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在众人的痛骂声中红着脸做到后边去了。
我听了一会,觉得这里边真真假假,有用的消息还真没多少。看来打听陈永兴的事不是那么容易。
我决定听最官方的,于是我向看守走去。
看守平时没少得我的好处,而且知道我外面还有人,所以对我很客气。
我问他:“陈永兴呢?怎么今天不见他了?”
那个看守嘿嘿得笑:“这孙子昨天胆敢袭击柴小爷。嘿嘿,揍他个半死,这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啦。”
我一听这个就着急了。问他:“别介呀,我找他有事问呢。”
看守看我着急了,也就不在开玩笑,郑重其事得说:“不瞒你说,这小子被接走了。转到别的监狱去了,具体是哪不清楚,上边来的人,不让随便问。”
我立马傻眼了:“走了?为什么啊?不会是要枪毙吧。”
看守摇摇头:“知不道。你要是想问他的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小子进来之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一直神神叨叨,谁问揍谁。”
我见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好走了。
陈永兴的事在一段时间里都成了热门话题。但是始终没有后续消息。大家把各自的猜测都讲完之后,就再没兴趣了。
我本以为我家很快会把我接出去。谁知到还没等我出来,我家就倒了。
叔叔百密一疏,终于有一次没有看清风向。被打倒在地。幸好平时交朋友多,有些人念旧情,捎带手不时问着他点,还不至于太惨。不过,我想出去就不大好办了。
我被判的是无期。虽说立功减刑,可以混个有期。可我去哪立功去?难道要坦白交代特务的接头暗号?或者检举自己的亲人?这两件事,第一件我想做做不了,第二件事能做不肯做。
百无聊赖之下,我开始去监狱图书馆看书。恐怕,高级别的监狱也就这个待遇比较好。
图书馆里面的书很单一,架子上清一色的一溜红宝书。这些书好是好,但是我已经块背过了。
好在因为主席好历史。图书馆又添了几本史书,全是文言文,很难念懂。不过聊胜于无,我整天抱着这些大部头看,看着看着,渐渐得有了些心得。
等我被放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叔叔官复原职,但他坐了几年牢,看透世事,很快就退下来了。
我当时出来后,已经老大不小。根本适应不了这个时代。每天游手好闲,继续看我的史书。在监狱里看了几十年,这个老习惯想改掉还很不容易。
有一天我在茶馆看报,正看到一篇论史的文章,觉得很有感触,于是就趴在茶馆桌子上,提笔也写了一篇。
刚刚写完,正在自得默念的时候,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坐到我对面了。
我抬头看他,头发花白,满脸风霜,最奇特的是,他居然抱着一个孩子。我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但是又不太确定。犹犹豫豫问:“你是?”
那人笑了笑:“怎么,不认识我了?当年咱们还一块坐过牢呢。”
他这么一说,我又想起那段岁月来。那时候狱友们这个进来那个出去,不可能全认识,但是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有一番情绪在里面。这时候在外面见了,我觉得很亲切,也很激动,拉着他的手说:“怪我眼拙,老哥,你确实面熟,但我实在认不出来了。但是这可不影响咱的交情啊。”
那人很谅解的点点头说:“咱们在一块呆了也没几天,我叫陈永兴。”
我一听他叫陈永兴,惊得差点把下巴掉下来。可我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抱怨:“老子当年被人冤枉成特务,做了几十年牢,现在平反了被放出来,也是理所当然。你小子可是背着几千条人命,你也出来了?这他妈也太不公平了!”
第三十六章 谜一样的陈永兴
见到陈永兴后,我觉得我的牢坐得很吃亏,但是陈永兴轻描淡写得说了一句话:“我是逃出来的。”
我坐了十几年牢,整天想的是怎么立功减刑。这时候的第一反应是:“他是逃犯,把他举报了我就立功了。”
回头想想又不对,我已经出来很久了。
不过,我和这么个逃犯坐在一块,始终不合适,万一被警察看见,再给我来个私通杀人犯的罪名关几年,那可了不得。
我正在东张西望。陈永兴轻轻碰了碰茶杯说:“别回头看,一会我说跑,你就跟着我往楼上跑。”
我说:“我干嘛跟着你跑啊。我又没犯事。”
陈永兴根本没给我置身事外的机会,把孩子一把塞到我怀里,然后使劲攥住我的胳膊,他的手劲真大,简直不减当年。我现在上了点岁数,根本禁不住他这么来。只能踉踉跄跄跟着他上楼。刚跑到拐角处,就听见下面有人喊:“他往楼上跑了。”
我心里一阵庆幸,庆幸那人说的不是:“他俩往楼上跑了。”看来,我还没被人当成陈永兴的同伙。
茶楼上面是住宿的单间,一条走廊,两排小门。
陈永兴边走边脱衣服,全身上下脱得赤条条。然后一脚踹开一间房门,把我拉进去,伸手就开始扒我的衣服。
没人愿意被别人扒光,即使对方也是个大老爷们。我拼命反抗,但是无济于事。陈永兴扒掉我的衣服后,开始一件件穿上。
我怎么也是干部子弟,有文化有身份。实在受不了赤条条站在地上。无可奈何,我只好捡起陈永兴的衣服穿上。
陈永兴穿戴好,很满意的看着我。
我问他:“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要干嘛?”
陈永兴只是笑着看了看我:“既然你到过那座山,我就会再来找你的。等我消息吧。”
我还要再说话,陈永兴已经抱着孩子从窗户跳下二楼。顺着茶馆后面的小巷翻墙越户得溜走了。
随即房门被撞开,我被一群便衣摁倒在地。
我大叫:“我是人质,我被刚才那个人劫持了。”我留了个心眼,没说陈永兴的名字,不然不好解释为什么我会认识他。
便衣们抓着我的头发把我脑袋提起来。确认了我的确不是陈永兴之后,都有点丧气。其中一个人很生气得打了我一嘴巴。
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气?就算是坐牢的时候看守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我大喊:“我叔是柴建功,你敢打我?”
显然,我叔叔的名字他们是听过的。抓着我胳膊的两个人不由自主得松开我。其中一个貌似是他们的头头,问其他人:“你们认识他吗?”
这些人都摇摇头,其中一个说:“管他是不是呢。柴建功怎么了,难道咱们还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