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问你个事儿,你跟老白现在在一块儿么?”
“不在啊。你现在在哪儿?”见雷兰亭用的是德国手机号,董锵锵猜他人已经在德国了。
“那他找你了么?”雷兰亭并没理会董锵锵的问题。
“他找我干嘛?”雷兰亭的问题问的不明不白的,董锵锵不知对方到底想知道什么,“他之前倒是一直找你来着。”
伴随着“那没事儿了”几个字,雷兰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了电话。
“这家伙许久不联系,好不容易联系还一开口就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好好说话,简直莫名其妙。”董锵锵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叶英不知何时坐到了董锵锵身旁,“你还好吧?”
“哦哦,还好,吃菜,螃蟹不错。”董锵锵瞥了眼和对方的距离,借着让菜偷偷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对让他不舒服的人他的边界感很强。
“我听端木讲了很多你的事,我印象深刻的有你们在酒庄葡萄园抓野猪那次,哦对对,还有你被俄国人带走那次,那次说历险可能都不够,更像是……凶险,所以你骨子里是个爱逞能的人么?”叶英抿着吸管幽幽问道。
董锵锵没料到端木什么都跟女友说,心里不悦但总算忍住脸上没挂相,耐着性子纠正道:“每个出国的人都要面对很多未知的事,出国不就是冒险之旅么?但冒险并不等于逞能。”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出国之前我就知道我来了要面对什么,能做什么,什么时候毕业。对我来说,出国并不是冒险,而是件非常有把握的事,比如我确信两年就能毕业。”叶英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我听说你之前读的是预科,现在刚开始读硕士。端木硕士读了五年,那你得多长时间才能毕业啊?你女朋友不着急么?”
看来今晚不能好好说话的不止雷兰亭一个,而叶英第一次认识就用这种口气这么跟并不熟悉的人聊天,而这个人还是男友的朋友,看来这个女生很自我啊,董锵锵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明白端木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不招人待见的女生,以前的小曾不好么?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开心?带我一个啊。”端木端着酒杯晃到董锵锵身边,手重重地落到他的肩上,董锵锵觉察到他下手有些重,抬头瞄了眼,发现端木的脸红扑扑的,瞳孔有些不聚焦,肉眼可见的喝高了。
“我去补个妆,你俩先聊。”叶英嫣然一笑,翩然离座,盈盈袅袅地走向卫生间。
端木大马金刀地坐到叶英的位置上,望着叶英的背影笑道:“怎么样?不错吧?她可是法律高材生,以后说不定能帮的上咱们。”
“没错,你俩都是人中龙凤,在一起绝配。”董锵锵故意说反话,“特别有夫妻相。”
“嘿嘿,那是,我的眼光,差的了么?”端木得意的根本没听出董锵锵的话中话。
“要不你俩人才再吃会儿?”董锵锵跟叶英不对付,对继续吃下去感到索然无味,“我有点儿累了,明天下午还得见客户,我就先撤了,回去还能再复习复习话术。”
“不急。”端木一把拉住已经起身的董锵锵的手,用手指着他的座位,“再坐会儿。”
“那明天你主说,正好你英语口语比我好。”
“我有话问你。”端木收拾起脸上的笑容,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
董锵锵只好又坐了回去。
“你是不是跟老白提过咱们要买大众期权的事?”端木的酒气喷了董锵锵一脸,“他前两天打电话问我买的是什么来着。”
“他年初刚融完天使轮,跟投资方有业绩对赌,但倒霉撞上了非典,旅游团全没了,只剩商务团,今年业绩大概率要打水漂,所以他就想拿一部分钱跟着咱们一起买看涨期权。去年底他就跟我提过,我也跟他说过衍生品的风险非常大,不适合他,但就现在这行情,非典不知什么时候能过去,没有旅游团他就没什么收入,估计是想投些钱以小博大。”
“他业绩对赌那是他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再说对赌又怎样?咱们又不是没对赌过?咱们跟老毛子对赌利润时,也没找他帮忙,凭什么现在有这下山摘桃的好事我就得想着他?买大众看涨期权是咱俩的智慧果实,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人,就算是美国人想知道咱们的投资组合,那也得先买了全年的报告再说,想白嫖咱们的知识成果,门儿都没有。回头他再问你咱们买的具体是哪支看涨期权时,你可千万管住嘴,别什么都往外说,小心最后赔钱了他讹上你。”端木晃了晃脑袋。
端木一提这茬儿,董锵锵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我?我看该管住嘴的是你,什么都跟她说,你就不怕她大嘴巴到处宣扬?之前隔三差五提醒我做人要低调,要韬光养晦,要闷声发大财的人难道不是你么?”
