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愿意?”夫人声音放缓了问。
“愿……愿意。”赵曼香忍住不痛快,低头应下。
“好了,曼香,这会儿就跟我去小佛堂祈福吧。”国公夫人起身,带着赵曼香离开了春华院,带走了金蕊和那两个丑男人。
“姑娘,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吗?少夫人受这惩罚太轻了吧?”素琴不平地问。
海棠苦笑:“今日这一场,不是为了让少夫人受惩罚,而是为了保住青提。”
素琴不太明白,素月却能想清楚。
今日种种事情,都在国公夫人面前过了明路,赵曼香便不好对青提赶尽杀绝,否则便明晃晃是心中有鬼。
眼下,只要青提不出瑶台月便是安全的。
赵曼香一时半会应该也不敢再对海棠腹中的孩子下手。
再则,国公夫人重新参与到管家里面来,赵曼香行事也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海棠心安定了些,服了汤药以后,一直睡到天黑。
国公夫人从公中灶房拨了几个人来,在春华院开了小厨房。
以往,海棠早晨和傍晚都在青山院用饭煎药。晌午这顿,因为世子爷一般都不在,她便吃公中灶房的饭菜,在公中灶房煎药。
如今,她也有小厨房了。
对于一个通房来说,这确实是破例的恩典。
趁她睡着的时间,国公夫人把素月和素琴叫过去叮嘱了一番。她一醒,梅嬷嬷就亲自把素月和素琴的身契送了过来。
“夫人已经问过她们二人了,她们二人都选择一直留下来伺候你,待你都很忠心。夫人干脆让我把她们的身契都给你,你今后用着也更趁手。”梅嬷嬷笑道。
“辛苦嬷嬷跑一趟,请替我谢过夫人。夫人是好意,只是委屈了素月和素琴。”海棠显得有些惶恐。
“原是她们愿意的,姑娘不必担忧什么。好好将孩子生下来,将来有你享不完的福气。”梅嬷嬷笑得慈祥。
“是,我一定护好小主子。”海棠神情坚定。
梅嬷嬷这才放心走了。
夜里,盛怀瑾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当即要去找赵曼香。
海棠拽住了他:“世子爷,夫人已经处置过了,您若是再去责问,岂不是下夫人的面子?况且,奴婢有事请您帮忙。”
“什么事?”盛怀瑾忍着气,坐下来拉着海棠的手问。
“奴婢不太敢用少夫人送来的人了。对素月和素琴,奴婢一向信任,何况,夫人还把她们的身契给了奴婢,奴婢再没有不放心的。贺管事和谭古的身契,您也给了奴婢。”
“唯独樱草和桃夭,是少夫人给的人,身契还在少夫人手里。平时也就罢了,怀着孩子的关键时候,奴婢不敢用她们。能不能麻烦您明日帮奴婢把她们退回去?”海棠怯怯地问。
“好啊,这需要求我吗?举手之劳而已。”盛怀瑾拍了拍海棠的手。
海棠语气变得更弱了一些:“还有,青提的身契……您能不能顺便要一下试试?”
她的身契,赵曼香死也不会放手。
青提的身契,若是盛怀瑾讨要,说不定还有一丝丝可能。
就算希望渺茫,海棠也想试一试。
不然,青提这辈子都难以得到真正的自由。
盛怀瑾应了下来。
第二日下了朝,盛怀瑾特意回了府一趟,带着樱草和桃夭去萱和院给国公夫人请安。
国公夫人坐在上首,正在教诲赵曼香,见状疑惑地问:“这两个丫鬟怎么了?”
“儿子想整肃一下春华院,这两个丫鬟,身契都不在海棠手里,儿子觉得不放心,还是让她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盛怀瑾认真说道。
“这两个丫鬟原本是……齐芳院的吧?”夫人看着赵曼香问。
“是。”赵曼香讪讪的,知道这是把她给架起来了。若是就这样把樱草和桃夭收回齐芳院,显着她当初送人的时候就别有用心一般。
不过两个丫鬟罢了。
“咳,原是我事情多,竟把这件事忘了。一会儿我就让青梅把樱草和桃夭的身契送给海棠。”赵曼香勉强笑道。
“樱草,桃夭,你们愿意伺候海棠吗?”国公夫人发问。
两人齐声说愿意。
“那好,那你们就留在春华院吧,以后要好好照顾海棠。”国公夫人拍板。
“是!”樱草和桃夭齐声回道。
盛怀瑾咳嗽一声:“听闻青提的遭遇,我心里头一直过意不去。曼香,青提遭了不少罪,到底有你管家不善的过错,不如放了她的身契,让她永不得进府伺候吧。”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赵曼香尴尬地赔笑:“世子爷这个想法好,只是,青提
是陪嫁丫鬟,她的身契在赵府。待我得空回娘家的时候,找父亲和母亲讨要过来吧。”
这明显就是不想给的托词。
盛怀瑾脸色阴沉,目光冰冷,赵曼香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盛怀瑾难得唤了她的名字。
可是,若这样把青提的身契交出去,她不甘心。
“儿子还有事,先去忙了,晚上再来给母亲请安。”盛怀瑾起身,朝国公夫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盛怀瑾回到春华院,阴郁地将事情告诉了海棠。
他气恼,赵曼香竟然拿赵尚书来压他。
海棠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便牵着盛怀瑾的手,温柔地说:“她一向执拗,奴婢料到会这样了。”
盛怀瑾面色更阴冷了几分。
海棠沮丧地叹了口气:“奴婢记得,以前闲谈时,青提曾经说过,她四五岁的时候,被拐子拐了,转手卖给了人牙子。原以为,被卖进尚书府,当了大丫鬟,足够体面了,谁知道竟然会落到这么艰难的境地。”
“青提是被拐卖的?”盛怀瑾突然问。
海棠点了点头。
“我记得,像这种拐卖来的奴婢,若是能找到家人苦主,按照律法,可以让她们解除身契,回归本家。”盛怀瑾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真的吗?”海棠惊喜。
“好像……可以。我再翻一翻相关的律例。”盛怀瑾认真说道。
“好,多谢世子爷。奴婢得空了,问一问青提是否还记得什么。不管怎样,若是能找到她的家人,对她来说,应该也是好事一桩。只是,已经十来年了,她被拐的时候又小,只怕不太好找。”海棠蛾眉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