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淑云屏息凝神,不住控制巨雷灵守发力,她的真气不断消耗,额上的汗水泌出,但跟着又融入周遭的水中去了。
九头妖兽身前脸面伤口被越撕越深,鲜红筋肉大片绽出,却并无相应骨骼,脸皮之后只有筋肉。他心里说:“是了,这九头妖兽虽然能够自愈,但如果将他劈成两半,他难不成还能各自长出半个身子来不成?”
九头妖兽收到撕扯,更加狂怒,连头颅也伸过来撞击“巨雷灵守”。它自愈奇快,破烂皮肉不多时便能愈合,多轮撞击下来,不但六尾三头虽然尚在,就连那先去被削去的头颅与尾巴也重新长了出来。
而“巨雷灵守”圆球表面已布细密裂纹,似乎就要碎裂。正当此时,“噗啦”一声传出,九头妖兽身上伤口又深几尺,露出一个圆形骨节来。骨节上抱着一层紧密筋腱,潘淑云在操“巨雷灵守”拉扯,那伤口不再加深,那骨节却咯咯作响。
九头妖兽癫狂已至极点,吼叫之声犹如深渊鬼啸;头颅尾巴直如疯癫狂乱一般撞向“巨雷灵守”。其中一颗头颅片刻之间,连撞数次,创伤根本不及愈合,最后一撞之下,终于不堪重负,“喀嚓”一声,碎裂成数块。可“巨雷灵守”表面也满布裂纹。
潘淑云说:“壮士,助我扯烂那骨节。九头妖兽或许就死了。”daqu.org 西瓜小说网
郭裕飞点头:“我这就来助娘娘!”说话时奋力前游。游动中,手上连掐数十式手印,跟着在豪鬼剑剑身上虚抚一计,立马便有跳动的雷电缠绕在剑身之上,他逼近妖兽,一声怒吼,狠狠刺下。
“刺啦”一声。
那骨结断成两截,紧跟着巨大如山的妖兽被生生撕成两半。
“壮士,成功了!咱们快往上游。”潘淑云真气即将耗尽,无法维系巨雷灵守,只好散去,与郭裕飞,赫连姚瑶一同向上游动。
不知游了多久,三人从一条小河中探出头出来,皆已是精疲力竭。
“什么人?”忽然数只冰冷的长矛指了过来,郭裕飞迷迷糊糊地看到持矛者穿着的是地字军战甲。
……
一个时辰后,神树城皇宫内,潘淑云与郑虞龙见面。
两人数日不见,却如数年一般,相拥而泣,久久不能分开。另一间偏殿中,郭裕飞跟赫连姚瑶在一起说话。
“郭大侠,你是专门赶来西界救我的吗?”赫连姚瑶激动地说。
“呃……实不相瞒,我来西界另有目的,也是受人之托,去天牢营救皇后娘娘,没曾想竟在天牢中遇见了老熟人。”
“原来是这样啊。”赫连姚瑶脸上略显失望之色。
郭裕飞忙说:“但如果知道你身陷囹圄,天涯海角我也会赶过去救的。”
“是吗?”赫连姚瑶面露喜色。
“那是自然。”郭裕飞见她开心,自己也十分欢欣。
猛然察觉:“嗯?我为什么那么向讨赫连姑娘的欢心?”
跟着连忙告诉自己:“不行,不行,我已经娶了三个老婆,怎么可以再动这些心思。”
而后又觉好笑:“说得好像我愿意娶,赫连姑娘就愿意嫁我似的……”
这么想着,居然又有丝丝失落之感。
赫连姚瑶见郭裕飞沉默不语,眉头忽蹙忽舒,忙问:“郭大侠,你怎么了啊?在想些什么?”
“哦,没什么,没什么。”
赫连姚瑶又追问:“郭大侠,你来西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实话实说,为了钱财。”
“为了钱财?”赫连姚瑶吃惊,她心目中郭裕飞是超脱世俗、视金钱为粪土的逍遥侠客,这样的人物远赴西界,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钱财?
