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航行第二天。
船上的日子有些无聊。
一切趋于平静。
纳兰雄图在另一艘船上,时而会派人过来打个招呼,但他本人似乎并不想见秦赢。
赵靖也出奇的安静。
似乎他了解到上次发生的事,觉得秦赢不会再给纳兰雄图,以及陇南党好脸色。
亦或者是对自已的家族有绝对自信。
因此,他胜券在握。
当然——他不知道鼠疫的真相。
水路畅通。
按照路程算,明天的下午应该就能抵达赵国皇都。
这段时间,秦赢除了每天巡视药品的安全之外,就是在消化关于赵国的所有情报。
“并肩王赵麟渊,镇守赵国南方十九州,手握二十万兵马,朝中武将大多出自他帐下。”
“他是赵王同父异母的兄弟,赵王顺位继承了皇权,而他受封世袭亲王,赐号一字并肩王。”
“此人对陇南党极为排斥,曾多次弹劾纳兰雄图,却并未得逞。”
秦赢看着最新打探回来的情报,陷入沉思。
在赵国的领土上刺探情报,这可是极难,因此秦赢也是好几天才收到一次。
不能像在汉朝那样一天一报。
整整过去了两天,秦赢才对这个并肩王有一些了解。
赵王的情报便不用多说,他是王上,秦赢早在汉朝时就搜集过他的情报,了解颇深。
倒是这位并肩王,过于神秘。
“你对赵麟渊这么在意,视他为敌?”
红梅傲雪忽然推门进来。
手里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烤鱼。
这位女侠貌似对烧烤情有独钟,而且擅长亲自烹饪,还别说她是真有手艺。
“刚钓上来的新鲜鱼儿,我给烤了,你来尝尝?”
红梅傲雪把鱼放到了秦赢面前,递过来一双筷子。
秦赢对此颇为无奈,他不喜欢在自已思考问题的时候被人打扰,这屋子就算老黄进来,都要先敲门。
女侠倒是一点不见外。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好,尝尝。”
秦赢接过筷子,夹了一块鱼肚。
入口香酥,回味无穷。
“好吃。”
秦赢干脆坐了下来,一筷接着一筷。
红梅傲雪见他吃得香,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没回答我呢。”
“为什么这几天都在看赵麟渊的情报?”
“你很在意他,他会对此行造成影响?”
秦赢停了下来,喝口茶润润喉咙。
这才说道:“会!”
“并肩王赵麟渊,此人不光反对陇南党,而且还主张对汉朝用兵。”
“派兵进驻两界城就是他的主意。”
“据我所知,他已经不下十次向赵王进言,想吞并两界城以南的三座重镇,那里加起来有两万多人,而且还是粮食重地。”
“赵王虽然回绝了他,但此人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红梅傲雪这才明白。
一个整天想要侵占你家领地的人,你还能不天天想着他,防着他么?
可以想象,秦赢此行最大的阻力应该就是他,一个战争狂,是不会轻易联盟的。
“看来此行没这么容易。”
秦赢眉头深锁,冷冷道:“此人在淮西勋贵中地位很高,但赵靖却对我只字不提,如果不是我自已有情报网,也许现在还不知道。”
“算计人算到我头上了。”
说到这里,秦赢脸都黑了。
这么大的事,赵靖居然刻意隐瞒。
可以预见,就算秦赢真的和赵靖的家族搭上线,赵靖父亲再怎么尽力地促成汉朝与赵国结盟。
赵麟渊不同意,那这事也没商量。
赵靖家族的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并肩王?
秦赢忍不住会想起纳兰雄图对他说的话。
赵靖家族是有话语权,但话语权不重。
真正重要的是并肩王赵麟渊。
后者可是世袭罔替的实权亲王。
赵国上下,全国之兵有三十万,他赵麟渊就掌控了二十万,毫不客气的说,在平常时赵王是最高掌权者。
可如果出现战争,那赵麟渊说话语权绝对在赵王之上,乱世之中,谁手里有兵权谁腰杆子就硬。
“我有一点不明白。”
红梅傲雪皱着眉,问道:“赵王既然是赵国的王上,为什么还要允许两个党派存在?”
“还有你们汉朝也是一样,明明宣扬皇权至上,却还要有门阀的存在,并且有时候,皇权还要看他们的脸色。”
秦赢闻言,也是无奈苦笑一声,“你这个问题问的就很好,解释起来也不麻烦!”
“因为,只靠一个人是无法打江山,也没办法坐江山的,帝王也是一个人,精力有限,如果不把权力下放,一个国家这么大,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烦死人。”
“权力一旦下放,可以解决很多事,当然也会出现很多问题,党派应运而生。”
“说回赵国,赵王之所以会允许两个党派并存,还任由他们争斗,说白了就是平衡。”
“赵王是淮西勋贵出身,可他明白如若没有一个陇南党来制衡,那淮西党权力就会独大,也许最后连他这个王上也控制不住。”
“党派的存在有他的好处,也有他的坏处。好处就是帝王辖制党派,党派辖制百姓,帝王压力不至于太大。”
“坏处就是容易形成森严的等级,穷人永远是穷人,贵族永远是贵族,而且一旦党派权力过大,也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党派治国,最关键在于平衡。”
“党派之间,必须要做到平衡,不可一家独大…如此皇权才好掌控他们。”
听到这里,红梅傲雪摇了摇头,“治国太复杂,既要用人,又要防着他造反。”
“不如江湖来的逍遥快活。”
秦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不过你现在,貌似跟陇南党,淮西党都不对付。”
“你和纳兰雄图闹翻了,陇南党大概不会帮你,至于淮西党,有赵麟渊这个人在,你就不用多想了。”
听到红梅傲雪这样说,秦赢嘿嘿一笑,道:
“跟我在一起久了,你倒是变得聪明了。”
红梅傲雪俏脸一热,“什么在一起,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赢道:“我可没往那方面想,是你自已想的,不怪我。”
红梅傲雪一瞪眼,愠怒中带着一丝古怪的情感,说道:“少贫嘴,你想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