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同流合污没多久，大家彼此都缺乏了解，但是不用说，长期在总部坐办公室的高层，肯定不可能亲自去操作那些具体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是乔尔森操盘了。
既然具体的事情都得靠乔尔森来操持，那么乔尔森要是还爬不上去，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走吧，找个地方我们边吃边谈，现在我有些饿了。”
克劳福德连一起吃个饭都不敢，但是乔尔森肯定敢。
乔尔森上了车，然后高毅就用很是平静的语气道：“克劳福德看起来没什么定力的样子，他的眼神我很不喜欢，我感觉这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
“唔，唔，这个让我怎么说呢……”
乔尔森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道：“肤色和形象是克劳福德的优势，你知道，上任总统也是黑人，然后cia也该有黑皮肤的高层才行。”
“哦，原来是这样。”
“克劳福德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至少他没那么的贪婪，以前的他还是很谨慎的，直白一些的说法就是他胆小，除了薪水和应得的那一份之外，他从不拿不该拿的钱。”
高毅突然道：“应得的那一份？”
“是啊，你不知道吗？中层以上都有一份钱拿的，十二万美元一个咖啡杯，你以为只有五角大楼这么干吗，cia一样的，我们的一个监控无人机报价五十万美元，实际价格两万美元，这四十八万美元就是分配给所有人的。”
系统性半公开的腐败，原来美国也逃不过王朝周期律。
乔尔森继续低声道：“我税后年薪十万，这已经是很高的收入了，克劳福德的税后年薪十八万，他薪水级别比我高很多，但是我每年的额外津贴大约能拿五万到八万美元，而克劳福德能拿二十万到三十万美元。”
高毅诧异的道：“很多了。”
“是很多了，但这都是最基本的津贴，底层的人拿不到，但是具体操办的人至少得拿百分之三十以上，也就是说，有人一年能拿几百万，但克劳福德就只有基本的津贴。”
说完了，乔尔森摊手道：“津贴就是黑钱好听的说法，也是公开的说法，cia有资格拿固定津贴的人大约有四千人，我这个级别以上的至少有两千人，克劳福德这个级别之上的有至少一百人。”
高毅骇然道：“那一年得多少亿啊？”
“cia经费保密，但五角大楼今年的军费预算是5800亿美元，cia就算只有58亿美元的预算，也够分了。”
高毅咽了口唾沫，刚才还觉自己才是有钱人，但是现在他又不这么认为了。
“克劳福德把他儿子送进哈佛代价挺大的，他想维持体面的生活，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多的钱，黑人的一大特点，把手里所有的钱都花出去，唔，说起来克劳福德不错了，至少他还是愿意把钱花在教育上的。”
高毅点头道：“没错，这个已经很难得了。”
“人家送孩子上贵族学校，他也上，却不想想人家一年赚几百万，他才赚多少钱了。”
高毅立刻道：“不对吧，克劳福德一年也能拿个四五十万的，还不够吗？”
“问题是他拿钱的时间太短了，现在一共只有三年多的时间，以前他最多也就十几万吧，缺乏积累。”
是了，克劳福德还是底子太浅了。
乔尔森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干掉了自由风里的飓风和台风，帕内塔副局长不会看重你，看重你，我就有用了，我有用了，克劳福德才变得有用了，然后帕内塔副局长这种实权派才找到了克劳福德，通过我联系你，事情就是这样。”
高毅点头。
乔尔森道：“一千万美元就让克劳福德满意了，但帕内塔副局长肯定不在乎这点钱，如果想要打动他，需要更多的钱，或者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政绩？”
“是的，要么把竞争对手给打下去，要么做出别人没法比的政绩，但是总的来说，我认为帕内塔副局长不会满足现在我们能提供的这点好处，他就是急于通过自由风来打击波特.麦克劳林副局长。”
说到这里，乔尔森突然道：“你知道吧，cia的局长就是个吉祥物，就是代表白宫的意思，但cia真正做事的都是副局长，真正懂行的也只有副局长。”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乔尔森摊了下手，道：“四个副局长，四个处长，这八个人才是真正有实权的人，现在波特.麦克劳林任副局长兼情报处处长，帕内塔任副局长兼管理处处长，唔，按道理来说管理处是可以监管情报处的，但是情报处不服他的管理，所以这是竞争最激烈的两派。”
“那么行动处和科技处呢？”
“行动处和情报处向来是一体的，他们是一派，科技处不太重要，投靠了帕内塔的管理处。”