“那能是一回事么?叶英是我女朋友,老白也是你女朋友?我知道你想帮他,我也帮过他。那年圣诞他出事我也出力了,没有你我这帮朋友他早挂了,老子不欠他的,他欠老子还差不多。”
“你小声儿点,说的都是什么。叶英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老婆,万一以后你俩没结婚,她知道那么多咱俩的事,你觉得好么?你喜欢她是你的事,但咱俩和捕蝉的事她没必要都知道。”
听到“老婆”二字,端木的酒似乎醒了些,“咣”地把酒瓶放到一旁,抄起叶英留在桌上的饮料杯猛吸了几口才放下。
见端木这个样子,董锵锵心念一动:“你不会是要跟她结婚了吧?”
端木沉默半晌,叹气道:“她上个月没来例假。”
“那恭喜你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领证结婚?酒席在国内办还是德国办?”董锵锵抓住一切能调侃端木的机会。
“恭个屁的喜,我……我又不打算结婚。”憋了半天的端木到底还是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光谈恋爱不结婚?你这么想的?”董锵锵以前不知道端木对婚姻是这种态度,还以为他是着急结婚的那类人,“那叶英知道你的想法么?她如果有了,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我看她不是个善茬儿,又是学法的,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过说起来她跟你确实也般配,你俩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董锵锵揶揄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小曾是因为这个才和他分手的么?
“我其实是个不婚主义者,一个人无忧无虑,要多自由有多自由,结婚太麻烦了。那你呢?你会跟杜蓝结婚么?”
“应该会吧。”
“听我的,谈谈恋爱就行了,结婚还是要慎重,尤其是男的,年轻时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什么都见识见识,等以后有了钱和事业,什么样的找不到?”
端木正说着,就听一阵悠扬的手机铃声传来,他赶忙掏手机,等翻开机盖才发现不是他的手机响。
“还以为是客户,”端木不耐烦地把手机盖一合扔到一旁,提醒董锵锵,“你手机回头换个铃声。”
等董锵锵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有两个未接电话,他以为又是雷兰亭打来的,调出来才发现一个是房东,另一个是郑春花。
房东很少打他电话,他不知房东是不是又碰到了麻烦,急忙回拨,房东接的很快,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尤利娅女士,您找我?”
“董,你什么时候能回特里尔?”
“我想可能是……”董锵锵望向端木,端木左手比了个“三”,右手比了个“五”,董锵锵会意,“周六。”
端木点点头,很满意董锵锵的善解人意。
“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房东问的很直接。
“您有什么事么?”
房东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我想让你回来抓野猪,当然如果抓不到,能赶走也是可以的,你可以么?”
董锵锵听的有些恍惚:自己出发前还特意问过她要不要帮忙,她言之凿凿的说不用自己管,自己当时还觉得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现在过了还不到一周她就改了口,这不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么?董锵锵不能理解。不过他也知道:如果房东说不行,那肯定不行,但如果她说行,那也不是假客气,可他这周还得配合端木拓展客户,一时半会儿确实走不开。
没听到董锵锵的回复,房东以为他手机断线:“董,你还在么?”
“哦,尤利娅女士,我现在确实说不好回去的准确时间,我只能说我争取尽量早回。另外您方便告诉我是什么让您改变主意的么?”
“前天下午野猪跑到邻居的后院折腾了一番,吓到了孩子,孩子被送到了医院。昨天后半夜,野猪越过篱笆墙袭击了家禽舍,家禽伤亡过半。我已经报警了,也问过猎人,但警察管不了,猎人人手不够,所以如果你有方法,希望你试试,就算抓不到也没事,能赶走也好。”
“好,我知道了,尤利娅女士,我答应您我会尽快赶回去。”
董锵锵还没挂断电话,端木就把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你不能走哈,明天和周五还有两拨客户呢,你走了就我一个成光杆司令了,肯定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你让她等着去,早干嘛去了。”
“抓野猪这事我来之前问过她,她当时坚决不同意,我也没说什么,现在突然改口,我怀疑是有人找她麻烦。”董锵锵分析道,“弄不好是我们的恶邻,之前那恶邻因为我从国内回来还想让我房东把我赶走,结果被我房东怼回去了。”
端木听得出来董锵锵在求情,但依然不同意:“我还想趁机扩大胜利果实呢,就算只能再签下来一家公司也能多些收入,现在是咱们的关键时期,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你看这样行不行?周三和客户聊完我马上走,如果周四能解决,我周五早上肯定能赶回来,没火车票我开车也回来。”
“那你要是周四没抓到呢?我又不是没跟你抓过,这抓野猪哪有准谱?这事不用说了,肯定不行。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这时提,摆明了是要拆我的台。要我说你这次根本不回,让她长记性,做人别装大尾巴狼。”
董锵锵知道端木现在酒力上头,说的都是气话,不打算再跟他掰持。他打算周三聊完直接走,和端木先斩后奏,房东那边他还是不想伤了和气。
“咱刚才说哪儿了?”端木举起酒杯问董锵锵,这才发现酒杯里空空如也,“这个小叶怎么去趟卫生间这么半天还不回来?你等我一下哈,我去去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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