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鸭绿江口

崇祯知晓黄龙也是尽力了,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对于他黄龙来说可是国仇家恨全占齐了;

登莱叛乱之时,他身为大明的将领,黄龙对孔有德等人以其父母妻儿老小为要挟不为所动,既不和他们同流合污,还多次主动出击击败叛军;导致自己全家老小被叛军杀害。

现在叛军再次遭受重创,已经无力主动出击,只能尽快逃往后金,去效忠皇太极了。

崇祯让黄龙整顿兵马暂时驻守旅顺不动,等待他下一步的诏令;并命其派人尽快将俘虏、叛军家眷和截获的工匠一个不少的全部押解回京,交予东厂和锦衣卫共同看管。

黄龙只得奉命,带有着少许疑惑不解离开了炮艇,回了旅顺。

待黄龙走后,崇祯沉默了半晌不语;

直到汪轶鸣再次替其点上一支香烟,吸了口后,才凝眉望向汪轶鸣,

“鸣弟,事到如今现在这个局面,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靠!问我有什么打算?大哥不是你在这一通繁文缛节的搞下来,我特么现在说不定已经将这帮反叛的杂碎全都消灭了,包括那孔有德和耿仲明也多半给噶掉了;竟耽误老子时间,还问老子想法和打算?

心中吐槽,汪轶鸣也不能向其露出不满的意思,定了定心神,略微思考后,便对着崇祯回道:“信哥,臣弟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平叛,彻底将所有叛逆全部拿下的;”

顿了顿,看了眼崇祯紧锁眉头的表情,汪轶鸣继续说道:“平叛到了如今这个结果,若是换做别人很可能已经当这次平定登莱之乱结束了,甚至会上书给您大书特书,邀功请赏。”

“可在臣弟这里,贼首依然逍遥法外,叛军上有数千之重,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加入大明的敌对势力,后金。”

“臣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必须将他们追击到底,不论天涯海角,哪怕是追到沈阳,哪怕是他们躲进皇太极的床底下,臣弟也要将他们揪出来,绳之以法!”

听此,崇祯虽依然皱着眉头,却是频频点头;

“所以,鸣弟,你的打算是一追到底?”

“是!信哥,臣弟的打算就是如此。”汪轶鸣的态度十分坚定;

“信哥,臣弟知道此事重大,需皇兄应允决断,臣弟也知道下面估计会追入后金的势力范围之内,时时刻刻都会是危机四伏;臣弟觉得若是皇兄有所担忧,不如就在旅顺等待臣弟的消息,或是就此回京…”

“不,”崇祯直接抬手打断;

“鸣弟,朕在来之前就与你承诺,这次出来平叛所有的决定都有你来下,听你的安排;朕支持你的决定;”

“那信哥不如…”

“听朕说完,”崇祯再次抬手摆了摆打断,;

“可这一切必须基于朕要始终随你们一同平叛之上。”

“朕必须有始有终;连鸣弟都认为平叛并没有结束,朕又怎么能就此退缩?草草了事?朕既然信任鸣弟,那就信到底,朕相信鸣弟一定能将所有逆贼拿下,同时也能护住朕的安危。”

说到此,崇祯莞尔一笑,拍了拍其肩膀。

“好!既然信哥如此信任臣弟,那臣弟自是义不容辞;绝不会让信哥失望!”

向着崇祯重重行了一礼,汪轶鸣也开始着手准备了起来;

给炮艇补充了燃料和弹药。

待送黄龙回去的兄弟回来,汪轶鸣便下令起航,向着鸭绿江的方向继续追击叛军残部。

从旅顺到达鸭绿江入海口差不多三百五十公里左右的距离;炮艇航行十来个小时,明日上午便可到达;

可在汪轶鸣再次起航之时,叛军起码已经在一百二十多公里之外了。

即便如此,汪轶鸣依然有信心能在不偏航的情况下追上叛军残部的。

又一夜无话,依旧是轮班驾驶,轮班休息;炮艇再次开足了马力向着鸭绿江方向持续航行。

天光放亮,一路上海面十分平静,直至全船三十三人轮流用过早饭后,海面上也没看到一条船;

驾驶舱内,崇祯放下高倍望远镜,又略微撸开衣袖看了看手表,抬头凝眉看向身旁的汪轶鸣;

“鸣弟,看看时间,咱们已经航行了快五个半时辰了,别说叛军船只,就是别的什么船只一条也没看到,不会是偏离航向了吧?”

呼出一口气,汪轶鸣抬头看向崇祯,道:“不会的,老黄、兴哥他们每一个时辰就会核定一下坐标航向,我也核对了两次,是不会有错的。”

“可…航行了这么久,按说已经追上叛军船队了,可怎么这大海上连块漂浮的木板都看不到?”

