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章同门自戕下

刘斐彦本身武艺十分粗浅,忽被弹出,在空中也不及调整身子,重重摔在地上。便在此时,第三个黑影飞扑过来!

黑影速度奇迅,快若流星,黑袍猎猎作响,大大的兜帽鼓足了风,露出脸来。虽只是一闪而过,但郭裕飞却瞧得真切,那张脸并非木偶,却是委托自己来山庄的刘斐青!

原来,自郭沈二人进入山庄时,刘斐青便一直悄悄尾随,他极为小心,一路上悄无声息。待郭裕飞沈墨砚突破层层机关到达最后一间大屋,与他师弟刘斐彦厮杀之际,他在纱帐之后,开始布置机关。目的就是要置师弟刘斐彦于死地!

此番前来,他带来两只分离式木偶,还有发射支架,以及提供动力的续能符箓。组装完毕,他立马射出两只精心打造的黑袍木偶。

他曾经凭借木偶大军与师弟针锋相对,也打到了最后这间大屋里,但师弟躲在了那巨型木偶之中,厚重的晶石壁垒根本不惧刀剑,也不怕冰火雷电,犹如立于不败之地,他只得铩羽而归。

思量许久之后,终于造出了这一对上下半身可以分离的黑袍木偶,手持巨锤,前后夹击,果然震碎了水晶壁,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师弟刘斐彦居然还有逃生机关。

他杀人之心迫切,亟不可待亲自登上发射架,冲杀出来。daqu.org 西瓜小说网

手中长剑挺刺而出,直至刘斐彦心窝,刘斐青仰面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却根本没有逃跑时间。

噗嗤!

长剑穿胸而过,刘斐彦吐出一口鲜血。

三木偶轮番袭出,晶石破碎,刘斐青弹身而出后又遭刺,这重重情况只在三两瞬间就发生了,郭沈二人根本来不动作。

“哈哈哈!”刘斐青哈哈大笑,但紧跟着却戛然而止,原来,刘斐彦胸口突然射出一只菱镖,也刺穿了刘斐青心脏。显然刘斐彦贴身还藏着暗器机关,用白袍盖住,他临死之际触动了机关,发射菱镖。

“你……你……”刘斐青双目圆睁,未能说出更多便即气绝。

沈墨砚这时候才感到郭裕飞身旁,将他放在臂弯里,见他胸口伤势如此严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相公,疼吗?”

郭裕飞略一点头:“疼是疼,但好在死不了。”

“相公,要不你死了吧?”她说这话自然是想让郭裕飞借替死符金蝉脱壳,免遭皮肉之苦,但郭裕飞却不愿意,这几年间,郭裕飞是攒下了不少符箓,但替死符却不多,原因是替死符每制作一张,其灵环重新构筑的时间便会延长,且一次长过一次。现如今灵环从无到有得等上近四个月。

“算了算了,我感觉……我还能抢救一下。”

“好……”沈墨砚忙取出一只瓷瓶,倒出昔日有李青凡所赠的赤心灵丹给郭裕飞服下,这丹药虽然无法使伤口愈合,但能恢复体力灵气。

郭裕飞吃下之后,顿觉腹部温热,有了力气,赶忙盘坐调息,沈墨砚从已死的刘斐青身上撕下好大一块衣料,为郭裕飞裹好伤口。

郭裕飞一番调息,暂且止住伤口流血,可他跟沈墨砚均不会什么医疗法术,这伤还得请别人来看了。

“唔……”郭裕飞吐出一口浊气,试着站起起来,动作尽量缓慢,以防伤口开裂。

此时刘斐彦尚未气绝,躺在地上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兄弟俩到底是怎么回事?”郭裕飞开了口询问。

刘斐彦叹息一声,说道:“怎么回事?还不是都想将师父留下来的这些宝贝据为己有吗?我不是好人,他也不是!”

“你师父遗命到底是怎样的?”

刘斐彦惨淡一笑:“我师父是偶然风寒,发了急症过时,根本都没留下什么医嘱,我跟师兄都是信口雌黄,为了就是抢夺这些控制木偶的丝线罢了。唉……可惜啊,倒头来都是一场空,一场空罢了……如今我好后悔,我死了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师父。”

郭裕飞不忍见死不救,取出一张续命符,说道:“贴上此符,能暂且不保住性命。”

刘斐彦吃惊地看着郭裕飞:“你……你为何要救我?”