“是的,就是为了钱财……我的妻子,身受重伤,已处涉死之境,需得以‘华梦引魂术’才能救活,但其中材料却价值不菲,我需得凑够一百万两银子才行。”
“原来如此。”赫连姚瑶有些失神。
“那个,赫连姑娘……”郭裕飞环视左右见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殿门外站了两个地字军士兵,但也在八九步之外了。
“郭大侠,你叫我姚瑶就好。”
“好,姚瑶,皇后……是不是真的是你……母亲?”
赫连姚瑶听此一问,也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压低声音说:“是。”
郭裕飞虽然早已猜到,但此刻听赫连姚瑶亲口说出也觉震惊,同时感觉事实复杂,人心深不可测,他自己总想站在绝对正义的一面,但正义到底在哪一边却真的是难说。
仇一言拥兵自重,欲图谋不轨,是恶人了。
但他所举潘淑云种种罪过却并非子虚乌有,潘淑云确实在东界婚配过,确实生了孩子,确实仗着驻颜有术,灵气充沛欺骗了郑虞龙,那潘淑云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正义的一方呢?
郭裕飞摇了摇头,心说:“这一切的是是非非错综复杂,但与我再也无关,我救出了皇后,完成了任务,拿到酬金便好。我待会儿跟皇后娘娘辞行吧。”
“郭大侠,请你一定为我保守秘密哦,要不然我娘亲和我都会性命不保了。”赫连姚瑶双手合十,冲郭裕飞拜了一拜。
郭裕飞一笑:“当然,我才不会让自己的朋友置身危局。”
正说着,郑虞龙跟潘淑云携手走入偏殿,身后还跟着两个壮士,正是当日护着郑虞龙与仇一言城下会谈的张、马二将。
张将军开口说道:“喂,你们俩见了皇上、皇后还不速速下跪?”
郭裕飞赫连姚瑶听言赶忙行礼。
郑虞龙上前一步缠住了郭裕飞,说道:“壮士快快请起,我听皇后说就是壮士你深入虎穴救出了她出来的?”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加上皇上庇护,小人才能侥幸成功。”
“呵呵,壮士谦虚了,你救出朕的妻子,朕一定重重有赏。”
有赏?这可是好事啊。
郭裕飞赶忙言谢:“小人谢陛下赏赐。”
郑虞龙转向赫连姚瑶,来来回回的打量,赫连姚瑶很是紧张,双手绞在一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她跟潘淑云长相实在相似,说是母女无人不信。
潘淑云这时候说:“陛下,你看着女孩儿跟臣妾长得像不像?”
“嗯……却是有五分相似。”郑虞龙点点头说。
“何止五分,说八分也不为过。”潘淑云淡淡地说,“也难为了仇一言,能寻访到与我长相如此相像的人。”
“哼哼……那老匹夫为了构陷娘娘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马将军满脸愤恚。
潘淑云冷笑一声:“但这一切都是徒劳而已,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
郑虞龙挽起潘淑云的手说:“皇后与我情比金坚,我也不会上仇一言的当。”
“陛下。”潘淑云深情款款,与郑虞龙四目相接,眼中尽是爱意。
郑虞龙双手背抄,面向赫连姚瑶:“你叫什么名字?”
赫连姚瑶如实答出。
郑虞龙又问:“你是哪里人氏,家里又有什么人了?”
赫连姚瑶说:“民女虽然是白寒族人,但一出声便在蜀州生活,爹爹妈妈爷爷奶奶都在。”
“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数月前,一伙恶人闯入我家,硬生生将我绑了,我坐在大船里,不知多久,才来到这里。”
这一番说辞都是潘淑云反反复复教给她的谎话。
“唔……原来是这样。”郑虞龙转向潘淑云,“皇后,依你之见,这女子应当如何处理?”
潘淑云斜睨赫连姚瑶一眼,淡淡地说:“这小女孩儿跟我长得如此相像,也算有些缘分,我看要不就费点人力,将她送回东界找家人团聚去了。”
“哦?送她回东界?”郑虞龙笑吟吟望向潘淑云。
他毕竟是九五之尊,刀光剑影风霜雨露中前行的人物,可不傻,虽然深爱这潘淑云,但这里还是想试探一番。
潘淑云一笑:“怎么?陛下难道想留下她不成?”
