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强盗逻辑

我抱着手机,就这样静默了十几秒,对方一直不开口,我也不说话,宛如是在比耐心。

好久好久,我才听到一段咳嗽声,然后,有个苍老的语调,在电话那头响起,“邢云?”

我嗯了一声,说你是谁?

那人没吭声,只是笑,笑容苍老沙哑,给人一种拉电锯般的感觉。

等他笑够了,才静静说了一句话,“你的女人,现在在我手里。”

我的呼吸立刻变得很急促,匆忙询问,“你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那头继续发笑,然后不冷不热地说,“你猜猜我是谁?一个月前,咱们交过手的。”

我的脑子,顿时沉了一下。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打这通电话的人,就是一个月之前,一脚踹断我肋骨的家伙。

我很无解,按理说受伤的人是我,他有什么资格来报复?

谁知对方却语气凶狠地说,“我苦心培养了十几年的山魈,被你们几枪就打死了,那是我的伙伴,我的亲人,我需要找人赔命!”

于是我陷入了另一段沉默,苦笑了好久,才说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利用山魈勾去高狱警的魂魄,甚至对陈警官也屡下杀手?”

那人就笑,语气沙哑,说你们办了不该办的案子,逼死了不该死的人,成年人的世界,错了就要认,得受惩罚!

我说,“这么讲来,你的确是罗忠奎的朋友?”

他嗯了一声,说算是吧,小罗是我的晚辈,我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

我说朋友,这就不对了,我们的确是破了青云水库那件案子,而且逮捕了罗忠奎,但是没有人虐待过他啊,他的死,跟我们完全无关,应该是他背后那个神秘组织为了保密而下的手。

对方语气冰冷道,“没错,可是如果不是你们逮捕了小罗,组织里的人,又怎么会要了他的命?究其根本,还是你害死了他。”

我次奥!

这尼玛什么强盗逻辑?

我不淡定了,气得想要骂娘,说你丫的,有病啊?你要报仇,怎么不找那个组织里的人,偏偏要搞我们?那人的声线冰冷,好像嚼着一捧冰渣子,“废话我就不想跟你多说了,我只问你,要不是你女人的命?”

我沉默,半晌后叹气说,“你要我怎么做?”

“第一,不要把这事告诉那群警察,不然我立刻撕票,妥妥的,没商量!”

我点头,说那第二呢?

他嘿嘿一笑,说你跟我,都是行当里的人,江湖事,自然江湖了,等着吧,一会儿会有人联系你,将我的地址告诉你,到时候,你便孤身前来,我会把这个女人放了,而你,就跟我堂堂正正对决,一决胜负。

我苦笑不已,说老大,这哪是对决?分明就是你单方面虐我啊,这种决斗,一点都不公平,更何况我还有伤呢,现在连轮椅都下不了!

对方并不搭理我的话,冷冷说,“不来也可以,等这给你女人收尸,另外,这女娃的体质,倒是挺适合拿来炼蛊的,如果你不希望得到一个浑身长虫的女人,最好别耍任何心机和花样。”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留我一个人,独坐在床头,沉默了好久。

这一去,我恐怕必死无疑,傻子才会主动去送死。

然而不去的话,倒霉的人就变成了柳菲了。

我扪心自问,自己爱柳菲吗?

这问题,其实挺无解的。我必须承认,自己之所以跟她好上,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女孩太主动,太热情,而且落落大方,对我的生活细节总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所以我跟她在一起相处,应该是感激多于感情,还没有培养出最纯粹的爱情。

然而,不管是感激,还是爱情,至少她是我名义上的女朋友,而且是因为我才遭遇了这场无妄之灾,假如我不管不问,还算得上是个男人?

“唉!”

在探完一口气之后,我默默拾起了果篮上的水果刀,用绷带缠好,塞进了怀里。

我决定去赴会,死亡也好,被折腾也罢,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行为,连累到一个对我这么好的女孩。

放下水果刀,我的手机有一次响了起来,是柳无双,他在电话那头问我,说你刚才跟谁通话啊,那么久,是不是带走柳菲的人打来的?

我调整语气,平静道,“没呢,只是家里人打来的,问我身体状况怎么样。”

柳无双说,“哦,我正在陈警官这里,跟他商量了一下, 感觉这是,明摆着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对方绑架柳菲,多半是出于报复,他多半会打电话来联系你的,如果你接到他的电话,记住,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别……”

不等他讲完,我便打断了谈话,说你放心,我晓得的。哦,对了,有个事我得叮嘱你一下,下个月,我那套房子该续交房租了,其次是阳台那几盆花,你没事的时候替我多浇浇水,记住了吗?

柳无双捕捉到了我语气中的不寻常,忙说咱回事,你这语气,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

我并不回应,摇摇头,说你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就好,小道士,相处这么久,我觉得你人挺好的,祝你在修行的路上,一帆风顺。

啪嗒!

柳无双还在电话那头絮叨什么,然而我没工夫听,直接挂断了。

然后,我抬起了投来,看见一个保安模样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我的病房门口,手上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似乎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我勉强对他挤出微笑,说大哥,你找我?进来吧。

“诶!”中年男人走进了屋,露出一张很老实木讷的脸,然后笑着,将那个红色塑料袋递给我,说这东西,是一个穿斗篷的老头托我交给你的,里面有张纸条,让你亲自过目呢。

我接过塑料袋,低头一看,袋子里面,装着从柳菲头上剪下来的头发,还有一件淡粉色的外套。

外套表面,贴着一张白纸,纸上一窜红色的小字,我努力去辨认,发现是一个地址。

我揉碎纸团,然后抬头,对保安大哥笑道,“有劳你了。”

保安大哥摆摆手,露出纯朴的笑,说哪儿啊,不麻烦,给你递东西的时候,那老头还给钱了呢。

我继续追问,说那老头还说了些什么?保安大哥想了想,说那人没讲太多,只说自己是你二大爷,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让我把这包东西给你就成。

二大爷?

我去你二大爷!

打发走了中年保安,我盯着口袋里的东西,继续沉默。

这是一个谨慎,并且狡猾的对手。

他闹不清我周围有没有安排警察, 所以就找了个不知情的医院保安,来替自己传递地址,这一手,还真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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