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太子千秋 下

众人皆是噤声,恭敬起身朝来人一拜:“妾等,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免礼。”孟璋大步走向上首坐下,眼神随意地扫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妃妾,却在略过谢若暻时微微顿了一顿,随口赞道:“昭昭今日,打扮倒是颇为别致。”

一旁的李裕如原本就因为管家权被夺,面上多带了几分郁郁,此刻更是控住不住地流露出几分嫉色。

当然,不光是她,吴月瑶等人心中也是百味杂陈,只是有的流于表面,有的藏于心中。

李裕如含笑道:“今日这千秋宴,谢妹妹与盛妹妹也是为本宫分忧,出了不小的力,殿下看,可还算满意?”

千秋宴虽是李裕如早就在准备了,但是因为穆国公夫人一事,孟璋褫夺了她的管家权,将此事移交给了谢若暻与盛文锦二人,此事虽是私下进行,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孟璋倒是有些意外地看着李裕如,太子妃此人他多少有些了解,最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威严,能将此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属实有些意外。

不过他扫视一周,四处的布置都称得上是用了心思,便也不吝赞道:“不错,却是有两分意思。”

“妾身敬殿下一杯,愿殿下龙德昭彰,福泽绵长。”说罢,便仰头喝下杯中清酒。

如此日子,孟璋也乐得给李裕如面子,便喝了她敬的酒,微微道了句:“太子妃辛苦。”

李裕如闻言,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意,转头看向谢若暻与盛文锦二人,举起面前酒杯,温声道:“二位妹妹的辛劳,本宫也是不会忘记。”

谢若暻盈盈一笑,柔声道:“为殿下与太子妃分忧,乃是我们分内之事,不敢言功。”

盛文锦也在一旁附和:“正是,殿下与太子妃的恩泽,我等铭记于心。”

孟璋目光再次掠过谢若暻,那不经意间的停顿似乎多了几分深意,但他并未多言,二人目光相触,随即错开。

宴会继续,丝竹声起,舞姬们轻盈入场,整个大殿随之沉浸在一片欢庆与祥和之中。

李裕如见状,适时提议:“既然今日氛围如此融洽,不如让各位姐妹也展示一番才艺,共庆太子殿下寿辰,如何?”

谢若暻心中了然,这是要给大家一个机会,难得的与太子交流的机会,万一就重获宠爱,也不是不行。

一旁的吴月瑶正要起身,却听姚澄道:“若是咱们一个接一个的献礼,虽是好看,却未免也有些无趣。”

李裕如一笑,温和地看向她,和蔼道:“你一贯是个不爱出头的,如今这般说,想必是有了什么好点子了。”

姚澄眼睛一弯,笑盈盈道:“妾多谢娘娘夸赞,倒也不敢称是什么好法子,不过取巧罢了,殿下您看?”

孟璋也是难得的一笑,姚氏惯来温柔不争,他也不愿拂她的面子,便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什么好点子,让朕也来听听。”浑厚的声音传来,原是永嘉帝携王皇后到了。

孟璋与李裕如连忙起身行礼,将他二人引到上座。其余人心中皆是一震,尤其是像苏南与、姚澄这等从未见过天颜的,一时间手都在抖。

谢若暻倒是不曾慌乱,听孟璋说,永嘉帝身子不好,再加上上次赐下宫女太监的举动,孟璋地位可见一斑,毕竟太子千秋,帝后便装而来,倒也不算太过逾距。

与谢若暻不同的是,姚澄暗暗捏了捏掌心,随即将掌心的汗攥在袖口,面上努力保持镇定道:“妾是想,不若玩这击鼓传花的游戏,最后这花落在哪里,就由谁出来献礼,不知圣上、娘娘认为,此法如何?”

永嘉帝点了点头,朝孟璋问道:“这是你那个侍妾?倒是颇有巧思,不错。”

“妾姚氏,见过圣上,娘娘。”姚氏与孟璋对视一眼,得到许可后便上前一拜。

“不错,赏。”永嘉帝大手一挥,立即便有伺候的小太监捧了金银过去。

“既如此,便开始罢。”王皇后仍是那副娴静的样子,柔声吩咐道。

第一朵花,倒是如愿停留在了吴月瑶哪里,说起来倒也不算多巧合,不过是自从到了吴月瑶手上,她便一直牢牢攥在手中。

“月瑶,你为你太子哥哥准备了什么礼物?还不拿出来让姑父看看。”永嘉帝笑道,言语间透出的帝王偏爱,又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眶。

永嘉帝在任何场合毫不掩饰对元后以及穆家的偏爱,可以说从未给王皇后及王家留面子。谢若暻小心地觑了一眼王皇后的面色,只见她仍是那副娴静的贵女样子,仿佛永嘉帝如何在她心中激不起半分波澜。

