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之所以精彩,因为你要跟天斗,跟地斗,跟命运斗,而最为关键的就是跟人斗。
杨浩选择了以天地为局,这就注定这一生是不平静的,也是精彩的,且是劳累的。
童贯回来了,没有旨意,在外领兵的将领私自回京,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大忌,哪怕是童贯如此受到赵佶信赖的。
奉旨不回京是大逆不道,不奉旨回京同样是大逆不道的,不过这大宋又不同于其他朝代,因为这些文官怂啊,少有几个不怂的都被排挤了,剩下的能稳固位置的,那都是喜欢玩阴的,明面正刚的事情他们才不会做的。
那么说,童贯回来要做什么?太明显了,蔡京在的时候,他只能在外,做他的西北王,然而杨浩一举平定西夏,苏苑入主西夏成了西北王了,他傻眼了。
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你主张伐辽,等老子把兵力都调到了北面,你突然来个三月灭西夏,一举拿下了整个西北的军政大权,杨浩你这是好算计啊。
然后蔡京要篡权,卧槽,童贯刚听说这消息时候吓了一跳,刚开始谋划该如何回京勤王呢,新的消息又来了,康王赵构和杨浩秘密回京,将蔡京一党全部锁拿了,杨浩受封赏晋升镇国公。
童贯再次傻眼,只能感慨,太特么快了啊,老子还没怎么反应呢,你们就完事了?老蔡你也太不顶用了啊。
很快的,蔡京自绝的消息他也收到了,更能猜到,蔡家灭门就是杨浩干的。
“小家伙好狠的心肠,老夫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的。”
此时此刻,童贯才发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在人家的算计之中,而且自己是步步慢与人家,用句到家的话来形容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回京,必须要回京,西夏没了,他的西北大军的作用力就没那么大了,自己总不能去和苏苑争夺地盘吧,西北王做不成了,蔡京也没了,不回京干什么?
杨浩?毕竟太年轻,而且也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朝堂大清洗了,怎么也该有我童贯一席之地的不是吗?
所以童贯回来了,在他的想法里,这是杨浩布的一个大局,抢了他的西夏,但事实上……
杨国公真特么没想那么深远啊,打西夏完全是个巧合……
果不其然,第二天赵构就自己登门了,皱着眉头,很是担忧的样子:“你知道了吧,童贯没有旨意,擅自回京,不日便到。”
看得出来,赵构很生气,已经有了主人翁精神,俨然是一副当朝太子的模样,杨浩笑了笑说:“殿下打算如何做?”
赵构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难办,这才来找你商议的。”
“殿下,朝中大臣们可都知道了?”
赵构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恐怕是都已经知道了的。”
“那不就结了。”杨浩无赖般的两手一摊:“让他们上啊,这个时候不上都闲着干什么啊。”
赵构一听,眼神一闪,随后又黯淡了下来:“之前听闻你和那童贯也颇为交好,你就没有什么不便之处?”
“道听途说不可信啊。”杨浩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殿下啊,臣是忠于官家的,难不成就因为关系还可以就罔顾国法吗?那是不成的,您说呢,殿下。”
“真的?”
“当然是真的,臣对官家之心,对殿下之心,天地可昭,日月可鉴。”
“哈哈。”赵构很开心的笑了:“逗你一下,你还这么认真呢,不过你的主意不错,该这些混吃等死的家伙们露头了,让他们和童贯打擂台去吧,咱们也看个热闹。”
似乎是心结解开了,两人又是有说有笑的,谈到了婚事的问题,杨浩才切入正题:“殿下,您的大婚的采买事项就交给三司来办吧,也正好看看三司的办事能力。”
“嗯……”赵构犹豫着点了点头:“也罢,现如今这内府也是乱糟糟一团,就依你说的,交给三司去办,我这就入宫和父皇说项一下。”
临走的时候,似乎是很是不情愿的说了一件事:“杨浩啊,有时间看看皇姐去吧,她啊,比较听你的话。”
“啊……”杨浩略微惊讶,马上猜到了赵构说的是赵福金,随即问道:“帝姬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有点抑郁吧。”
“抑郁?”
“啊,是啊,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据说……据说是你掀了她的红盖头……”
说完这话,赵构就匆匆的走了,留下杨浩在那风中凌乱。
“这特么都哪跟哪儿啊,我掀了她的红盖头?然后她抑郁了?这怎么可能?关老子毛线事啊。”
赵构是纠结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娘韦氏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这是作为帝王该有的样子,但是人真的可以不考虑感情的吗?
如果没有赵桓的那一次单独约谈杨浩,他不会想那么多,从作用上来说,赵桓是成功的,成功的在赵构的心里埋了一个钉子。
当然,之后杨浩所做的事情他也明白,这是在向他表明心迹,证明他和赵桓没有什么龌龊,然而,那又如何呢?