崇祯心中极为焦急,生怕在这茫茫大海上迷失了方向。

汪轶鸣听此,对其淡淡一笑;掏出烟盒取出两支香烟;

“信哥,放心吧,航向是不会错的;按时间,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从距离上讲,咱们应该快到鸭绿江入海口了。想必在到达之时就能遇到叛军也说不定。”

崇祯接过香烟,待汪轶鸣给其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摇头苦笑道,

“哎,或许真是朕太心急了。”

“哈哈…信哥,在这茫茫大海上,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单调枯燥,待时间久了会有让人心情烦躁不安,这是正常的。信哥这是压力过大而已。”

崇祯听此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眉头依然还是那紧锁的川字;

“信哥,臣弟让别的兄弟来看着,咱们去舱室,臣弟陪您喝杯咖啡,缓解一下心情,您看如何?”

“嗯,那就依鸣弟的。”

说着二人嘴里叼着香烟,互相搭着肩膀就朝着休息的舱室而去;

二人这勾肩搭背的一幕也是看的周边众人震惊不已,各个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崇祯现在也逐渐习惯和喜欢上这香烟配咖啡的感觉,不一会儿便精神便轻松了下来。

时间也在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快速流失着。

“皇爷,到鸭绿江口了!”

鲁四一脸焦急的跑来禀报道;

“到了?这么快?”

“可有发现叛军行踪?”

“这…回皇爷,这倒是没瞧见,连一条船都没瞧见。”

闻此,二人互视一眼;

“信哥,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嗯,朕与你同去。”

将手中香烟掐灭,饮尽杯中咖啡,二人起身便又向着驾驶室快步走去。

一进驾驶室,也不多言,二人拿起望远镜便朝着前方望去,

汪轶鸣看了片刻,确实没有发现一条船,而入海口处两侧陆地也未看到任何人的迹象;便快速再次查看仪表罗盘,比对海图,确定坐标和位置。

“信哥,前面便是鸭绿江入海口无疑。”

“恩。”

崇祯只是应了一声,依旧继续握着望远镜盯着前方;

“为何会没有叛军踪迹呢?怎么会如此呢?”

崇祯不断喃喃的念叨着;

“信哥,按照航速咱们本应该早就追上叛军了,一定是叛军那里出现了什么状况。”

“鸣弟,你的意思是叛军改变了方向去了别处?所以咱们这是又扑了空?”

汪轶鸣此刻也不知如何答复崇祯,心中也是暗骂,孔有德和耿仲明两个混蛋真特么滑不溜手,追了这么久一直抓不到不说,现在居然连他们的行踪也丢失了;

“信哥,臣弟觉得他们即便出现了什么状况也不会改变最终目的的,皇太极给他们的承诺一定非常优厚,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并且黄总兵也说过,他们逃遁的方向也是鸭绿江没错。”

“可…可为何现在却不见其踪影?”

汪轶鸣皱眉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

“信哥,既然咱们已经到了这里就没有轻易放弃的理由;臣弟觉得咱们应即可进入鸭绿江搜索一番,若是叛军已经进入鸭绿江一线,那几十条大船是藏不住的。”

听此,崇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汪轶鸣让兄弟们进入各炮位戒备,炮艇也紧接直接由入海口驶入鸭绿江进行搜索。

其实汪轶鸣也听说过历史上孔有德、耿仲明等叛军就是在鸭绿江口与阿济格、济尔哈朗、杜度等率领的后金军队会合,在登陆剃发后,便彻底投效后金成功。

不彻底转一圈汪轶鸣也是不会甘心的,说是鸭绿江口,这里不光是泾渭分明的中朝边界,而这里大大小小岛屿也是不少,绸缎岛、薪岛、柳草岛、威化岛、九里岛等等。

炮艇航速不减,径直进入鸭绿江口,先沿着海岸线一侧进行搜寻推进,所有的望远镜也都分发了下去,让兄弟们从不同方向无死角的进行探查;

一个岛、两个岛、三个岛…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时间不断的流逝,可依旧是茫茫的江水、空无一人的岛屿;

众人的耐心也在不断的消磨;

晌午饭用过,炮艇依旧在鸭绿江口转悠。

“特么的!孔有德和耿仲明这两个混蛋玩意到底带着叛军躲哪里去了?”

汪轶鸣也已快失去耐心,有些抓狂的开始骂骂咧咧,丝毫不避讳身旁还有崇祯在;

猛吸了一口香烟,狠狠的又将烟头直接丢入了江水里;

“哎!”

崇祯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鸣弟,我们这已经深入鸭绿江近百里;”低头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继续说道:“过去了三个多时辰,周遭大大小小的岛屿也是尽数探了一遍;可这叛军真如石沉大海一般,居然连片板都未寻到;这可如何是好?”

“信哥,这样不是办法,咱们不能一直在此转悠;臣弟觉得咱们还是沿着辽东一侧的海岸线向着鸭绿江入海口的方向再探查一番。”

崇祯听此略微一怔,皱眉看向汪轶鸣;

“鸣弟,你的意思是原路返回?”

