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能分清轻重的丫环。
苏潼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只不过,苏潼在这种情况下将重伤昏迷的江铃运回昭王府去照顾,是需要承受很大风险的。
这件凶杀案牵涉到齐子砚这个异国王爷,所以是大理寺承办的案子。
大理寺卿庄大人与苏潼打过几次交道,他还是挺欣赏苏潼这份勇气的。
于是,他私下跟苏潼谈了谈,着重跟她提了提万一江铃重伤不治死于昭王府,会引来什么不利的后果。
然后还劝苏潼三思。
“多谢庄大人。我考虑得很清楚,继续留她在酒楼这里,她连一成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运回昭王府,她还有五成活下来的机会。”
苏潼坚持自己决定:“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殒命。”
庄大人只能佩服地朝她抱了抱拳:“侯爷高义。”
齐子砚这边,官差来驿馆搜查过后,就申请了朝廷禁令;也就是说,在没有洗脱嫌疑之前,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他私自逃回大燕。
同一时间,官府派了几十个人在驿馆外团团围住盯着他。
自官差没有从驿馆里搜出那张邀请函,齐子砚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一场阴谋。
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就是白晓碟。
她熟知他的笔迹,熟知他的脾气为人。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这个杀人陷阱,是白晓碟专门精心为他而设的。
“这么多年的情谊,这么多年的付出,”齐子砚呵呵苦笑两声,心里冷成了冰,“终究喂了狗。”
他只有那么一点不如她的意,他不肯让她伤害苏潼。
然后,她就把他往死里整。
“呵,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
不仅有野心,还有足够狠辣的手段。
“不知苏潼有没有把江铃救活?”
也许江铃也死掉,他也许同样没命再回大燕。
这时候,齐子砚心里生出一丝淡淡的悔意。
如果就这样死在南楚,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母妃了。
倘若他以如此不光彩的方式死在南楚,他的死讯传回大燕,
母妃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
“我真是不孝。”
把母妃接出宫中,却没有尽到儿子该尽的责任,让母妃颐养天年。
现在这种情况,可能没有人会救他了吧。
“苏潼……苏潼她还记得当初说过的话吗?”她会不会救我一命?
齐子砚来南楚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应验了苏潼说的话。
记得当时,他来到南楚与苏潼见的第一面就与她吵架来着。
江铃如果醒来,他是不是要变成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
官府这边自然也问过齐子砚口供的。
但是,官差并没有找到他所说那个伙计。
由始至终,只有那个伙计看见他在江家兄妹出事前离开了酒楼。
没有找到那个伙计,也就等于没有任何证人证实齐子砚说的是真话。
相反,官差反而找到两个伙计见证齐子砚“去而复返”,这相当于铁证了。
“她安排起这种事来,果然做得天衣无缝。”
不用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白晓碟暗中授意所为。
白晓碟,想要他死!
这一刻,齐子砚的心情多少有些自暴自弃。
而苏潼在昭王府内,心情也很难好得起来。
江铃还没醒过来,她伤及脏腑,又曾大出血;术后抗感染十分艰难。
即使苏潼与卫浔青黛三人轮流十二个时辰都来亲自照顾她,她仍旧每日低烧不退。
如果捱不过术后并发症,江铃极可能活不过来。
苏潼的情绪烦躁又低落,而江家的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京城。
这次来京城处理事故的江家人,是江铃与江启阳的小叔江绰。
比江铃大十岁左右,是个真正稳重又有能力的人。
苏潼曾在旺洲逗留过几个月,那几个月时间,她向江家证明了她的能力与眼光。
赢得了江家的尊重。
也赢得了江绰的欣赏与爱慕。
只不过,他知道苏潼与自己不是一路人;所以从来没有将他的爱慕之心显露出来。
而是平常心平常礼与苏潼相待。
江绰一路快马加鞭从
旺洲赶到京城,他什么地方也没去,直接就到了昭王府。
苏潼看着这个脸都几乎冻成冰碴子的成熟男人,心情一瞬说不出的复杂。
“潼儿,阿铃她怎么样?”
苏潼抿唇苦笑:“不太好。我给她做完手术到现在,她一直都没醒来。”
江绰是知道苏潼的医术的。当初在旺洲,要不是苏潼出手,他老子与大哥早就结伴去阎王殿喝茶了。
江绰留意着她的脸色,见她除了脸颊变得瘦削一些之外,眼下也见了淡淡青影。
显然这段时间为了救治江铃,苏潼也十分不好过。
“你别自责,”江绰调整一下表情,让自己姿态少几分冷硬,语气也放得轻柔一些,“也别难过。如果不是你医术好,她肯定早就不在了。”
苏潼努力将唇角上扬,可扬出来的笑意却透着重重苦涩与无奈:“我没自责。我只是没法不替她难过,她还那么年轻。”
“本来还可以有大好的年华,如今却毫无知觉地躺在这里,什么时候……”
江绰略微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这是无声安慰,算是感同身受。
夏明枫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心中没来由地打了个突。抬眼去看苏潼,却见她仿佛完全没意识到江绰刚才的举动。
她的情绪,都被江铃牵动着。
“见过王爷,”江绰对昭王还是比较恭敬的,“我侄女的事,王爷受累了。”
夏明枫:“受累的是妹妹,我倒没事。”
两人客客气气寒暄了几句。
苏潼问江绰,对江启阳的身后事怎么安排。
“家父的意思,年轻未成亲的孩子,不宜大办丧事。”
“先将他尸身入殓,然后请京城的道士做几场法事,暂时将他的棺木寄存在京城的寺庙,等我处理完所有事,再运送回家。”
江绰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低沉隐忍,极力在压抑着情绪。
谁家年轻有为的子侄这样横死,作为家属心里都不会好受。
苏潼留意他的神色,心里微微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