“我这人心软,你只是一时利益熏心,也非大奸大恶之徒,我自然不忍心看着你死去了。”

刘斐彦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接过续命符又说:“此符能既然有保命奇效,想必来之不易吧?”

“或许天下间只有我有,你碰上了也算运气。”

“可只是拖着不死,又有何用?半死不活,岂不更加痛苦?”

郭裕飞是真心想救他一命,但是他伤重已久,就算这时候贴了替死符,待符箓发挥效力后也只能将与他此时重伤濒死之际的身体所叫唤,并无太大用处,所以眼下只能先用续命符保住性命,再另寻良医救治。

不过,郭沈二人也有任务在身,就算有心救助,但也不可能不能带着他这样一个病恹恹的人四处求医问诊,如果刘斐彦自己不想办法,就确实只能凭着续命符半死不活了。

刘斐彦见郭裕飞沉默,知道自己所猜不错,长叹一声,说道:“我在这世上认识的只有师父跟师兄,如今他们已死,剩下陪着我的便只有这些木偶了,这些木偶虽然能够战斗,却不能照顾人……大丈夫死就死了,半死不活又有什么意思,阁下好意,刘某心领了,宝符奉还。”说着将符箓双手奉上。

郭裕飞说:“活着总是个希望,你控制木偶的技艺那么高明,说不定能创制出会照顾人,可以带着你前去寻访名医的木偶也未尝可知啊?”

说到这里,刘斐彦摆了摆手:“不中用了……人想做成一件事,要勤奋,更要天赋,我已经在这里苦研许久,其实也只能做些修修补补的小事。我虽有毅力,却没有我师父那种天赋……做不成大事了……”他说道这里嘴唇发白,萎靡不振,一副奄奄一息模样。

郭裕飞也不好再劝,收回了续命符。

刘斐彦躺在了地上,脸上血色渐失,眼神渐渐空洞,显然已至弥留之际。忽然间,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积攒起一股力量,又坐了起来,抬起头在垂下来到众多细线中寻摸一番,拉动其中一根,“呼”的一声,一个婴孩人偶被绳子吊下来,抬手掐印,跟着双掌推出,一股氤氲青色光气融入刘斐彦伤口之中,他的脸色一下子红润起来,精神也一下旺盛了许多。

伤口也不再流血,他竟尔站了起来,身姿挺拔,竟比郭裕飞刚刚见他时还要精神一些。

刘斐彦看着巨斧神兵俑说:“陶俑跟木偶虽是不同分支,但其实往前数百年却是师出同门的技艺。”

郭裕飞说:“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那金丝屡次放过我的巨斧陶俑,原来是考虑到两家渊源,不肯下死手。”

刘斐彦听了郭裕飞的话,便知道他并不了解陶俑与木偶的过往,很是惊奇:“阁下难道不知木偶只见的渊源?”

郭裕飞摇摇头,照实说道:“确实不知。”

“那这陶俑当真不是阁下所制?”

“并不是,这陶俑来历说来也算一桩奇事。”

“哦,原是别人所赠。”刘斐彦显然对谁送的陶俑并不关心,几步走到陶俑跟前,细细观摩,不住点头:“这陶俑做工不赖,最后灌入的灵环更是精巧。不错,好得很,好得很。只可惜陶俑内部不想木偶那边有丝线串联,灵环虽然强大,但却无法完全传递给陶俑,这也导致了陶俑上限不高,除非从根本上突破,否则再圆熟的技艺,再高超的灵环也无法改变。”

他说到这里,不住摇头叹气,真的是十分惋惜。郭裕飞也受到了他的干扰也跟着叹了口气。

忽然,刘斐彦眸子闪过一阵亮光,忙说:“我倒有个办法增强陶俑战力的法子,却不知道阁下信不信我?”

郭裕飞说:“刘先生是木偶大家,木偶陶俑又师出同源,你说能,那自然能了。”

刘斐彦大喜,上前一步,握住了郭裕飞的手说:“好好好,我所说的法子就是将将木偶中的金丝线取出,放入陶俑之中,不知阁下可愿意让我一试?”