这种等级的机密，不是乔尔森这个内鬼，高毅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等等，怎么还能叫乔尔森内鬼呢，但说乔尔森是卧底也不对，那就叫乔尔森线人吧。
“克劳福德现在就是科技处下属的网络安全办公室，其实没什么用，也没什么实权，但科技处是帕内塔的地盘，所以克劳福德天然受帕内塔管理，只能是他这条线上的人，我不知道克劳福德会不会把他收了你一千万美元的事情告诉帕内塔，我觉得可能不会。”
高毅想了想，道：“肯定不会，他没那个魄力，他舍不得，从他刚才说的话就知道了，他就没打算把钱分给别人。”
说到这里，乔尔森终于显露出了他的獠牙。
“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替代克劳福德？因为如果是我，我会直接给帕内塔拿五百万！就凭这一点，我觉得自己比克劳福德更有优势。”
还真是一刻不多等，生出了可以取而代之的念头，马上就开始挖墙脚。
乔尔森有些紧张的看着高毅。
高毅思索了片刻，道：“太急了，太快了。”
乔尔森低声道：“当然，我也没打算立刻就取代克劳福德，毕竟我们什么成绩都还没有做出来，我觉得，大约有两年肯定可以了吧。”
“如果按照你的做法，两年足以取代克劳福德，但是不够。”
高毅看着乔尔森叹了口气的，道：“你比克劳福德大度，但做事还是小家子气了，兄弟，人情世故这一块，你还差点啊。”
乔尔森诧异的道：“我把完全是自己该拿的钱分一半出去，这还不够吗？这还小气吗？”
高毅淡淡的道：“如果是我收到了这一千万，我会全都拿给帕内塔副局长，告诉他，这笔钱是见面礼，但如果没有帕内塔，我根本没资格没可能拿这一千万，所以我把钱交给帕内塔副局长，然后请他分配。”
乔尔森瞪大了眼睛。
高毅笑了笑，低声道：“你要分清楚这钱是不是真的靠自己赚的，很显然，克劳福德能收钱，只是因为帕内塔指派给了他一个任务，所以这钱不是克劳福德自己赚的，是帕内塔给的，那么这钱当然要请帕内塔分配。”
乔尔森深深的吸了口气。
高毅继续道：“我不会说这些钱是送给帕内塔的，那帕内塔收下了怎么办？所以这个做法的重点是分配，首先请帕内塔分配是最大程度尊重了他的权威，然后，帕内塔怎么分我就怎么收，如果帕内塔拿一半，给我一半，那帕内塔就是可以跟的好老板，如果帕内塔拿七成，给我三成，那这个老板也算不错，如果帕内塔拿九成给我一成，那这个老板就是很小气了，但跟他还是能赚到的，如果帕内塔拿全部，那这个老板就是混蛋，以后有机会干掉他。”
乔尔森目瞪口呆的道：“如果帕内塔全给了你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后或许偶尔会这样，但第一次不可能，他知道这是定下分配比例的时候，怎么可能自己不要。”
乔尔森咽了口唾沫，他怔怔的道：“那……那帕内塔给我七成，自己拿三成呢？你刚才没有说，你觉得没这个可能吗？。”
高毅笑了笑，道：“自己拿三成，给手下拿七成，这样的老板那就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以后就玩命的给他干吧，我死也得护住老板的安全，我死都不能让他死，这样的老板没几个，放心好了，你遇不到的。”
乔尔森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不太确定的道：“这样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帕内塔拿一成，剩下九成都给了你？”
“自己拿一成给我九成？那这不是我的老板，这是我妈，亲妈！”
高毅的话让乔尔森笑了起来，然后他很快道：“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是叫爸爸的。”
高毅摇头道：“不，当爹的都不能对孩子这么好，只有亲妈才可能，因为只有母爱才是最无私的。”
乔尔森重重点头，道：“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高毅很认真的道：“职务级别需要根据时间一步一步来，但是权力不需要，按照你的做法，你两年内肯定能爬到克劳福德的位置，但是按照我的做法，最多半年，你手上的实权绝对超过克劳福德，信不信？”
乔尔森幽幽的道：“谢谢，你教了我很多，我父亲是个农场主，他可教不了我这些，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应该怎么混，怎么往上爬，我感觉自己获得了重生，谢谢。”
乔尔森这是有点口不择言了，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这不是变相的管高毅叫爸爸了嘛。
高毅想了想，他觉得用恩同再造这个成语挺合适的，可惜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乔尔森翻译。
不过乔尔森有这个心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