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安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再来点。”
何惜翻了个白眼,哑着嗓子:“不是不喝吗?神金。”
他叹出一口气:“唉,一辈子还长着呢,现在就不愿意照顾了,将来你是不是要虐待我?”
何惜强忍着动手给他灌水的冲动,瞪他一眼:“看来还是不难受,都有力气扯皮了。”
门外的嘈杂声由远及近,到了他们所在的病房门口,“吱呀”一声,何母出现在眼前。
何母定定地看着她,一动没动,但是何父小询问她和陆今安的病情,随后安心了不少。何惜和萧焰回家取换洗衣服时告诉了他们,何父火急火燎地赶来。
何父瞧着何惜眼中清冷的神色,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再是那个撒娇往自己怀里钻要抱抱的人了,也不是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了,她已经长大了,到了不需要他们的年纪了。
是什么时候她与家里的交流除了钱就是利,她妈不再关心她最近过的好吗?上班累不累?只是在乎钱,他也默认妻子的做法。
那个时候,她一定不是现在的眼神吧?她一定很难受吧?
“叮”系统提示道:本次升级已经全满完成,为了完整的体验度是否重启系统?
何惜:当然了,重启。
何父轻推何母一下,何母这才不悦地说道:“上班的钱没见你拿回家一分,事倒是没少惹一点,真是该你们的。”
闻言,何惜皱着眉,没惯着她:“谁让你来了?我挣的钱不自己攒着,难道还能给你,让你给你儿子攒着,你是属草爬子(蜱虫)的光吃不拉许进不许出,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何母被何惜的话噎住,正欲回击,但在对上何惜的视线后,又感觉背脊一凉。
那是陌生、冷漠、充满戾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眼神,她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何母反应过来,她不应该怕她,瞬间展现出自己的泼妇技能:“你个不孝的东西,我白养你了,小时候少管你一点你也长不那么长大。”
“现在你跟我算账,你忘了小时候上地我都背着你,从那个长一点养到现在……我不活了。”
何惜喉咙一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安静了一会,何惜突然开口:“你忘了小时候要把我给人了?你忘了我被其他孩子欺负你反倒骂我?你忘了你拿那么粗的棍子教育我了?你忘了我看着你给我哥吃好吃的?”
“一块糕点还要干活才能给吃,上学带饭连口咸菜都没有……”
冬天上学需要每人准备好规定的柴火,她永远都是班级的最后,就是这样也还要看她的脸色,冰天雪地没有换洗的鞋……
何惜缓缓地蹲下身子,咬紧下唇,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是她供养的何惜上学,但是其中的艰辛也只于她知道,换取的这些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少,又要拿多少去回报何母的供养。
陆今安艰难地起身下床,又艰难地蹲下,抿唇试探地分开她紧握的手指,哄着她:“何惜,松开,听话,不值得。”
何惜的这些遭遇何菲没遇到,她也不完全知道何惜的遭遇,她只是记得一点,一个到处要饭的疯和尚算命说,他哥,命不错,能得贵人相助。
但是眼神一转看见了一旁玩耍的何惜,疯和尚的嘴角立刻上扬,说这才是福娃,将来的命好着呢。
何母担心会影响到大儿子,于是询问疯和尚能不能将命数转移到大儿子身上,本着都是一家人的想法,他告诉何母可以转移,首先先退掉娃娃亲,然后……就是密谋了。
何菲那时也小没当回事,现在想来还真是细思极恐。
何菲蓦地僵住,久久不敢相信,自那之后何惜总是生病,还不愿意好,小毛病不断,人消瘦不怎么长个,原来都是她,她惊恐地捂着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萧焰看着她的反应顾不得何父的眼神,将人揽在怀中不断安慰她,顺着她的后背,安慰她颤抖的身体。
何菲颤抖地发声,指认何母:“所以当时的疯和尚就给何惜改命了,你叫我不要多说话,哄我买糖吃,之后小惜的身体就总是不好,你好狠的心。”
何母冷笑道:“ 你还记得?不过没用了,已经改不回来,按理说她的命数早就到了,还能活到现在可见上天对她的眷顾。”
“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何父双手搭在何母的肩膀上,手下发力摇动她,试图唤醒她。
何母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看着何父发笑:“你我就等着享儿子的福吧!咱儿子是做大官的命,哈哈哈哈,谁还敢轻视你我。”
在场的人无一不感觉浑身冰凉,一脸震惊。
此刻的何惜是真的何惜,她耳鸣阵阵,发一出一丝一毫的悲哀声音,原来就算没有被林三妮推下山坡,撞到石头她也活不下去了,原来都
是算计好的。
原来她就是供养他人的花肥。
以血肉之躯养血亲,多么可悲的这些年,她都没好好吃块肉,鸡腿是什么味道,一定特别香吧,不然大哥和爹不能一人一个。
下辈子、下辈子一定托生去好人家、有钱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