谢若暻倒是也没猜错,于王皇后而言,她嫁予永嘉帝算得上是各取所需,又不是真的爱他,他做什么都与她无关。

吴月瑶俏皮的朝永嘉帝眨眨眼,拍了拍手,一旁的太监便端出了一个将有一人高的物件,用红色的绸布蒙了送上来。

吴月瑶得意洋洋道:“还请殿下亲自下来揭开。”

孟璋皱了皱眉,他最是不喜这些个故弄玄虚的东西,,因此只是皱皱眉,朝身旁的张德保道:“你替孤去看看。”

“怀瑾,月瑶的一番心意,去看看也是无妨。”永嘉帝蹙眉,自元妻逝后,他愈发见不得穆家人受冷待。

“父皇,一个妾室而已。”孟璋此话,意在提醒永嘉帝,若是对吴月瑶特殊对待,那么其她人将作何感想,到时后宅纷争一起,太子妃又不是个能管事的,难道他还要插手后院事务吗?

“怀瑾,月瑶与其她人自是不一样的。”永嘉帝威严地眸子缓缓扫视堂下众人,若非政治考量,吴月瑶怎么也是配得上一个侧妃之位的,如今给她侍妾的位置已是委屈了她。

见气氛有些冷凝,吴月瑶倒是清醒了些,且不说她对太子一片倾心,始终希望太子能对她多些好感,便说她日后还要在太子府生存,也不愿惹了太子不喜。

因此她上前一步,瞧着永嘉帝的眸子微微一笑道:“姑父息怒,原是月瑶想故弄玄虚,却忘了殿下诸日劳累,便是月瑶自己揭开也不大紧。”

说着便上前一步揭开绸布,一座等人高的血红珊瑚树便出现在诸人面前,更别提上面还以翡翠、玉石等镶嵌了叶子果实。

“月瑶愿以此物庆殿下生辰,愿殿下福寿绵长。”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堂内。

众人见吴月瑶出手如此大手笔更是震惊,且不说那用作装饰的翡翠、玉石等物,便是这等人高的珊瑚便是价值连城。大靖远离海域,能寻到如此珍贵的海中珊瑚,并将其完好无损地运回建京,其中所耗费的人力物力,绝非易事。

“好!”永嘉帝拍了拍手,意味深长道:“玉轮顾兔初生魄,铁网珊瑚未有枝。怀瑾,月瑶对你的这番心思,你可要好好对待。”

孟璋眸中也是一片幽深难测,只沉声道:“是。”

倒是一旁的李裕如心中暗恨,永嘉帝自己思念原配,却不顾同为正室的自己,反倒是一再要求太子善待吴月瑶,但迫于永嘉帝的威严,李裕如仍旧只敢暗暗咬牙,面上仍是那副贤惠太子妃的模样。

献完礼,吴月瑶还表演了一场当场作画,永嘉帝见了仍旧是叫好不迭。孟璋只是随意瞄了一眼,虽说尚可,但是比起谢若暻所作,仍是有一定差距。

此后便又轮到了姚澄、盛文锦等人,也是不出错的准备,永嘉帝皆赐下上次。

终于,到了谢若暻这里,孟璋此时倒是有些期待地看着她。

谢若暻微微一笑道:“妾为殿下准备的礼物,需夜晚时分才能献上,现在只能为殿下舞一曲剑舞助兴。”

剑舞?众人倒是没想到谢若暻会选这个,毕竟她的长相并非英姿飒爽一类的,不过谢若暻从小习武,身段柔媚,一曲下来,倒也能让人眼前惊艳。

孟璋更是看得眼中含笑,仿佛看见了什么宝贝。

一曲作罢,谢若暻缓缓站正,边听上首的永嘉帝笑道:“不愧是谢家的女儿。”尚且不待谢若暻谢恩,便又猝不及防听永嘉帝道:“你家二娘子也是个好的,此次与扶南一战,大获全胜,不日即将回京。”

谢若暻一听,更是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朝永嘉帝激动一拜道:“谢圣上,烟娘转危为安,全靠圣上庇佑。”

但是瞟道一旁的王皇后神色,谢若暻心中又隐隐不安,若是烟娘早已无碍,那太子和皇后为何未曾与她传来消息,更别说,王玠...

谢若暻这边暗暗思索,宴会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时至一半,谢若暻便称醉酒偷偷溜出去,回到抱月阁。

“拂风,这些日子以来,我待你如何?”谢若暻端着一盏茶,一张绝美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

柳拂风一听这话,便知道她是为何而来,于是慌忙跪地道:“还请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实在是有不能说的苦衷。”

“是何苦衷我已经不想多问,不过,若你还认当年烟娘对你的救命之恩,还想在这抱月阁长长久久的待下去,你就告诉我,烟娘她,到底怎么了?”谢若暻缓缓逼向柳拂风,直直盯着她的双眸。

终于,柳拂风败下阵来,泣道:“是我哥哥,他休战的条件,便是与大靖和亲,人选...是谢将军。”

谢若暻一听此话,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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