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场景很熟悉，胸口上插着一把剑，眼前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裴云熙有些茫然，这个场景为什么还要给她看第二遍，和之前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眼前的迷雾散去了一些，她抬头，看见大树繁茂的枝干。茂盛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几乎遮挡住了天空，也挡住了滂沱大雨。
雨滴砸在脸上，周围都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植物的味道。
裴云熙忽然觉得这一切有些熟悉。她之前到过类似的地方。
这样的风景，这样的味道，难道是在南耀的树林里？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在树木之下，盘根错节的树根之中，立着一块爬满青苔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字——冥川。
裴云熙确定了，这里是南耀，而且是在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还是在冥川边上。
“咔哒。”脚边的小石子滚落下身后的裂谷里，传出一阵空荡的回响。
她整个人就跪坐在冥川的边上，位置十分危险，一个后仰就会坠落下去。
她从未离冥川这么近，就算是偷偷跟着她二哥去边境的时候，又或者是借助动物的眼睛，在白涛山四处闲逛的时候，她都只是远远地看过几眼。
从远处看去，被封印住的冥川像是大地上一条已经愈合的伤疤，甚至有些不起眼。tehu.org 火鸡小说网
现在离得近了，又觉得这冥川裂缝大得如同深渊巨口，恶鬼会从里面爬出来，把她拖下去。
她就快掉下去了。
裴云熙双手用力，尽力寻找可以抓住的支点，不让自己往下坠落。
她握住了一把剑。
再一看，手上这把剑她可眼熟了，这不就是分魂剑吗？
就在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裴云熙终于看到了自己面前的人。
“果然是你啊。”裴云熙喃喃道。
此时站在她面前，用剑刺穿她胸口的人，正是柳鸿月。
自己的结局是在陷害牧轻霜之后，被黑化的柳鸿月一刀捅死，裴云熙早就知道这个剧情了，对此并不意外。
只是柳鸿月的脸上并没有入魔黑化后的癫狂，又或是终于手刃仇人之后的解脱痛快，反而是满脸泪痕，悲痛不已。
这和她设想的有些差别。
裴云熙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分魂剑，搞了半天，她不是单方面被柳鸿月捅了。
他们两个分明是拿刀互捅。
周围的树木石块被劈得七零八落，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如今胜负已分。
裴云熙手上的分魂剑砍在了柳鸿月的侧腰上，而柳鸿月手中的剑刺穿了裴云熙的心脉。
两人的血液混在一起，被雨水冲刷掉，又重新有血从伤口处涌出来，周围的地面都被染成了一片红色。
裴云熙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气随着血液一点点地流失，命不久矣了。
但奇怪得很，如此情景之下，梦里的她居然还笑得出来。不如说，她笑得比柳鸿月开心太多了。
裴云熙笑得开怀，不顾自己胸前的伤口，凑近柳鸿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我赢了。”
明明自己是被刺穿心脉的那一边，她居然说是自己赢了，还笑得如此开心。
而另外一边，看起来像是胜利者的柳鸿月，被她衬托得更加伤心了，眼中的泪根本止不住。
说完这句话，裴云熙再也拿不稳手中的分魂剑，无力地倒向前去。
柳鸿月急忙接住了她。
刚才还拿着剑厮杀的两个人，如今却又以这么一个亲密的姿势抱在了一起，一边在哭泣，一边在畅快地大笑。
柳鸿月紧紧地扣住她的肩膀，又因为裴云熙胸前的伤口，不敢轻易挪动她。
裴云熙伤势太重，鲜血不停地从伤口中涌出来，柳鸿月紧紧抓着她，不愿意放手。
“云熙，不要……我不要你这样。”他声音中带着哭腔，说话连不成句。
“别哭，难看死了。”
裴云熙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连手都抬不起来了。只能倾身过去，吻在了柳鸿月的眼角上。
眼泪是咸的，混杂着血的腥味，味道实在难以形容，不过面前的人终于止住了哭声，裴云熙满意了。
最后一丝力气也随着雨水溜走了，脚下的立足地开始崩溃。裴云熙向后坠落，离柳鸿月越来越远，就这样落下了冥川的裂缝。
紧接着，梦便醒了。
裴云熙睡在床上，厚重的床罩遮蔽了日光，一时也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又睡了多久。
身体很疲惫，还是和梦里面一样，手都抬不起来，甚至不想说话。
她回忆起刚才的那个梦。
可能是梦里的自己心态太好，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丝毫的畏惧，睡醒后的裴云熙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倒是柳鸿月，在梦里看着自己笑，整个人都快自闭了。
这也不能算是一场噩梦吧？
毕竟她不是赢了吗！
虽然不知道赢在什么地方，但反正赢的是她。
裴云熙又重新把眼睛闭上，往身侧拱了拱，果然找到了一个热源，伸手抱了上去。
柳鸿月还没醒。
如她所猜测的一样，她昏迷的时候，柳鸿月一定会一直守在她身边，还会在她觉得冷的时候充当暖炉。
在梦中，他们好像也是像这样抱在一起的。
但现在没有下雨，也就没有了那种体温随着雨水慢慢流逝的感觉，柳鸿月的怀抱很温暖。
明明刚才还在梦中被这人一剑穿心，现在却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以如此亲密的姿态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裴云熙的心情有一丝丝的微妙，但又不觉得抗拒。
“我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很奇怪？”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这样躺了一会，发现自己睡不着。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她这样闹腾，旁边的柳鸿月居然也没醒。
想来是这几天自己昏迷不醒，柳鸿月照顾自己，耗费了不少心力。
裴云熙安静下来，就这样盯着柳鸿月的脸发呆。
平日里柳鸿月清醒的时候，她可不敢就这么面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
毕竟这人长得像是天上的神仙，多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