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宅在这贫穷的清平镇实在是显得突兀,这下归晨更加相信这位文渊文莘蔚在清平镇述职期间行事不规矩,这样一间大宅,绝不是一名莘蔚的薪俸能负担得起的。
按照归晨的本意,她是想将文渊在清平镇的所作所为都调查清楚后再行缉拿,可这一路走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在馄饨摊上澹台景吾虽然没将话说完,可那半句也是意思明朗,足以让有心人怀疑他们的来意,若不幸真如她所料,买馄饨的大婶是文渊故意安排的人,那此时他二人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既然如此,那为了防止对方作出应对的举动,那还是提前动手更为妥当。
归晨拾起门钹扣了两下,等了半刻却不见里面传来任何动静。她与澹台景吾对视了一眼,接着又加重力道扣了两下,口中也高声问道:“文莘蔚在家吗?”可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难道是得到了消息逃走了?可是不应该啊,归晨虽然从未见过文渊,但通过他的所做所为也推断的出他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她和澹台景吾这一路都行事严谨,从未透露过身份,就算刚才在那馄饨摊被人瞧出了端倪,可走到这里不过一柱香的功夫,而且若是文渊得到了消息想要逃走,家产也决计收拾不完,难道他真舍得下这大笔的财产?如此一来他这些年的行事不就都打了水漂了吗?
澹台景吾一向性子急躁,趁着归晨思考之际,抬起一脚重重踹在大门上,那大门并未从里面被拴住,竟然就这样被他一脚踹开了。
归晨被响声惊的回过神,见此情形刚想开口提醒澹台景吾小心里面有诈,却不料他已经抢先一步迈进门去。
里面并没有发生归晨预想中的偷袭,她皱着眉头看着澹台景吾绕过影壁的身影,心中有些担心,于是便也将信将疑的迈过门槛,走到影壁的边缘处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不会真的跑了吧!”澹台景吾一边走一边懊恼的说道,可归晨却总觉得周围静的让她心里发慌。
澹台景吾快步向前,一脚踹开前厅的门,向里张望了一圈又开口说道,“这里没人,我去后面看看。”说着便要绕过前厅去后院。
归晨怕他中埋伏,连忙高声说道:“你小心一些。”
可澹台景吾哪里肯听她的,越走越快,最后竟然跑了起来。
归晨心中焦急,脚下的步子也急促了些,没两步便来到了前院的中间。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啪”地一声被关上,门外也传来锁链窸窣的响声,估计是有人从外面落了锁。角落的门房涌出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将她团团围住,四周的墙壁上此时也冒出了一圈人头,看来是早有准备埋伏在这里的。
归晨急忙向澹台景吾的方向看去,之见他此时也被一群人逼的一步步后退,直到他退回院中,那些人便也将他围了起来。
前厅的屋顶上落下了一个身影,那人稳住身形后在门前站定,笑的一脸得意,看模样已近不惑之年,看来那人就是文渊了。
澹台景吾虽然脑子不行,胆量还是可以的,这样的阵仗非但没有将他吓住,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他一脸怒气的看着文渊呵斥道:“你可知我们是何人,竟敢伏击我们?”
文渊轻佻的笑了笑答道:“自然知道,从你们离开汝南郡府的那一刻我就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文渊的回答让归晨始料未及,她本以为是在馄饨摊暴露的身份,却没想到他们一从郡府出发就暴露了行踪,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桩案子了,看来府中还有文渊的眼线,不时的向他传递着郡府中的消息。
澹台景吾听了这话也是一愣,连忙问道:“你是说郡府之中有人向你传递消息?”
文渊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依然是一副轻松的模样。
“你既得到了消息竟然还不逃走,等着我们来捉?”
文渊听完澹台景吾的问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来的不过是两名莘蔚,我为何要逃?”
澹台景吾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蔑视,语气更加愤怒:“那个给你传递消息的人是谁?”
文渊眼中藏不住深深的鄙视,一派轻松的答道:“你没必要知道,就算你知道了也不可能将消息带回汝南郡府去。”
澹台景吾又要开口,却被归晨抢了先,这么半天他的问题没一个问在点上,归晨实在不愿再让他浪费时间。
“难不成你还敢要了我们的性命?”
文渊转过头来看向归晨,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我为何不敢啊?”
归晨用下巴点了点澹台景吾所在的方向说道:“可他是澹台世家的公子,你也敢要他性命吗?”
文渊一脸无所谓的答道:“你们二人是何身份,我根本不在乎。”
归晨抬起右手指了一圈接着说道:“那他们呢?也不在乎吗?你身犯重罪,一旦被缉拿回府逃不过一死,所以孤注一掷,可这些学子之前并无罪责,澹台世家的公子若是命丧清平镇,你说澹台郡伯会怎么做?只怕到时候整个清平镇的百姓都要遭受池鱼之灾,这些学子有必要为了你来冒这得罪郡伯的风险吗?他们也不在乎家人会如何吗?”
归晨表面上是在和文渊对话,实际上却是要将这话说给周围的人听,她刚才大致扫了一眼,这些伏击他们的人看起来不过都是十一二岁的模样,联想到之前在酒肆听到的对话,这些应该就是跟随文渊修习秘术的学子。
归晨的话果然有用,周围的学子听后面面相觑,开始有了动摇的迹象。
文渊终于敛住了笑容,之前还真是轻看了这丫头,本以为她一直闭口不言是被眼前的场面震慑住了,没想到心思居然如此细腻,一下就找到了关键。
文渊眼睛微眯看着归晨说道:“既然如此他们更加不能让你二人活着离开清平镇了,伏击秘术师是多大的罪责,尤其还有郡伯的儿子,若放你们回到郡府,清平镇的百姓才是真的完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你们的尸体不在清平镇被找到,谁能证明是镇里的人下的手。”
他的这番话如同给这群学子吃了一颗定心丸,果然他们刚才的退缩之意又消失了。
归晨摇了摇头轻笑道:“你杀了我们又有什么用?郡伯难道不会再派别的秘术师来缉拿你吗?”
文渊见归晨改了口,以为她是怕了,所以便又恢复到了方才的轻松模样:“我总不会傻到将你们的死讯传回郡府吧,你们多日不归,郡伯派人寻找,怎么也要花上几日才能找到你们的尸身,儿子死了,郡伯只会一心缉拿凶手,哪里还顾得上我,待到他将这件事解决了想起我来,我早已将这里的一切处理妥当离开了。”
归晨心中暗自思忖:原来他得到消息却不逃跑打得是这样的注意,看来自己果然猜的没错,他确实舍不得这些家财。
“那你的家人呢?也都不管了吗?”
文渊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文家犯的罪责有多重我自然清楚,不过就是抄家,那一点点财产我根本没放在心里,我那侄子也是天资愚钝,根本不是做秘术师的材料,夺职也无妨,待到事情告于段落,我自会接上他们。”
不将文家的财产放在眼里,看来这些年他确实敛财不少。
归晨终于不再和他兜圈子,正色道:“听起来你好像对你的计划胸有成竹,可你为什么不一上来就动手,非要和我们费这半天的口舌?”说到这里她抬起眼睑,目光犀利的看着文渊:“你还是有顾忌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