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施奶奶

李美凤只有两个哥哥,大哥在外面当兵,打破了这个家的文人气息,自家大儿子就在自家大哥的部队里当兵。

二哥就在公社里上班,是公社的小领导,做事儿稳重不出头也不垫底,稳的不行。

她算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更是山子大队里的金凤凰。

这样一个长的漂亮还会念书的女娃娃,当初不知道有多少家惦记呢,最后让施为民这个大老粗给摘回了家。

李老爷子是大队的赤脚医生,据说老爷子医术不错,省里的医院都来请过人。不过老爷子都拒绝了,说是他就会些粗浅的医术,当个赤脚医生还行,去大医院就不够看了。

李老爷子精明着呐,现在的情况不明不老实的待着,出去嘚瑟大劲儿了,连累了家里咋整?他就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挺好的,还能含饴弄孙多好。

李姥姥,那就真是个温温柔柔的老太太了,村里的孩子就没有不喜欢李家奶奶的。这老太太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说话也一直是慢条斯理的。

战争的时候,村里人都会下意识的,将李姥姥放到后方照顾病人,就怕看见鬼子在给李姥姥吓坏了。

施西倒是听自家妈说过那么一嘴,她姥姥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只不过家里遭了难被李姥爷给救了。一出英雄就没成就了一段佳话,反正老两口一辈子都没红过脸,和和睦睦的。

要说施西对下乡是抵触的,但要是能下乡到自己的老家她还是愿意的,到了这里可比在自家还自在。

毕竟有个天然血脉压制的妈在家里,还能管着她,可在这里,爷奶跟姥姥姥爷那就是全然的宠爱了。

大冬天的,村里人都在自家猫冬,村口大槐树下一个人都没有,一家人畅通无阻的到了爷奶家里。

施奶奶听到动静打开房门看:“妈呀!你们咋这个时候回来了,咋没提前言语一声儿,让你大哥套车去接你们。”

施奶奶说着话让一行人赶快进屋,这天儿站在外面一会儿就能吹透了:“快给外衣脱了,上炕暖和暖和。”

施奶奶帮忙将施北的棉袄脱下来,给施北放到火炕上。东北的特色堂屋里一铺大火炕,冬天取暖全都靠它了。

然后拉着施南到炕上坐,回头看向施西,神色间难免有些复杂。

施西是老施家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要说喜欢肯定是最喜欢的,可现在这个用着自家亲孙女的身体,里面可不是自家亲孙女。

让她咋也真心喜欢不来,这一年,这孩子也就过年的时候,跟老二两口子过来一趟。还蔫了吧唧的跟谁也不说话,跟家里的孩子都疏远了。

可就这定睛一看,施奶奶一下发现了不同,赶紧拉住施西的手:“小西?是不是你回来了?”

施西咧开嘴露出一口小白牙:“奶,我回来了,你想我没?”

施奶奶一下抱住自家孙女,一向刚强的老太太眼圈儿都红了,在施西的背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你这臭丫头可算是回来了,可想死奶了,你这丫头去了哪儿了,让家里人这么惦记?”

施西靠在自家奶奶的怀里眼圈儿也红了:“奶,我也可想你了,您别着急,等着我慢慢跟你说。”

施奶奶放开施西:“不行,还不能坐,施西你也别脱衣服,跟奶去你马婆婆家一趟,”不让马婆子看一眼老太太的心里不踏实。

施南下地要穿衣服:“奶,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那也行,为民你们就别去了,人去多了不好,我们一会儿就能回来。你出去找找你爹,让你爹也回来,咱晚上做些好吃的庆祝一下。”

“我爹去哪了?”

“在大队部呢,说是有啥事儿要跟大队长商量,你去那里找就行,你大哥也跟着一起去了,老三可能也在那,告诉他晚上过来吃饭。”

施老大目前是第一小队的队长,一般村里干部开会也会跟着过去,正好看着自家老爹,这大雪天的别在出啥事儿。

施家孩子结婚就给分出去,如今老两口跟老大一家住在一起,老三在村里另外起的房子。施家几兄弟婚后还真没在一个锅里搅勺子,关系一向亲近也没啥矛盾。

“行,我知道了。”

老太太交代了几句,就带着龙凤胎孙子孙女风风火火的出门了。马婆婆家住在村子里最里面的山脚下,离别人家都有些距离,就孤零零的一座泥土房子。

马婆婆性子比较怪,不喜跟人打交道,但要是村里人来求帮助,她也从来不会拒绝。

老太太的丈夫抗战的时候就没有了,她一个人送走公婆就这么一个人生活,也没打算过在走一家,连个孩子都没有。

施西是第一次进这个院子,因为马婆婆的一切对他们这些孩子来说,都是神秘的。他们这些孩子也不会接近这个房子,家里人也都约束着。

这个院子不大,里面收拾的很干净,就是感觉有些空旷,不像别家院子里不老少的东西堆放着。

马婆婆打开房门看向施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等看见跟着过来的施西点点头:“进来说话吧。”

马婆婆的屋子里比较暗,可能是窗户开的比较小的原因。这个院子只两间屋子跟一个厨房,能算得上是村子里最小的房子了。

马婆婆也没客套直接就上炕坐了下来,抬抬下巴让他们自便,朝施西招招手:“丫头过来。”

施西走到马婆婆跟前,被老太太拉住了手,就着窗口的光仔细的打量着。

这也是施西第一次近距离观详马婆婆的面容,老太太看着比自家奶奶看着还要老态很多,精气神儿也差了很多,浑身被暮气沉沉环绕。

老太太个子不高很瘦,脸上的皱纹也很多,双眼不像其他老人那样浑浊,而是黑漆漆的一眼就能看到人心里去。

抓着自己的手也干枯精瘦,就跟那山上老树的树根一样枯糙弯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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