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另一厢,花妈妈铁青着一张脸,走进了自己的屋里,身后跟着的花菊美还抽抽搭搭的哭着。

瞧着她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想着自个儿瞎琢磨了半宿想出的计策,竟老早就被徐青这个老妖妇识破,还当着这么些个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于是一个气不顺,抬手又赏了花菊美一个嘴巴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个丧门星,你是死了爹了还是死了娘了?!”她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茶壶,倒了个半天,里头竟一滴水都没有,当下更是恼怒非常,又将茶壶扔到地上。

“可恶!连这些个破玩意儿也敢与我作对!”她骂骂咧咧完又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花菊美,怒斥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这破嘴是夜壶吗?装了屎还是装了尿了?什么话都能往外倒是不是?”

花妈妈真是气狠了,像个蚂蚱一样欢脱,指天骂地的。

“说什么话不能说还不知道吗!”她扶着桌子喘着粗气。

连续被人打了两次,花菊美更是一脸无辜,不由心酸的更厉害。

她捂着被扇的脸,唯唯诺诺道:“姑姑,我可是按着你说的,一字不拉的复述了一遍啊……”

“你还说!还敢犟嘴!我让你说后面几句了吗?你个蠢东西,我一直给你使眼色,使的我眼睛都要成斗鸡眼了!你倒好,还越说越得劲儿了!”她又气的扑上去掐了花菊美一下。

花菊美吃疼的揉着胳膊肉,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姑姑,菊儿冤枉……谁知道那个徐管事如斯难以伺候,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她也能动如此大的气。”

花妈妈一听,心中或酸或恼,她的鼻孔扇动,粗重地喘息着,“呵,你以为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当真以为你爹同你说起我这个姑姑,日子过得是有多好?”

“这些年,我为她鞍前马后,得罪了多少人?我无功也有劳啊!可她呢?半点情分也不念,不就是安排个你进来吗!多大点事?也能令她这般厌弃我!现在竟为了区区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片子,就将我的脸面踩到脚底。你可是我亲侄女,她出手也丝毫不留情面...”

花妈妈闭上眼痛定思痛后,脸上闪过一丝狠绝:“既然你如此待我,从今往后,我与你恩断义绝!就别怪我不念昔日情义了.....”

————

晚风袭来,别院的小草的颜色已经变得金黄,短短的绒毛,一簇挨着一簇,一簇挤着一簇,像金色的地毯一样。

刚沐浴完,额间还微湿的傅简挨着凉亭柱子曲卷在一处,对着那一池已修葺还种上了莲花的池塘发着呆。

先前死气沉沉的院子,在他缠绵病榻的两三天里也重改了一下,朱红色的大门重新刷上了油漆,落了貔貅的大锁,多年未曾打理的观景假山也被重新洗涮了一遍。

之前四处都是忙碌的小厮,不是搬着新花盆,就是搬着新桌椅,打定主意要将其重新布置成曾经金碧辉煌的样子了。

傅简不喜闲杂人等在他面前晃悠,随即全部赶走了他们。

其他地方怎么随便人折腾都无碍,唯独他的小院子不许人走动。

师迟请示过易震弘后,他沉默了片刻,也只是叹了口气,由着他任性。

忙活完商行里的事,易震弘还未用过饭就匆匆赶到别院来看望傅简。

见他望着出神一池秋水出了神,刚踏进院子的易震弘举手暗示身后的师迟别扰了他的清净。

“去,叫新请的厨子做几道清淡可口的菜式来,他身子刚恢复,嘴上无味,少放点油盐。”易震弘低声吩咐下去,师迟浅笑道了声是,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远远相看,院子外头成片的枫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傅简嗓子一痒,咳了几声。

他正欲起身,却突见一件外套盖在了他的肩头,他眉间一蹙,抬眼对上易震弘的眼,一瞬幽冽的眼神,转瞬即逝,后又快速低下了头。

快的易震弘甚至没有留意到。

他就着凳子边坐了下来,温和道:“怎么样了,这几天身子有没有爽利些?”

傅简抬头仰望着他,眸底隐约似有泪光,依稀像是展开一抹苍白的微笑,在昏暗的烛光下瞧不清楚,却深深烫痛了他的心。

易震弘不由又想起余院长的话,心中又如刀绞的难受。

“不碍事,我很好。”多天未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磨过般的粗粝。

“你的嗓子怎么了?”易震弘眉头一皱,看着他毫不见血色的脸,当下又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唤来远在他处忙活着的下人。

“你是怎么伺候爷的?离的这般远,差遣都唤不来人!”

新来的小厮听这一嗓子,不由抖索了一下,他唯唯诺诺道:“回...回老爷的话....是..是少爷要我离他几十尺远的...”

