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似乎并不惊讶, 她略带疲惫地点了点头:“好,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
说完,国公夫人就离开了。
许卿姝吩咐人给盛怀瑾上晚饭,盛怀瑾摆了摆手,温柔地说:“你别忙活了,快去躺着好好休息。”
许卿姝确实感觉腰酸腿疼,难受得厉害。她正在迟疑,宝哥儿腼腆地说:“娘,我今天夜里能睡在你这里吗?”
宝哥儿早就独自睡一个房间了,经历了今日的波折,他此刻就想待在许卿姝旁边。
“好。你洗漱一下,陪着你娘早点休息吧。”盛怀瑾先行答应了。
许卿姝带着宝哥儿睡下,宝哥儿知道娘不舒服,非常乖巧,搂着许卿姝的手臂,静静地躺着。
害怕孩子想不通,许卿姝轻声问宝哥儿:“你在想什么?”
“知人知面不知心,今天我才真正感受到这句话。”宝哥儿闷闷地说。
他和廖鸣玉不算熟稔,但为数不多见到廖鸣玉的几次,廖鸣玉总是笑看着他,他以为,廖鸣玉是喜欢他的诸多姨母之一。
今天,他听了许多话。
原来,廖鸣玉压根不是喜欢他,廖鸣玉居然想当他的母亲。
“这世上是有一些人面兽心的,可还是好人更多一些。所以,老话才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许卿姝耐心劝慰。
宝哥儿沉默了片刻,鼻音很重地对许卿姝说:“娘,你说说,尚姨母待我好,会不会也是为了嫁给我父亲?”
许卿姝想了片刻,抚摸着宝哥儿的脑袋道:“我觉得你这么乖巧懂事,会有很多人都真心喜欢你。但是,娘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别人心里到底怎么想。娘觉得,我们要心存善念,真诚地对待旁人,也要对危险和罪恶多一些警惕心。”
宝哥儿想了片刻,红了眼眶:“娘,你待我最好。我在水里那会儿,想着我是不是今天就要淹死了,我很害怕。娘游到我跟前的时候,我就知道,娘是待我最亲的人。”
“你父亲如果在,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救你。”许卿姝笑道。
宝哥儿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就在许卿姝以为宝哥儿终于睡着了的时候,宝哥儿轻声说:“娘,我会好好学游水。”
许卿姝惊喜地笑了:“我还害怕你以后再不肯接近水了呢。”
“娘小看人,我才不是胆小鬼!”宝哥儿不服气。
“好, 我们宝哥儿最棒了。等明年夏天,我们比一比谁游得快好不好?”许卿姝提议。
“好!”宝哥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跟许卿姝勾了勾手指。
过了一段时日,国公夫人发觉宝哥儿似乎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热情,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国公夫人很是心疼。
她私下对梅嬷嬷说:“回想起那件事,我就后怕。要是宝哥儿真出点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宝哥儿被他娘救了,可那件事给宝哥儿留下了阴影。”
“奴婢私心想着,宝哥儿成长些也好。”梅嬷嬷道。
国公夫人点头,随即叹了口气:“这么一回事就够让宝哥儿难受了,要是我再迷了眼,找到一个笑里藏奸的儿媳妇,我的宝哥儿可怎么办?”
“奴婢觉得眼下这样挺好,三个孩子有最疼他们的亲娘。出身的事……少奶奶的弟弟如今不是成了小旗吗?也是从七品的官了。虽说大梁重文轻武,可少奶奶到底算得上出身自官宦人家了。”梅嬷嬷笑道。
国公夫人若有所思。
这一日,许卿姝听说,郡主不停地找云惜霜的麻烦,云家不敢惹郡主。国公府虽没有动手收拾云惜霜,可许卿姝当时的威胁就像是悬在云家头上的一把利剑。
云惜霜的父亲最近都不敢单独见盛怀瑾,每次都绕着道走。
云家终于扛不住了,把云惜霜嫁到了云南那边。她嫁的是她母亲的族人,算是亲上加亲。
云惜霜十分不甘心,却没有办法。
就连婚礼,都是到云南那边办。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年底。
许卿姝张罗着府里过年的事情,国公夫人甚是省心。
大年二十八这一日,许卿姝陪着国公夫人闲聊。
“我备了十几车物品,都是适合塞北吃的用的,估摸着这时候国公爷应该已经见到了。”许卿姝微笑。
“好,你是个能干的,今年,这件事我一点都没操心。”国公夫人颔首。她近来是越来越懒得管家事了。
“夫人平时惦念国公爷,您说了不少塞北的事,我听着听着就记住了。再说,皇上重视盛家军,国公爷那里该有的都有,我们送东西过去,不过是让国公爷知道你事事想着他。”许卿姝温声道。
“嗯,此话有理。国公爷定然也会分给洪生一些。国公爷信里说,洪生脑瓜子好使,又很勇猛,是难得的可造之才。”国公夫人道。
许卿姝正准备谦虚几句,门帘一动,盛怀瑾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
盛怀瑾神色严肃。
国公夫人用探询的目光看着儿子。
盛怀瑾行了个礼,之后说道:“母亲,我们盛家军可能要打仗了。”
国公夫人顿时紧张起来:“打仗?为什么打仗?”
“北幽派人屠了我们几个村子。”盛怀瑾阴沉着脸回答。
“怎么会?北幽怎么会残暴至此?!简直泯灭人性!大梁待他们还不够宽容吗?!着实欺人太甚!”国公夫人拍了拍桌子。
“北幽越来越猖狂,如今更是令人无法原谅!皇上震怒,这回肯定要打。”盛怀瑾深呼吸。
“一旦打起来,星瑶怎么办?唉,明明前些时我还听郡王妃说,星瑶来信提到,大汗待她很好……”
说到这里,国公夫人陡然停住了话头。
想来余星瑶也是报喜不报忧。
她报忧又有什么用?不过让家人徒然担心而已。
“国之大事面前,一个臣女的处境从来都不重要。”盛怀瑾愤懑地说。
“不过,还好星瑶没有生孩子,否则,她更加两难。”国公夫人发愁地按了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