“你要多少,我借!”
他打着借款名义,登门拜访林家。
林镜在会客厅等他:“好久不见。”
陆砚书瘦了不少,眼窝微微凹陷,但并不影响美貌,反而让阴郁的气质发酵到了极致。
“林小姐,”陆砚书站在门口,静静伫立了好一会儿,才施施然抬腿迈进大门,“你有没有想我呢?”
凌远琛说有他在,他就不可能进林家大门。
诶!怎么办,他今天偏偏进来了。
他一贯油滑的腔调,林镜正经答:“没有。”
“林小姐不想念我,我每天都在想念林小姐。”陆砚书笑嘻嘻说着半真半假的话。
他才酝酿了情绪,碰巧许逸抱着潇潇进来。
潇潇正在学走路,精力旺盛,一不留神就会找不见,必须有人时时在旁边照顾。
凌先生失踪,许逸便自觉过来帮忙带孩子。
潇潇见到她,奶声奶气地叫道:“妈、妈。”
“妈妈?”陆砚书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妈妈?林楚诺是哪年哪月生的娃,他怎么不知道?
是她的孩子吗?陆砚书隐约回忆起,有几个月时间,林楚诺不怎么在外界露面,是那时候生的?
他想象不出她挺着肚子的模样,看她气质不似生过,难道是用了特殊手段得到的孩子?
孩子的爸爸是凌远琛?
没跑了!要不然,他怎么肯养别人的孩子。
陆砚书还是不敢相信,扭头看她:“妈妈?”
“我不是你妈,陆总可别乱叫,”林镜给许逸使眼色,“你带潇潇回房间哄她睡觉。”
潇潇“呜哇呜哇”地叫,精神十足。
许逸拍了拍她的背,抱着她上楼。
她和凌远琛有了孩子……有了孩子…………陆砚书受打击到站立不稳跌坐在了沙发上。
不能怪他不知情,对领养的事,林家一直瞒着消息,凌远琛遭绑架那天甚至是潇潇第一次出门。
“林小姐要早做打算,”陆砚书缓过神,“孩子年纪小,失去了爸爸该有多么可怜?”
林镜附和:“对,杀千刀的绑匪不得好死。”
“现在谴责绑匪有用吗?”陆砚书扯开话题,“现在最首要的人物是给潇潇找一个靠谱的后爸!巧了不是,我这个人天生是块当后爸的料,我愿意牺牲……”
林镜淡定道:“报名排队。”
陆砚书迷茫:“什么意思?”
林镜看了眼新闻:“愿意给潇潇当后爸的人,已经排到了一万零三百六十五位,你得慢慢等了。”
他头一次领会编号的好:“我零零三呀。”
林镜轻嗤:“是零零三,又不是零零二。”
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排不上号。
好办,弄死凌远琛再弄死零零二。
陆砚书心态良好,他上门主要是想看看她伤不伤心,要是她为凌远琛伤心难过,他便弄死某人。
林楚诺没有以泪洗面,陆砚书却没感到稍许宽慰……她竟然和凌远琛有了孩子!
这个事实给了他极大的冲击力,接受无能。
林镜问:“我要的十亿呢?”
陆砚书给了她一张黑卡,为此他不惜动用私人基金,还和家里老头子大吵一架。
十亿也没能换她回心转意。
林镜:“陆总心意我收到了,王妈,送客。”
“迟早有一天,林小姐会发现,我是一个好后爸的。”陆砚书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绑架不是为了弄死凌远琛。
但他敢有孩子,那就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了。
当天晚上,林家收到了一小片带血的碎布。
【第四天,敢问林女士筹够了赎金没有?】
绑匪明目张胆到了一定的境界,不仅以血衣当警告,还表示下次会寄来凌远琛的手指。
经过调查,包裹是从边境某地区发来的,合理推测,凌远琛很可能是被转移到了国外。
凌先生怕是凶多吉少,周斐川在心底为他哀悼一声,靠近边境的几个小国长期动荡不安,是骗子毒贩的窝点,以及一些恐怖分子的老巢。
绑匪敢去,多半也是其中一员,凶残程度可以想象,过去曾有类似的绑架案,富商交天价赎金赎回儿子,但人已经被折磨得神智失常了。
可怜潇潇小姐要失去爸爸了。
更可怜的是,大小姐要失去恩爱的丈夫了。
鬼使神差的,周斐川半夜起来,去了主楼。
客厅的灯果然亮着,警方拿走了染血的碎布去检验,林楚诺正在对着放过快递盒子的茶几发呆。
大小姐是在伤心吧,白天只是强装镇定,毕竟家里有老人有一岁的小婴儿,她必须撑起整个家。
【宿主虐心值+5,当前虐心值80/100。】
系统播报音响起,却不是她期待的爱意值。
林镜低头沉思,陆砚书行踪正常,转移凌远琛,要么是雇人要么是有人和他打配合,那人是谁。
带着体温的男士外套披在她肩上。
“大小姐,”周斐川开口,“你回去休息吧。”
“周斐然。”思绪被迫中断,林镜看向来人。
她认错人了?
周斐川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问题,大半夜出现在她身边柔声安慰她的,必定是周斐然。
或许是光线昏暗,或许是她正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尽管她看到他的模样依然认错了。
周斐川心脏砰砰乱跳,如擂如鼓的声音震荡着耳膜,而他甚至不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
“凌先生一定会没事的。”周斐川说着违心的话,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模仿了弟弟平时说话的声调。
她故意叫他周斐然,他竟不反驳。
林镜低头闷笑,有的人身体可比嘴巴诚实。
周斐川站在她身侧,从他的角度望过去,正好看见了她的肩膀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是……哭了?
“你别伤心。”他笨拙地安慰一句。
言语太苍白无力,周斐川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一只手轻轻搭在肩膀上,稍微一使力,她便靠进他怀里,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顺气。
周斐川可能不会安慰她,但周斐然一定会。
既然她认错了人,他就假借周斐然的身份安慰下她,两个人之间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第二天,周斐川和她依然是普通的雇佣关系,而他会把偷到的几秒相处放在心底珍藏。
林镜的额头抵着他的腹肌,微含着戏谑道:
“我的腿坐麻了,斐然,你送我回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