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脸上的笑容根本就藏不住,他那个在阳平县的弟子给他带来了不少惊喜。
新一期的《延河》要一鸣惊人了,说不定可以彻底走出陕地,闻名全国。
就在老者心里喜滋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
“咯吱。”
门开了。
进来的正是路谣和王也。
孙虎看到路谣,心情更好了。这位陕地的未来的文坛巨星是他挖掘出来的,对方能到《延河》来他也是做了不少工作。
“主编。”
两人首先问好。
孙虎笑着道:“路谣,王也,你们过来是有好作品推荐吗?”
王也道:“主编,您说对了,这回还真有非常好的作品投稿到了咱们编辑部。”
路谣也笑着道:“是位叫李尧的诗人投稿了两首诗,可以称得上是惊才绝艳之作,我们不敢耽搁,就来找您了。”
“这不巧了,我的一位学生也代人投了两首诗,我也觉得非常好,正准备让你这位大才子看看呢。”孙虎哈哈一笑,说道。
路谣笑容满面地说道:“也是诗吗?一会儿我可要好好瞅瞅。”
不过他心里却并不觉得会有多好,再好能有李尧的两首情诗好?
好诗哪里有这么好创作,即使盛唐也不行吧。
“这个一会儿再说,我先看看让你们赞不绝口的诗到底如何。”
孙虎神情轻松,心里想的大抵与路谣相同。
“主编。”
王也恭敬地将手稿递到了孙虎面前。
孙虎接过手稿后,路谣和王也都松了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两首诗上最新一期《延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两人喜滋滋的,就待主编看完,夸赞两人工作认真。
不想,孙虎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哼!”
孙虎恼火地将手稿拍在了桌子上。
路谣两人吓了一跳,这剧情不对啊,不应该是主编看到两首诗后赞不绝口吗?
可是……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真是知识分子的耻辱啊!”
孙虎气得大骂,身体都气得在发抖。
“主编……”
路谣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件好事,怎么就惹恼了主编。
“你们看看吧,看了就知道了。”
孙虎黑着脸,将另外一份手稿递给了路谣。
路谣疑惑地接过手稿一看,脸色也迅速黑了下来。
他看完后,轮到王也,王也看完脸色也很不好看。
犹豫了一番,路谣开口道:“主编,这事儿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知道。”
他们看的是简行寄给老师孙虎的信,信中有姜玉楼的两首诗。
他还将姜玉楼写诗的前因后果写了出来,几人这才发现自己被李尧骗了。
而李尧,真是一个无耻的小人,盗窃他人的作品,人品之下作,古今少有。
这让同为知识分子的三人感到羞愧。
孙虎摇头感叹道:“不怪你们,只是这李尧……人品实在低劣。”
这时候他气也消了,冷静下来后更多的是对李尧盗窃他人作品的愤怒。
王也谨慎地说道:“主编,这事儿咱们要不要把阳平县的简行和姜玉楼都叫来?”
“你是怕……”孙虎眉头微皱。
王也沉默不语。
这事也不一定是李尧剽窃作品,还有另一种可能。
不过简行是孙虎的弟子,有些话不好明说。
孙虎脸色不太好看,但也知道王也的顾虑有道理。
“这样吧,简行不是说有认证吗?路谣,辛苦你去阳平县调查一下,如果简行说的是实话,你就邀请姜玉楼同志将两首诗投到咱们《延河》。”孙虎正色道。
如果是假的……
结果自不用提。
路谣道:“那李尧那边……”
“等你这边有了结果,我会代表《延河》去函的。”孙虎道。
路谣点头道:“我知道了,主编。”
如此曲折的事情,让他对阳平县之行有了一丝期待。
出了主编办公室,路谣交代了一下工作,然后回家说了要去出差,就收拾行李,去火车站坐上了去阳平县的火车。
当路谣到了阳平县时,姜玉楼也终于完成了第二部作品《黄土地》的创作。
……
又是一天下午放学。
下午的太阳并不热烈,微风习习,甚至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唐月雯坐在自行车后座,脸靠在姜玉楼坚实的后背,双手拦着他的腰,心里高兴极了。
不只是因为近距离接触有好感的男生,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姜玉楼的小说写完了,她也终于可以知道结局了。
她想知道翠巧到底和顾青去了根据地没有,两人最后有没有在一起,这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是了,他们肯定在一起了,一起革命,一起建设国家。
闻着男孩身上的气味,她想到了开心的地方,不由地唱起了歌来,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
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
列车飞快地奔驰,
车窗的灯火辉煌。
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
哦那茂密山楂树呀白花满树开放,
我们的山楂树呀为何要悲伤?
……”
唐月雯唱的这首歌名叫《山楂树》,原名《乌拉尔的花楸树》,诞生于1953年的苏联,是首苏联的爱情歌曲。
这首歌曲描写工厂青年生产生活和爱情,曲调悠扬潺潺,词语意境深绵,惟妙惟肖。韵律起起伏伏间,流转着浓郁的乌拉尔风情——纯真、优美、浪漫。
50年代,它随着大量的苏联歌曲传入国内,立即被广为传唱。特别是年轻人,更是为它倾倒和痴迷,隔着一个国界,情是相通的,爱是相通的。
唐月雯唱着歌,火热的青春里,有着闪亮的幸福和甜蜜。纯洁,质朴,如一株株开满白花的山楂树。
到了姜玉楼家,她轻车熟路地跑到了姜玉楼的卧室。
开灯,拿出书稿,翻到最新页,然后认真地看了起来。
只是她脸上的笑容,随着剧情的推进渐渐消失。
等看到结尾翠巧葬身在黄河的时候,女孩再也憋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扑到姜玉楼怀里,一边拍打着他,一边泪眼婆娑地哽咽道:
“呜呜……玉楼,你浑蛋,你怎么把翠巧给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