易震弘一听,也晓得不怪小厮,但这总不能骂傅简?

于是又把气撒在小厮身上,“那你躲着点不会?要八少爷真有个不舒服,你瞧得见吗你!”

说完转而看向傅简,难掩担忧,“明知身子不好,怎能离人这么远?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傅简静默着没有吭声。

见状,易震弘又问:“是不是留用的人不合你的心意?”猫头鹰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他又是不答。

易震弘不由又是一阵叹息,“...你在生阿爹的气?”

话声甫落,傅简清冽的眼这才缓慢的对上他的眼,只是微微红了眼眶,倔强的不否认也不答应。

易震弘本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见他如此,便觉得没有待下去的意思了。

他霍的起身,本准备交代他保重好身体云云,却不料傅简不知何时偷偷的抓住了他的衣袖,牵扯之下,他的外袄竟差点被易震弘扯得掉下来。

易震弘连忙抓紧他的肩膀,衣服的领口的扣子崩了开,傅简脖子上的一根红绳便露了出来。

他好奇的伸手从他的怀里勾了出来,定眼一看,红绳中悬挂的坠子居然如斯眼熟,但是他一时间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是一块琥珀色的碧玺,雕的是翡翠葡萄的款式,一颗颗光滑圆润,闪着光泽。

正当他思索时,师迟走了过来,他的眼角也瞥见了那个坠子,心头一跳,随即道:“老爷,晚膳准备好了。”

傅简迅速的抽回他捉着的坠子,又放回了胸口,易震弘顿了顿。

“嗯。”易震弘收回手,别在背后,“早些用膳吧,我就先回去了。”

易震弘说完,师迟一愣,“老爷不在这用膳了?”

刚不是准备在这留饭的吗?

“不了,回府吧!”说完他抬脚下了凉亭的台阶,欲往大门走去,而傅简起身作揖,也不做丝毫挽留,朝着他的背影道,“父亲慢走。”

易震弘身形顿了一下,后有些负气的加快脚步走了。

师迟跟在他的身后,扭头瞧了瞧他。

这到底是年轻啊!他心里不由嗤笑了声。

丝毫不知他现在所受的待遇好或不好,无非是易震弘一句话的事罢了,聪明人就应该趁着易震弘对他还有些许怜悯之心,好好的利用上,保不齐还能认祖归宗。

可这位爷倒好,还为了先前的恩怨记恨上了,这些天把易震弘送来的各种礼物都推了不说,如今还爱答不理的把人给气走了,这等毫不留情的行事风格,简直跟他死去的娘如出一辙。

只是她生母还有傲气的资本,他是半点没有啊!

真把易震弘搞生气了,他的日子只会更难挨。

两人很快到了院门口,易震弘快脚上了车,神色喜怒难辨的。

师迟瞧了一眼,也跟着上去了,一路上识相的不开口。

车中的气氛有些压抑,易震弘喘着粗气,颇为不解的对着师迟道:“你说说,我都对他如此了,你说这个孩子怎的如此不识好歹?”

师迟微微一笑,斟酌了一下,“八爷年纪轻,难免有些小孩子性子,早些年您公事又比较繁忙都没什么时间来看望他,他肚里有气也是难免的。”

“他气?我现在才是气!每回见了他,我这肚子里就胀的像球一样。”他气的面如晚霞,对自己好心一片被糟蹋这事,格外愤慨。

“你看看!你看看他!!为他前几日生病,我睡不好吃不下,还要忙着生意上的事情,还要到处给他打听名医,我还要去市长府去致歉,我忙的焦头烂额!他倒好,这不喜欢,那不如意的,我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去瞧他,他还要给我脸色看!”

师迟心里不住的想,这不是你乐意,你自找的吗?

“那既然如此,老爷以后少来看他就是了。左不过就是众多儿子中的一个。”师迟一脸假笑,“反正您儿子多不是?”

“哟呵!你个老东西!儿子多就可以随随便便不要了?感情生病的不是你儿子!”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一股强烈的枪药味儿:“难怪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心里歹毒的狠!”

师迟一愣,皱着一张脸道:“老爷,你怎的就知道我生不出了?我这孤家寡人一个,我跟谁去生儿子啊?”

“你去跟王八生个去吧!”易震弘随口一说,师迟却一本正经的回:“那生出来不就成了小王八蛋了....嗯..不可不可!”

“你——”易震弘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池水里,脸上漾气波纹。

此前的阴郁一扫而空,摇着头对着师迟笑道:“你...你这个老东西!这话也就你能说的一本正经,不要脸!”

闻言,师迟也在那一旁傻乐,那一对细弯的长眼笑起来的时候,就眯成了一条半圆形的线。

“承蒙老爷谬赞!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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