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叫:“别在这卖弄你的文学水平了……快点说给我怎么治!”
老婆婆在一旁笑的阴森森:“姓柴的不是说了吗,这东西喜欢敲骨吸髓。除非你变成我这样。嘿嘿。老婆子身上的骨头,有和没有一个样,这样就不怕它们了……嘿嘿,大力呀,以后咱俩就一样了。”
桃花急得团团转,抓着柴教授问:“怎么样才能把这些水草拔出来?”
柴教授沉吟了一会说:“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大力身上铺上一层弱碱性的东西。这些水草自然不会舍近求远,再去啃食他的骨髓。只要它们的嘴浮于皮肤表面,想清理下来就不难了。”
桃花嘴里念叨着:“弱碱弱碱……嗯?这山洞不是石头的吗?石灰水不是弱碱性的吗?”
柴教授摇摇头:“我看不行。如果这些水草喜欢这里的石头,这洞壁上肯定密密麻麻长了不少。但是他们只生在那条小河里……或许是这些石头的碱性太强,或许是别的原因。贸然把这些石灰铺到大力身上,万一再把这些水草逼入他的体内……这可就不大好办了。”
桃花急道:“那怎么办?”
教授说:“外面那些骨兽……”
桃花猛然醒悟:“对,对,那些骨兽。我去抓几只来。磨碎了撒在大力身上。”
柴教授一把拉住她:“你不要命了?那些东西危险得很,咱们躲还躲不及。就算你能把它们碾碎,冒出来的黑气怎么办?”
我躺在地上,脸已经麻木了。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才……才教授……你再……在不救我,我走……走死了……”
桃花看着我:“你怎么了?怎么说话这么不清不楚的?”
柴教授很淡定,说:“没事,是那些水草让他的脸有些麻木了。大力,你别着急。据我估计。这些水草所偏爱的弱碱,大致范围在人体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所以……”
桃花说:“所以什么?”
柴教授得出结论:“只要把咱们身上的弱碱抹到大力身上,他就能活。”
桃花说:“手骨还是腿骨?随便切。我不怕。”
我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摇头,但是移动不了半分。估计,那些水草已经快要长到头顶了。
幸好,柴教授制止了桃花要给我捐骨髓的疯狂念头,他说:“不用手骨脚骨。人的尿液,在病态的情况下,就是呈弱碱性的。”
什么?我瞪大眼。如果现在能骂人,柴教授绝对已经被我骂得不想活了。
但是我说不出话来。大家已经纷纷站起来。人人脸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往程大力身上撒尿就能治。这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是不难办到。
柴教授站起来,清清嗓子说:“救人要紧。大家不要多想,怀着平常心就行。你们谁平时尿液发黄?请站出来。”
柴教授首先举手,往前站了一步,接着刘大拽也站出来了。八婶看了看左右,犹犹豫豫也站出来了。老婆婆居然也由蛇中诸葛架着,举了举胳膊。
柴教授说:“看来,老年人的身体是比不上小年轻啦。这样吧。女士们不方便,可以到角落里拿个容器接了,泼到大力身上……其余的人……姑娘们回避一下……”
我闭着眼,心中咒骂不已。这些人有没有传染病啊。就往我身上弄这些东西。我就是再脏也受不了这个啊。
那个味道我就不详细讲了。
总之,先是两个老男人浇了我一遍,然后是两个老女人泼了我一遍。
我全身脏污遍体,真想把这一身皮扔掉算了。
不过,好在身上渐渐恢复了知觉。
柴教授盯着我身上看了一会,大喊一声:“就是现在!”
然后等候在旁的青龙阿进等人,手上包着破布,飞快的把我身上的水草清理下去。
这些水草的根果然已经从我骨头上浮出来了,轻轻一挥,就能把它们拔下来。
这过程持续了两三分钟。等我终于恢复正常的时候,旁边地面上已经堆起来了一个绿油油的草堆。
我缓缓站起来。身上黏黏糊糊,骚臭扑鼻。
柴教授笑着说:“大力啊。你不用谢我……”
我瞪着他:“我谢你?”
桃花垫着袖子拉了拉我:“你别生气,柴教授也是好心。你看你现在,不是又活过来了吗?”
我垂头丧气。不敢低头,一低头就闻见那股味。
我环视周围,大伙都冲我不怀好意得乐。
我回头看看桃花,只有她满脸关切。
这时候,我第一次生出一种自卑感来。
这些天的东奔西跑,我一直没时间像当初在草垛上那样思考人生。现在,在这黑漆漆的山腹中,我突然冒出来很多念头。
或许,我程大力在别人眼里就是满身尿的脏人。桃花和我在一块,也变脏了。换句话说,她被那些自以为干净的人渐渐孤立了。
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她。我担心失去她。又担心拖累她。我望着她含着泪的眼,突然,鼻子一酸,也流下泪来。
桃花连忙把袖子捋上去,实打实得拿手握住我的手:“别哭啊。你哭什么啊。我从来没见你哭过,你别吓我啊。”
我知道这时候很丢脸。但是眼泪仍然止不住流下来。
我看看青龙。他站在那里,脸上的嬉笑已经变成了惊讶。但是,鉴于我满身的尿。他仍然没有走过来。
青龙算是我的朋友吧。算是我的兄弟吧。他喜欢和我一块嬉笑,一块取笑别人。但是,当我满身尿,谁接近我就沾谁一身的时候。他还是没有走过来。
我轻轻伸出手,做出一副推桃花的姿势:“别离我这么近,我身上脏。”
桃花错愕得看着我。
我独自走到洞口处。用手接着小瀑布上流下来的水。一遍一遍往我身上撩。然后我冲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