“没错,信哥,这叛军船队这么多战船根本藏也藏不住,他们想要和建奴会合,早晚是要露面的,方向也不会错,现在只是具体地点的问题;咱们现在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

崇祯思索片刻,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只得同意;

“好吧,鸣弟,那就按你说的,原路返回。”

虽然很多兄弟不解,可谁也提不出其他办法,只得炮艇转向,沿着海岸线向着出海口而去。

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见还没碰到叛军踪迹,汪轶鸣想起炮艇连续航行的时间也不短了,自是又去检查一下燃油消耗,看看需不需要再补充一下,主要是想找些事情做,换换心情;要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稳住心态;其他人可以抱怨烦躁,可以耐不住性子,可唯独自己绝对不行。

所以也不管此时炮艇燃油消耗程度到底需不需要补充,只当是打发时间,叫上茅冲、李山和史憧去给炮艇补充燃料;

既然补充,索性就是直接加满,同时也是让他们三人以后可以替自己分担这个工作。

“也不知咱们现在到哪了?”史憧将一桶空油桶挪到一旁,叹了口气问道;

“鸭绿江。”李山随口应道;

“切,就你知道,谁不知道这是鸭绿江,咱们都在鸭绿江里转悠大半天了。”

史憧白了李山一眼,接着扑哧二人都笑了起来;

茅冲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又看向汪轶鸣,眉头一皱再次问道,

“是啊,哥,咱们这是到哪了?”

“盖州吧,应该快到盖州地界了。”

汪轶鸣边用事前装好清水的铁桶清洗着满手的油污,边低头缓缓的应道;

接过李山递上的毛巾正要把手擦干,却见郑豪急匆匆的跑来;

“汪哥!汪哥!有情况!有情况!你快去看看吧!”

“有情况?什么情况?”

见郑豪满脸急切,汪轶鸣也不等他回答,将手中毛巾丢回给李山,便朝驾驶舱跑去。

刚上到甲板上,就见众人纷纷朝着海岸线沿岸张望;

崇祯也正举着望远镜站在船舷一侧观察着什么;

“怎么了信哥?”汪轶鸣也拿起望远镜,来到崇祯身旁,问了一句;

“鸣弟你看看吧。”

汪轶鸣心中疑惑,也不等着对方替自己解惑,举起望远镜朝着众人看着的方向望去;

“是贱奴鞑子!”

只见岸滩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骑兵步卒列阵,声势浩大,怕是不下两万之众;

“信哥,看衣甲旗号应是贱奴的…镶蓝旗、镶白旗人马;”

“嗯,这么多建奴人马也不知因何到此。”

“快!让老黄再靠近海岸一些!”

来不及回答崇祯的疑问,汪轶鸣忙让刚跟过来的郑豪去通知黄应祖,把炮艇再向着鞑子列阵的岸滩靠近了一些;

“鸣弟,你这是何意?”崇祯不解,又再次问道;

“信哥,咱们今日才到这鸭绿江,这来了这么多后金军定不是因为咱们;就算是为了咱们也不可能一下子来这么多;鞑子即便发现了咱们,就为咱们这一条船,他们根本不会要集结这么多人马前来;就这阵仗,这两旗的旗主怕是也在其中。”

“鸣弟,你的意思是,他们…他们是来接应孔有德、耿仲明的一众叛军的?”

此刻,崇祯也反应了过来。

“没错,信哥,他们就是来接应叛军的。”

看了眼神情有些惊慌的崇祯,汪轶鸣也只是对其笑笑;

“信哥,看来叛军离咱们不远了。”

“这…”

崇祯有些吃惊的瞪圆了双眼看向汪轶鸣;

见炮艇距离江岸相隔差不多也就三百来米了;

“小豪,叫老黄立刻停船。”

“啊?这…是!汪哥。”

闻此,所有人都有些吃惊不解的看向了汪轶鸣;

“鸣弟,你这是何意?为何停船?”

崇祯大惊,一把拉住汪轶鸣问道;

“没事的,信哥;”汪轶鸣淡淡一笑,拍了拍其拉住自己的手臂道:“信哥,鞑子过不来的;这里只有咱们打他们,他们连咱们的汗毛也碰不到。”

转头又看看对岸那密密麻麻,衣甲齐备,列阵紧密的建奴阵列,崇祯吞咽了口口水,缓缓松开扯住汪轶鸣的手;

“鸣弟,咱们是不是先开几炮?”

“不,信哥,建奴估计搞不清咱们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是接收孔有德、耿仲明等叛军,万一开炮打跑了他们,再惊了叛军,岂不是功亏一篑。”

此时炮艇停止,岸上的后金军阵也列阵观望着眼前的这条怪船;

汪轶鸣掏出香烟,递给崇祯,二人点上,依旧靠在船舷一侧望着岸上的后金鞑子军阵;

如此,双方就彼此隔着三百来米的江水距离相互观望着,对峙着;

“鸣子!快看!战船!”

“是孔字旗号!还有耿字旗号!是叛军船队!他们来了!”

闻声,汪轶鸣和崇祯忙举起望远镜向着灵猴儿所指的入海口方向望去;

同时岸上军阵中,几个后金主将也举起单筒望远镜向着同一个方向望去;

只见船帆列列,层层叠叠,连成一片,几乎看不到尾,

“这特么的哪是三十来条战船?这特么得快两百条船了!”

汪轶鸣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望向正驶来的叛军船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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