“这……”郭裕飞有些惊讶于刘斐彦的点子。

刘斐彦说:“其实我师父也会不少陶俑制作的法子,我跟着他学艺时候,也学了一些,虽然不能跟陶俑行家相比,但‘埋丝入体’还是可以的,我一直想着将木偶陶俑两者的的长处结合起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奇效?”

郭裕飞听到这里,犹豫起来,心中思量。从刘斐彦的话语中不难知道,他从来没有干过将木偶用的丝线放入陶俑中去的活,临死之际想要一试,不保证成功。

他打坏了不少木偶,知道那些丝线是要贯穿四肢身体的,万一不成,那陶俑是不是就毁掉了?这些日子,巨斧陶俑立下不少功劳,让它去当个实验品倒有些舍不得,不过他看到刘斐彦满脸期待,又忖他命将不再,也就应下了。

刘斐彦见郭裕飞同意,大喜过望,连连道谢,跟着就往那个已经损坏的金线木偶走去。走动中,又拉扯两根丝线,又有两个婴孩木偶落在地上,紧紧跟随着刘斐彦向前走。

刘斐彦走出七八步,面色又白得如同一张纸,精神委顿,伤口处鲜血渗出,额头上全是豆粒大的汗珠。

这时候,一个婴孩木偶又起印式,喷射出青色光气,光气一沾身子,刘斐彦立马又好了起来,快步走到金线木偶身旁,另一个婴孩木偶嘴巴大张,哗啦啦掉出凿子,锯子,锤子等等工具。

刘斐彦抄起工具,打开木偶去取金线。

这一过程很长,期间刘斐彦又拉过两次丝线,吃下两股青色光气,才支撑下来。取出金线后,便要埋入巨斧神兵俑体内,他拿起凿子从神兵俑天灵盖处开凿,郭裕飞下了命令,使得陶俑躺在地上不做反抗。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数丈长的金线全都传入了陶俑身体之中贯穿身躯各处。

刘斐彦这时候又变得十分虚弱了,但伤口已没有多想鲜血流出,他看着重新站立起来的陶俑,欣然一笑,转向郭裕飞说:“不是刘某说笑,你陶俑如今战力决不亚于一个紫金一阶的高手了。”

郭沈二人听过之后都是一惊。

“能有这么厉害?”郭裕飞问。

刘斐彦点头:“金线加身之后,陶俑体内灵环的功效就能完全发挥出来了,无论攻防来那个段,这陶俑都已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郭裕飞很像试一试,但如今却没有什么对手,只好用意念控制着巨斧神兵俑挥动了几下大斧,果见其身法倍增,斧头划空,呼呼作响,气势惊人。

“刘先生所言果然非虚。”郭裕飞望着陶俑,由衷赞叹,却不停刘斐彦说话,一回头,却见他躺在了地上,双目微闭,原本紧锁着的眉头舒开了。

“刘先生?”郭裕飞又唤一声,对方仍不应答。

沈墨砚上去伸指探了探鼻息,已然没了气息,便说:“相公,他已经去了。”

郭裕飞见刚刚还在跟自己说话的人这会子便没了,心情沉郁,也不说话,良久后才开口:“墨砚,我伤得不轻,实在没有力气,还请你挖个坑,将这对师兄弟埋了吧。”

沈墨砚点头:“相公,你歇一下,我在庄园里选个地方。”她说完从大殿偏门走出,寻到一块大树下的松软地,五蟒咒、紫光掌先后使出,打出两个深坑,在以剑作铲,扩大深坑,也就成了两个并排的坟坑。

沈墨砚蓝霞九阶修为,力气远超常人,毫不费力地扛起刘氏师兄俩,放入坑中,推土成丘,形成两个坟茔。

郭裕飞在坟前说:“你们哥俩生前不和,但如今都已去了,仇怨不满也就都放下吧,做个邻居,说说话,也挺好的。”

转向刘斐青:“老刘啊,你可不地道,说谎骗我介入此事,一千两银子耽误我不少时间。你自己也陪了性命,唉……我也不怨你了,你安心去吧,下辈子凡事看开点,别活得这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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