他杨浩在三国演义里都说了,什么是枭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而之所以会提起赵福金的事情,赵构也是得到了某人的指点的,这些事,他不可能说给宗泽听,更不会说给身边的近侍听,但有个人他不会防备,那就是邢秉懿。
邢秉懿听了这些事,就说了一个很简单的意见:“镇国公劳苦功高,现如今这朝堂之上,还有谁比镇国公更忠心的,更能为国朝着想的?更何况,帝姬殿下的事啊,恐怕只有镇国公说话她才会听的。”
赵构喜欢邢秉懿,姑且算是爱情吧,邢秉懿的话他听了,但也只是采纳而已,并非全信。
当天里,宫中就出了旨意,令三司采买,择日为康王殿下完婚,三司沸腾了。
三司,这个从唐末就出现的机构,为了挽救唐末混乱的税赋问题而出现的机构,宋初时期沿用了唐制,这三司又称计省,三司使的地位仅次于执宰,太宗之时,罢免了三司使,改三司为盐铁,度支,户部三使,到了真宗时期又改回了三司使,只不过加设了盐铁副使,度支副使和户部副使。
盐铁之下设七案,即兵案、胄案、商税案、都盐案、茶案、铁案、设案等,掌管全国矿冶、茶、盐、商税、河渠和军器等。度支之下设八案:赏给案、钱帛案、粮料案、常平案、发运案、骑案、斛斗案、百官案,掌管全国财赋之数。户部之下设五案:户税案、上供案、修造案、曲案、衣粮案,掌管全国户口、两税、酒税等事。
在三司下又有附属机构,有磨勘司、都主辖收支司、拘收司、都理欠司、都凭由司、开折司、发放司、勾凿司、催驱司、受事司等。由此可见三司职权之广泛,与事务之殷繁。北宋前期,全国财政支出大部分依靠三司,三司实际上取代了尚书省的许多职务。元丰改革官制时虽废三司仍归户部、工部管辖,其中胄案改置军器监,这些改革似较合理。但是财用大计毕竟不是户部所能尽办,因此,北宋末期又有总领财赋官及经总制使以别掌之。
北宋前期,中书门下主管民政,枢密院主管军政,三司主管财政,三者鼎足而立,彼此不相知,而大权集中于皇帝一身。神宗改制后,宰相实际上兼管财政。南宋时,宰相兼任枢密使,又兼管部分军政。这样,宰相重新握有民政、财政和部分军政之权。
说白了,整个北宋时期,原本是要三司来制约宰相权利的,可渐渐的,三司逐渐的没落,到了南宋时期,权利还是要集中到了宰相的手里。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绝对的权利导致了绝对的腐败,三司将整个国家的财政大权抓在了手里,这要是不贪腐,说的过去吗?
这样的机构存在是不利于国朝发展的,所以杨浩必须要找机会击破这个庞大的组织机构,将他们的权利分散开。
再说了,这个机构已经完全无法制约宰相和枢密相的权利,要了也没用,只要内阁出现,宰相就不会再存在了,还怕个毛线?
李纲在出任门下侍郎之前就曾经在三司的盐铁司任职,他走之后,这个位置就从新提拔了一个人,也曾是这汴京城有名的士子司马静……
是的,没错,就是欧阳澈拜师之前曾经被杨浩当街暴打的司马家的孩子啊。
司马静有根子,毕竟是司马家的后人,在三司里混个职务还是很简单的,他的顶头上司就是三司盐铁副使田晋元,也曾是寒门出身,考取了进士,一举进入了朝堂之中。
皇子大婚,涉及到的层面是十分广泛的,别看他是挂着一个盐铁副使的名号,但是商税,茶盐铁器这都是归着人家管的,加之这田晋元又很是得上面的赏识,据说是最有希望继任下一任三司使的人。
这一次康王大婚,主持操办的事情落在了三司的头上,谁都知道,这里面的油水大了去了,田晋元第一时间就找了过去,上头也很满意他的态度,直接就将这件事的操办交给了他。
原本应该是内府和苏州应奉局的美差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自然很清楚这是多大的好事,这么多年了,被那该死的苏州应奉局可是捞走了太多的好处了,现在老朱没了,苏州应奉局也没了,虽然多了一个江南织造,可那又如何?
“司马静啊,这采买之事,必定要经由那江南织造,此去江南就交给你来办了,要快,也要谨慎,康王殿下的大婚之日不远,要从速,但是呢,也要提防那个江南织造吴用,要知道他曾经可是皇城司的人。”
司马静聆听着顶头上司的嘱咐,乖巧的点头,他也没想到这么好的事会落到自己的身上,但是提起吴用,还是嗤之以鼻的,他司马静怕过谁?被杨浩打过又怎样?挨打就挨打了,老子认了,他现在贵为国公,咱也不怕,何况你一个皇城司出来的,小小的五品织造。
只不过想归想,嘴上却是表达的很完美:“大人放心,卑职定当小心行事,不让那织造找到任何的把柄。”
“嗯,很好,你明白这其中道理便好,这镇国公现如今是如日中天,虽不入朝堂,可朝堂之上满是他的人,不小心是不行的,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你要明白。”
“卑职多谢大人教诲,卑职这便收拾一下,明日便去江南,尽量及早回京。”
康王的大婚自然不能像赵福金和蔡鞗那样草草了事,每一个步骤都要有,都要精细,而且还要快,这可是要给官家冲喜的,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说了就不好看了。
汴京城外,童贯终于到了,远远的望着京城,一脸的风尘仆仆,身边跟随着两员将军,正是刘光世和张俊。
“平叔,令众将士安营便是,今日就不入京了,明日你与伯英随我一同入京便是。”
一旁的刘光世点头答应着,勒马转身离去。
刘光世字平叔,这可不是童贯比他低一辈儿的问题,人家就这么个表字,你能有啥办法。
刘光世走了,张俊低声说道:“童相,难道朝廷不会来人诘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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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童贯咧了咧嘴坐了起来,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吩咐道:“带进来吧。”
不多时,军帐的帘子挑开,走进来一人,童贯看了过去,随即笑了:“哈哈,果然是你,到是和本相猜测的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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