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外的绯烟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因为心情。她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正如这天气,沉沉之色实在难得解脱。
月神能够离开阴阳家,那是因为她身上有禁术,不得不选择离开。可是自己怎么能够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阴阳家?
如果连自己也离开了,阴阳家岂非要成为诸子百家的笑柄?
身在一处多年,早已有了归属感,这是不可避免的。
即便是绯烟,即便是只在一人之下的绯烟,也难以逃脱这条铁律。
所以她明知道通天是在让自己做出选择,可是她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她想跟在通天的身旁,正如她想通过燕丹与通天说上话一般。
可她心里也清楚,一旦自己选择跟随通天,那么势必要脱离阴阳家,鱼和熊掌向来不可兼得。
当然她更清楚的是东皇太一暗地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她知道,却不能说,这是秘密,只属于阴阳家的秘密。而她作为阴阳家一员,有责任和义务去保守这个秘密,这是一个人的品质问题。
因此当她站在这里,她心里是嫉妒矛盾的,想要离开,但却害怕再也进不来,想要进去,可又担心自己会背负“叛徒”之名。
此刻她多么想通天将自己召进去,逼问自己关于阴阳家的一切,逼问自己是否愿意跟随他,而不是让自己在这外面独自承受这一切。
赵高已经是第三次来到寝宫外,没有通天的召见,他也不能进去。
当他看到绯烟依旧站在外面没有进去之时,他不由得疑惑起来,“绯烟姑娘在此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为何大王还没有召你进去?”
绯烟摇头。
赵高往里面偷偷看了一眼,而后转头看了看绯烟,最后又离开了。
绯烟只得在心中一叹,“看来大王是真的不打算见自己了。”
机关城内,她率阴阳家五大长老阻截盖聂,说白的就是在破坏通天的行动计划,通天因此而不见她,其实也说得过去。
绯烟心里也清楚,当初在机关城内即便自己宁可放盖聂走也不愿与之两败俱伤,也无法换回她出手破坏通天计划的过错。
有些事一旦做了,那便只能咬着牙去承担后果。
谁人又能重头来过呢?
“若无法换回君心,只道是情深缘浅。”绯烟不曾落泪,在她的世界里并没有眼泪二字,即便她失望已极,但她却并没有落泪,转过身,背着宫殿,她选择离开。
可就在这时,月神从里面跑了出来,“绯烟姐姐!”
“月儿...”绯烟比月神大了不少,按年纪,确实可以叫她月儿。只是阴阳家中人都知道,绯烟与月神的关系并不好。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声月儿可谓道尽了绯烟心中的一切酸楚。
因为在这时候,月神的出现可谓给绯烟点燃了一盏明灯,让她的世界里再度出现了光亮。
希望的转折,不是吗?
“大王唤你进殿。”月神走了过来,伸手挽着绯烟的胳膊,当真如一个小妹妹似的。
绯烟闻言,顿时高兴已极。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难说得紧,刚才她还失望难过,而今却又重新看见了希望,如此转折,颇为奇妙。
可是就在月神挽着她要与她一道进殿之时,绯烟却又忽的踌躇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真应该进去。
正如刚才心中的矛盾,进去之后便再也回不到阴阳家。可是不进去,从此以后便再也无法进去。
她心里始终对阴阳家有着牵挂,正如当初月神离开之时那般心伤难忍,她们其实都一样,只是表现出来有所差异罢了。
“怎么了?”月神看着绯烟脸色苍白,不由讶异道,“姐姐怎么了?可是被冻着了?”
阴阳家怎么会被冻着?
月神话刚一出口便觉得自己太傻,当初自己离开阴阳家之时是何等伤心,而今绯烟也面临这样的情况,她心里岂会好受?
“姐姐,我知道的,当初月儿也是这样的。”月神一叹,对绯烟不由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可是绯烟却摇头道,“我跟你不同,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绯烟一叹,“害怕得不到想要的,却又失去已经拥有的。”
“那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月神眼睛的上丝绸已经被取了下来,此刻大眼眨巴眨巴盯着绯烟看,灵性十足。
绯烟也看着她,“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试试?”月神哪里不知绯烟说的是什么,当初她不也是如此?
当初她离开阴阳家之时也是如此的矛盾与踌躇,担心与忧虑同时在心头泛滥。
可是看看现在,如果不是她来到秦王宫尝试,谁能想到她而今会常住在此处?
绯烟小心试探的问到,“试试?”
“大王会喜欢你的,因为大王从来不会讨厌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