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而另一厢,睡的正熟的梁珠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还不待她看清来人,就被人一把抓起。

她迷迷糊糊的被拎到院子里站着,片刻就来了个约摸六十出头的老姑子。她模样苍老,长年的风吹日晒使她的脸又黑又瘦,布满皱纹,像条枯老的丝瓜筋。

她拿着把戒尺,简要的同她叙述了这府里的情况,以及主要的人际关系,并拿出照片令她仔细牢记各个主子,行礼及府中的规矩也稍稍的教导了她一些。

这一站就从清晨站到了晌午,饿的她前胸贴后背,大汗淋漓。

她干裂着唇有些体力不济,身子已摇摇晃晃,但她还是坚持集中精神的去记这位老姑子提供的信息,这对她日后办事大有益处。

老姑子看她年纪虽小却相当的乖巧听话,一直认真听她叙述,从不插嘴,只听不问,不由又多说了些主子的其他生活习惯和小细节于她。

正□□着,这时,徐青刚在主宅中安排好事宜回来了,老姑子远远的瞧见,便赶紧放下手中的戒尺去迎她。

“徐管事。”她恭敬的低头问好,立刻又侧着身子让出主路让其先行。

“恩。”

她淡淡的应了声,直径走到屋檐下,到那处早就摆好的太师椅上坐下,正面对着梁珠。

“怎样,教养的如何了?”徐青今天穿着一身清洁而朴素的藏青色旗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浅度的近老花眼镜,神色也显得寡淡,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跟那晚同梁珠色厉内荏的模样差了不只十万八千里。

“按着管事的吩咐,一切都进展的都还不错!”老姑子拘谨的弓着身。

“嗯,那便好,这丫头性子野,跳脱的很!要是敢不听话随便鞭打就成了,无需二话!”言下之意便是不必顾忌她。

老姑子是明白人,知道徐青是给她脸面,好让梁珠知晓厉害,方便她管教。

“呵呵,管事挑选的人,哪有不好的道理?管事放心,我定尽心尽力□□好。”老姑子讨好的回道。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对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徐青抿了口茶,又日常的询问了些事后,便让人拿出几个银元打赏老姑子,老姑子自然先是推托了几下,后就欢天喜地的收下,随即便退下了。

烈日灼心,梁珠身子又晃了晃,但始终咬牙坚持。

虽已是入秋的顺烟观,但是响午的暑气依旧有些逼人,徐青搓着手里的紫檀佛珠,嘴里念完最后一口经文,漱了下口,终于唤人将梁珠带进屋内。

只见她浑身血迹斑斑,刚结痂的伤口又爆裂开来,露在外露的一双小腿肚子还没人的手粗,眼下淤青今天倒是稍微淡了些,脸色却不见好,蜡黄的很。

这下她才正眼的四下打量了梁珠一番,除了双大眼尚算水灵以外,真是巧不出半点出众的容貌,这别说是送到府里去当丫鬟了,就是给其他主子提鞋都不乐意要。

想她堂堂一个执掌内院的管事要什么姿色的婢女找不到?莫不是因为她是独独一个平安从别院出来的,又与傅简接触过一夜,总算让她有点冀望,不然,她真是不愿去挑选这么个角色去冒险。

站在徐青身边的林妈妈却不知其中深意,对这梁珠就难掩着嫌弃了。

“管事,您说您挑谁不好啊!怎会想着去挑梁兆的女儿?这孩子不仅性格乖张跋扈,心还挺大!成日里妄想攀附高枝,您可不知道,她这身上的伤,就是三房那小少爷给打成这样的呢....”

徐青一想起这个,当下脸色更难看了,不禁有些为自己昨晚鲁莽的决定担忧,可偏偏昨晚的情形,已容不得她再寻合适的人选拖延了。

再加上今天一早就听闻府里传言平爷被二房、三房的人利用,挑头闯了趟禁地,又无端的惹出事来,她刚平下去的心火又爬了上来。

她仔细回想着昨夜易震弘的样子,怕是再一次验证了她的猜想,易震弘对这个儿子的上心程度,并非旁人所言那般无关紧要。

又一思量,思及昨晚她对易震弘苦口婆心的一顿劝慰,不止宽宥了易震弘的心,也不知这八爷是不是也会领她的情?

想他一个孤苦无依的庶子,得了长房抛去的橄榄枝,应是要感恩戴德的吧?

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盘算,这待易震弘百年后,这往后的日子是否还能像如今一般残喘度日,就看如今他站的是那一房的人了....

不行!如果这病秧子要真是个榆木脑袋,她可万万冒不起这个风险,她需再抓紧笼络他才行,直接送个能够讨她欢心的枕边人,给他疏通疏通脑子,这才是部最稳的棋。

花妈妈瞧着徐青微微的凝眉,不露声色,不由又加把劲儿的添油加醋。

“再说了,这梁兆就是个没主心骨的人,平时闷不吭声打不出个屁来,但唯独对这个女儿那是一个紧张!要是他晓得您让她去伺候别院....这还不得闹起来?”

