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凝光早早将契约拟定好,亲自拿到饭馆里。
在两个弟子和代养一段时日的烟绯面前,签下人人皆不可违背的契约。
“契约已成,违者遭食岩之罚。”
凝光浅浅一笑,“墨叔,开工造楼的日子已经定下了,有时间可以去看看,检阅一下未来征战的地方。”
墨然摆了摆手,“那就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用不着这么麻烦,光是契约里那笔违约金,你就不可能犯事了。”
凝光郝颜一笑,“那是自然。”
…………
事情解决了一半,墨然闲来无事,就在关了门的饭馆里教孩子。
申鹤在后院练枪,七七在仓库里挑药膳的药材,烟绯搬着个小板凳,捧着一本不知道从哪来的璃月律法。
“墨叔叔,璃月的律法是谁制定的呀?”烟绯奶声奶气的问道。
墨然指了指璃月律法的首页,“看,就是她,尘神归终大人,她老人家在百忙之余,抽出时间制定的璃月铁律,一直演变到今天的样子。”
烟绯拉长声音说了一个哦字,随即道:“我记得姥姥说过,归终大人是一位完美无瑕的魔神,其聪慧无神可比。”
“还有还有,归终大人的弟弟,姥姥经常这样说他,咳咳..”
烟绯清了清嗓子,使劲装出一腔老人嗓音,“那家伙啊,可招人记恨了,不仅酒量不好,酒品还差!”tehu.org 火鸡小说网
“在魔神战争的时候,那家伙有次喝醉了,竟然自己去打一头巨兽,之后还发酒疯,险些祸及其他仙人,好在老婆子我和归终赶到,拦下了他。”
“不然可就殃及池鱼咯,呵呵,喝了几杯酒就差点让仙人们遭一场无妄之灾,真是个脑袋愚钝的傻子!”
墨然又笑了,笑得不怀好意,暗自想到,阿萍啊阿萍,没想到你的干孙女会是我的‘卧底’吧?呵呵,早些回来,回来清算!
墨然表面云淡风轻挂着笑,实则内心咬牙切齿,升起无边怨念,愤愤然如仇敌眼红。
纯净像一张白纸的烟绯自然看不出黑衣此时的黑心,还以为性情随和的墨叔叔听着觉得开心,便多讲了些。
像什么尘神之弟厚颜若万古不朽的磐岩,经常调戏良家妇女,甚至把主意打到自称风华正茂,仙子临凡尘的歌尘浪市真君身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又或者某个只着黑衣的仙君坏事做尽,偷灶神的菜,气留云借风真君七窍生烟,求着天下乐道第一的歌尘浪市真君指导,是个十足的浪荡子。
诸如此类,不管真正史实还是子虚乌有,都一股脑往尘神之弟或者着黑衣的仙君头上,传出去估计是会遗臭万年了。
墨然还是在笑,笑得更加放肆了,在心底里和心底的人一样,一笔一划地记下这些,等着老友归来,好好宰一顿。
讲了许久,小烟绯好像终于记起自己本来的事情,又捧起那本厚厚的璃月律法,问这问那,问题之多,如同夜间高挂的繁星。
墨然不厌其烦,耐心解答着,感慨道:“现在璃月像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基本没几个愿意了解这些沉重繁琐的东西。”
烟绯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沉吟一会儿,才说道:“墨叔叔还年轻着呢,以后,弟弟妹妹们肯定也愿意了解这些的!”
墨然听着小丫头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喃喃道:“还年轻吗?昨天还有个妮子说我该多注意身体了。”
墨然无故叹息道:“世事无常,何时再见?”
烟绯揉了揉粉嫩的脸颊,不知道墨叔叔怎么总说些听不懂的话,不知道璃月律法的沉重,那不仅仅是一本书,那还是维持一整个璃月港的东西,很重要,很沉重。
…………
烟绯在墨然这里住下,倒是没有生出什么大事,无非多了张嘴吃饭,和让墨然重温一下带孩子的感觉罢了。
饭馆里人来人往,旧人去了新人来,旧菜撤走换新菜,很是平常平淡。
直到饭馆里来了位身份不高,但在璃月港闻盛名许久的顾客,他带着不过几岁大的女儿,刚进门,就有人认了出来。
“云老先生也来吃饭啊?”
“啊呀,是云老先生,刚才差点没认出来,能不能问问,新戏啥时候出啊,我这等得心痒痒了都!”
龙行虎步,带起一阵风的云老先生笑呵呵道:“我不过一介戏子,承蒙诸位抬爱,给了个先生的称呼。”
“新戏已经编排好了,下月便开始演出,诸位敬请期待!至于今日,我只是带小女来吃顿饭,没其他事情,诸位该干嘛干嘛。”
这位盛名远扬的中年男人牵着年幼女儿坐到一处桌位,“墨老板,一份清炒虾仁。”
云老先生的女儿,未来同样闻名璃月的云堇小脸一垮,早知道出来也是吃清炒虾仁还不如不出来,浪费脚力。
云老先生也看出来女儿的异样,忙不迭补充了几道菜品,云堇这才一扫阴色,喜笑颜开。
菜品烧制需要时间,云老先生就研究起戏本来,是一出名为《神女劈观》的大戏,准备将来留给女儿唱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是云老先生根据璃沙郊一个村庄里的传言,获得的灵感。
主要讲的内容是: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娃,在面对可怖的魔物也毫不迟疑,奋勇当先与魔物征战,后来仙人收其为弟子的传奇故事。
只不过还有大部分的细节空缺,云老先生提笔,时而屈指轻叩桌面,时而拿笔末端顶着下巴,时而啧啧几声。
好像全天下写不出来故事情节的文人作家皆是如此,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臻至完美却始终不得其要领。
明明灵光一现,灵感扑面而来,仿佛提笔可当百万师,落墨便是世间流芳的绝句,可是又忘了,来的快去的也快,可悲可叹。
“有了。”云老先生奋笔疾书,在空白的草稿上落笔,写下‘可叹’两字,并在不断试声之后,定下用颤音来唱,一开嗓就定全场,效果定然炸裂。
云老先生意犹未尽,打算趁此手热,继续下去,结果桌上已经摆好几道菜了,霜发少女在说了一句慢用后走开,女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老先生只好讪讪放下纸笔,小心翼翼地收好,陪着女儿一起动筷这一次来之不易的共同用餐。
都说戏子无情,实则不然,台上粉脂演多情或无情,都被掩了几分真意,台下真容才可见真假。
而面前的这位云老先生明显并不无情,能够情愿放下工作,在子女还小时陪陪他们的父母,能有多少呢?
这个问题,无从知晓。
就像云老先生不知道故事里的女娃其实并不勇敢,也不是自愿去和魔物战斗的,甚至他们才刚刚见过面了。
世间万事皆是如此神奇,你越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却往往发生了,明明稀松平常的事情,反而少了,或是没有发现。
只能说,天地之广阔,非人力可悟,非凡尘可悉,非天人不可知,非仙神不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