“哈哈,人家有家人,咱们强行留下可不对了。”又转向赫连姚瑶,“姑娘,你可愿留在这里?”
赫连姚瑶磕了个头,干脆地说:“陛下,小女子只想回家,别无他求。”
“哦,既然如此,那朕就满足你这个愿望了。”微微侧头,“马将军,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末将领命。”
之后,赫连姚瑶便起身退下,至始至终,潘淑云没有多看女儿一眼,郭裕飞暗自佩服:“这女人着实不简单,说起谎来比真话还真,狠下心来,亲闺女也不忍,相当人上人,果然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郭裕飞这时候插进来说:“陛下,皇后娘娘,小人也要告辞了。”
“哦?壮士,你要去哪里?”郑虞龙忙问。
郭裕飞说:“小人也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哪里有银子,便去哪里挣。”
潘淑云上前一步,说道:“郭裕飞,你别走了,留下来帮我。”
“这……”
潘淑云说:“目前,仇一言失了天牢守军,城内的残余部队也已完全退到城外,这说明他将要决定孤注一掷了。”
“娘娘的意思是,天地二军要开战了?”郭裕飞问。
“不出半月,必有一战!”潘淑云言之凿凿,她接着又说:“郭裕飞,你灵力高强,法术不俗,留下来助我击败仇一言,我必有厚谢。你要钱,我便给你钱。”
郭裕飞思忖一阵,到底忍不住问了句:“多少?”
潘淑云一笑:“你若能取了仇一言首级,一百万两银子,如何?”
郭裕飞心头一振:“干了!不过……我得先回羊蹄子镇一趟。”
“你回那里做什么?”
“我妻子在那里养伤,我想把他接回城里来。”
“这个好办,你写一封信,再去个信物,我找人帮你接来,你就留在城里不要乱走动了。”潘淑云一番话得也并不如何凶狠,但甚有威严,郭裕飞竟不敢违拗,拱手应下了。
几日后,沈墨砚果然被接入神树城中,潘淑云还派了最后的大夫,赐下各种灵丹妙药,沈墨砚伤势本就好的差不多了,再略一养,就完全恢复了。
又过几日。
这一天,刚至破晓十分。太阳摆脱了山峦,一点点朝天空爬升,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从天东方投向大地,也映照着已至神树城下的天字军大军。
“报……报!陛下,仇一言的天字军已兵临城下了!”
郑虞龙猛地站起:“有多少人马?”
“黑压压一片,应该……应该是两万大军全都调派来了。”
潘淑云倒不慌张,缓缓起身:“这一战是迟早的事,吩咐地字军各将领,准备迎战。”
“是。”
……
神树城城门楼上,张将军从厚重的女墙缝隙间朝外瞭望,只见百丈之外,尽是黑压压的天字兵马。正自集结列阵。只见有些士兵手持巨型盾牌,有些士兵两人一组,挎着攻城长梯,有些身背大刀。举盾士兵列成大阵,手中盾牌斜向上举,将持梯士兵和背到士兵护在盾下。忽然间战鼓声起,数万天字士兵同声大喊:“杀!杀!杀!”喊声当真如撼天动地,气势慑人。
喊声中,天字大军渐渐逼近城门。
忽然间,马将军说:“那是谁?”说着伸手一指,陛下朝他所指方向瞧去,只见茫茫多的盾牌之后却有一人禹禹独行,他身披一身黑袍,步子不疾不徐,亦步亦趋地跟着大军,竟尔带着几分悠闲。
“是仇一言!”张将军死死盯着那黑袍人说。
马将军重重“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好啊!果然就是大魔头仇一言,如此狂傲!当真以为我地字无人了吗?”说着取下背上铁胎强弓,弯弓搭箭,将弓拉满,箭簇直指仇一言心窝。略等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马将军右手一松,“嗖”的一声,箭矢射了出去,风驰电掣,甚为狠疾。
仇一言似乎未察,仍是徐徐向前,直至箭至面前,他倏地翻手一抄,将箭抄在手里。跟着一跃而起,双臂平展,犹如一只振翅大鹰飞了起来,脚尖在盾牌上轻轻一点,又拔高二丈有余,而后力贯手臂,将箭掷回,去势疾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