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

吴会计无奈,只得把兜里的钱掏出来。

不远处正准备下楼的两个警察看不下去了:“哎,小伙子,你这是抢劫啊。”

我马上变成一副哭脸:“我的腿都这样了,他们要丢下我,饭钱都不给一点。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我还是死掉算了。”我捡起地上的拐杖,作势就要往楼下跳。

两个警察把我抱住:“你们几个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我们几个都点头。

警察挠挠头:“我算是记住了。你们几个啊,接二连三的跳楼。这是你们当地的风俗吗?”

我们全都摆手说不是,生怕给程家庄抹黑。

吴会计很大度得把钱塞到我手里:“我们几个老骨头就不陪着大力你瞎折腾啦。这些钱给你,我们拿个回家的路费就行了。”

那两个警察点点头:“这样才对嘛。”

然后,他们两个扶着我,我们几个人从楼顶慢慢走下来了。

没想到,楼下那伙人还没有散去。见我们几个下来,众人纷纷把报纸团,煎饼果子等东西往我们头上扔,边扔边骂:“浪费老子时间,这么久都没看着什么好戏。”

我们像游街的犯人,低着头匆匆穿过。

那些警察也就是个威慑作用。吆喝两句也就算了。

突然,人群中冲出来个浓妆艳抹得女子,看模样,依稀是莉莉。

莉莉冲到阿进面前,啪得打了他一个大耳光:“我就知道你不肯为了我死。”

然后,她拉着一个高大男子的手走了。

阿进哇哇大哭,又开始寻死觅活。被吴会计和阿进爹俩人连拖带拽,塞到一辆出租车上拉走了。

我和警察道了别。自己拄着拐晃晃悠悠往回走。

我在大马路上拦了一辆车。直奔柴教授家。

和上次一样,司机根本不敢靠近这一带。远远地把我从车上赶下来了。

我拄着拐,慢慢往柴教授家的方向晃悠。这一带太敏感了。而我的目标又太大了。很快,胡同里出来几个壮汉,把我连拖带拽得拽进去。

我大喊:“我不是来上访的,我不是。”

大汉冷笑一声:“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哥几个,给他装走。”

我被装到面包车里,眼睁睁看着柴教授家渐行渐远。

等面包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被这些人押送到一个小院。我抬头,正好看见一个满脸油汗的山羊胡子。

我这汗瞬间就下来了,小时候玩过一个游戏,就是用臭球在地上画一个圈,然后把蚂蚁放进去。这小东西就一直在圈里转悠,始终不能出来。

我现在就是这个感觉,我感觉转了一大圈,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眼前这个小院,分明是,分明是他妈曾经关着杨念魂的那一间精神病院呐。

山羊胡子拍拍我的肩:“这位兄弟很面熟啊。以前来过咱们这?”

我说:“来过,和柴教授一块来的。”

我本想抬着柴教授的名号让他把我放了,没想到山羊胡子点点头:“果然是二进宫。像他这样的,治而复发的,属于重症,得关到最里边。”

然后,这几个人和山羊胡子把我推到最里面那间屋子里了。外面噼里啪啦不知道锁了多少锁。

我大喊:“我不是精神病。放我出去。”

山羊胡子笑了笑:“每个人都这么说。”

我无奈,只好打量这间屋子。

这屋子很大,光线差到了极点。只有高墙上的一扇铁窗透出点光线来,但是那扇窗户又被外面一棵大树给挡住了。

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床。

我长吁短叹得坐在地上,盯着铁窗发呆。

这时候,我听见墙角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然后地上一片泥浆突然从地上聚拢,站起来,成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形。

我大叫一声,顾不得腿疼,一下撞在铁门上:“有鬼啊,麻痹的,快点放我出去。”

透过门上的小铁窗,我看见山羊胡子正在和别人聊天。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说:“还说自己没有神经病,这叫没有吗?”

身后那团脏乎乎的人形,就像是个笨拙的小孩用烂泥巴捏出来的泥人。只能大致看出来,是个人,其余的,鼻子眼,胳膊腿,都不大精细。

这时候我已经镇定下来:光天化日,地上的一滩泥怎么会变成人?但是刚才我明明白白看见……

由不得我多想。它已经逼过来了。

我一拳打出去,本以为会把它的脑袋打扁。没想到,触手很硬,这感觉,倒真像是一个人的脑门。

那泥人被我这一下打得有点蒙,晃了两晃,倒在地上。

在它倒地的那一刹那。我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泥人。这是个人,只不过身上披着一条脏的不能再脏的床单。

我冷冷的看着他,或许,我该称他为病友。

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不是因为这里暗,是因为他脸上太脏。

他在地上挣扎了一会,然后哆哆嗦嗦得爬起来:“我的隐身衣呢?我的隐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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