徐青这才抬起眼,冷着脸道:“闹?闹什么?他敢在我面前闹个试试!没眼力见的东西!你晓得个屁!”

自傅简十五岁后,这些年大老爷明着暗着送进去伺候的人还少了吗?

什么姿色是傅简没瞧过的?那个不是被轰出来,或者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死活也不愿再去伺候的?

还不计那些各房太太潜进去就再也没出过别院的失踪人口的呢!

徐青一脸怒容的将紫檀佛珠啪的扔在桌子上,她起身走到梁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像昨晚一般眯着眼瞧她,道:“却唯独这个丫头,竟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甚至于还穿着他的衣裳,她居然平安的从禁地走了出来....呵....”

想知道她是否对傅简的胃口,等过段时间□□好了,待下次老爷再次挑选丫鬟时,一试便知!

她边说边收紧食指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下巴活活捏碎。

梁珠从头到尾听着这些,竟也不回嘴,低眉顺眼,脸色如常。

模样老实的不像话,哪里还是花妈妈刚刚嘴里的那个形容?性格乖张?攀高枝?

不存在的!就像她们说的对象不是她似的!

要换作原主平常的性子,听着别人如此藐视她,怕早就急得跳脚了吧。

“嗯,如今看来,不是稳妥多了?”

说罢,徐青放开钳制她下颚的手,转身对守在门口的下人道:“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这身上的味儿也忒重了些!”猫头鹰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紧接着,梁珠又被人拎着领子,快速带下去清洗了一番。

她来不及换上干净的衣裳,反倒是先在后院的石凳上狼吞虎咽的吃上了她穿越到此,最像样的一顿午饭。

酒足饭饱过后,她才闲情逸致又慢慢的去洗了个热水澡,这回她倒是不急了,慢慢搓揉身上的污渍。

这些天浑身都是污垢,愣是洗了好几桶的黑水。而先前的柴房已经被收拾的整洁,没有过多花哨的装饰,很简单的一张小床,一副桌椅,一盏油灯。

她换上干净的衣裳,用了徐青命人送来的药膏,整个人才活了回来,她舒坦的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只是脑子里都是乱糟糟的事情。

从穿越到现在,一切的事情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思考周遭的一切,想起尚在柴房的阿爹,她眉头就皱的死紧。

苟富贵不相忘啊!

她必须想个法子把他捞出来先才行。

随后又想起别院中的那个美少年....

她起初还以为他是个娈童呢,没成想原来是这府里的少爷啊!想起当时他被误认成兔爷的脸色,梁珠‘扑哧’一声,当下没憋住的给笑出声。

按着目前徐青的想法,自个儿应该就是要被她安插给他了。

“傅简....”她轻声喊出他的名字,翻了个身,不由的想笑,“原来你叫这个名啊!傅简...简简单单...你爹妈应该就是想你能简简单单的活下去吧...”

忆起临别时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他就是她的人了,要强了他...

真是个乌鸦嘴!

不过现如今还要多亏他,他们父女才得以幸存下来,如此算来,还真是不知谁救了谁。

冤孽!这绝对是冤孽啊!!

想起傅简的龟毛性子,对于未来之路的坎坷,她不由的长吁短叹,但到底抵不过浑身舒适的要死,她猛地埋头在干净的被子里打了几个滚,浓重的睡意层层袭来,便香甜的睡去了。

午后,打点完府中的琐事,算好今日府中开销,列好今天的晚上三十多道菜的花样,按照各院喜好的膳食,确定各院的主子用完膳后,徐青到了未时才回到自己的院中独自吃饭。

花妈妈早已摆好碗筷,伺候着她漱口后使了下眼色,清咳一声,站在卷帘门外的人儿心领神会,小心翼翼的端着膳食,裹着三寸金莲的小脚,踏着轻步,缓缓而来。

她微垂着头,俯着身将四菜一汤摆好,袭人的香气伴着饭香,令闭着眼抚珠的徐青微微一窒。

她斜着眼,瞟了一眼已布好菜站在她身后的丫鬟。

这刚好让偷偷抬头窥视的花菊美撞上,她当下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立马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身子微微瑟缩了下。

花妈妈一声不吭的忙着给徐青布菜,装作没有瞧见。

徐青道:“今个儿怎么换了个人?陈福那去了?”

花妈妈手一顿,干笑了两声,“三房来人说是他们前院池子的鲤鱼死了几尾,三姨太借着这由头嚷着既然要买,就要买好几十银元一条的龙凤锦鲤,您先前又不在,我忙不开,便让陈福先跑一趟,探探是什么情况,担心管事回来饿着,就让这丫头先把饭菜送来。”

徐青闻言抿了下嘴,不悦的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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