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风云
现场气氛骤然紧张。这几百个斧头随时准备向薛林头上招呼。
此时薛林笑了笑,依然不气不恼,用手拨开胸前的斧头,平和的说道:“王先生息怒,你我之间的事情另有隐情,怪只怪有小人从中挑拨,害你我反目,我们都参加了革命,都是深有民族大义之人,在这一点上无疑是薛林的前辈,现在同在上海谋生,来日方长,大家都不容易,还望互相提携才好。”
“就你?还是不要糟蹋革命的好。”
薛林知道王亚樵对自己还有误会:“王先生,薛林深知在上海工人纠察队一事上做的却有不妥,但薛林扣押军火也绝没有再还青帮,而是把这批武器……,王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众人一愣,有的兄弟大声喊道:“薛林,你搞什么花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能当着我们面说。”
薛林再次拱手:“事关纠察队几千弟兄的性命,薛林不得不保密,如今为证薛林清白,只有向王先生坦诚相告,如有谎言,可让我死在兄弟们的斧头之下。”
薛林说的情真意切,王亚樵微微点了点头:“好,你们都退后。”说罢走向了薛林。
刘三哥也退后了几步。
薛林靠近王亚樵低声说道:“薛林正是感觉蒋司令有向右的倾向,同时勾结青帮意欲解除纠察队武装,薛林为免工人兄弟遭遇不测,先发制人,查封青帮据点。岂料反遭右派分子陷害,如今白口莫变。”
王亚樵听着将信将疑,但看薛林神情不像说谎。
薛林继续说道:“如今薛林已将缴获的青帮军火秘密交给徐文思,以武装工人队伍,我薛林被人误会尚不足已,只愿这一流血事件能尽快平息。如果王先生怀疑薛林,可询问徐文思,便可知薛林所说是否真实。”
王亚樵听完,细想这前因后果也疑点颇多,说道:“好,今日之事暂且放下,待我问过徐老弟,再做判断,如果你所说属实,我王亚樵愿与你做一回朋友。”
王亚樵心中也明白薛林是什么角色,薛林也是从枪林炮火中爬过来的,来到上海,敢和青帮、英国人、蒋介石对着干,也是条不怕死的硬汉。今天薛林当着众人的面,的确是给了自己足够的面子。不管怎么说,薛林在上海也算是风云人物,能如此这般,的确也是委屈自己了。
想到这,王亚樵还真不好发火。
薛林看看王亚樵,又向江中望去说:“还有这船,我也是绝非故意扣押,今日薛林就把船还给王先生,不仅还一艘,还要把另一艘船也悉数赠与王先生,亚樵兄不要推辞。”
说罢,薛林向江中挥挥手,停在码头附近的两条船向码头驶来。
王亚樵有些迷糊,他做码头生意深知船的重要性,斧头帮的众兄弟也被弄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很多已经放下了斧头。
看着缓缓靠近的两艘货船,王亚樵深深被震撼了。
“不仅如此,薛林还备有薄礼,权向受伤兄弟赔礼道歉。”薛林又朝车里的钱壮挥挥手,钱壮立刻提着箱子过来,众人的神经再一次紧张,这箱子里能是什么?
箱子放在王亚樵面前,薛林将箱子打开,里面是十几根金条,其余均是现洋。
斧头帮的兄弟们不由得发出惊讶声。
王亚樵这回彻底懵了,但定了定神哈哈大笑,说:“薛老弟你太小看亚樵了,我虽然飘流异乡,但视钱财如粪土,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不与人消灾,岂能白受人钱财?”
薛林正色道:“亚樵兄见外了,这点小意思算得了什么?亚樵兄一笑,你我即是朋友,朋友之间,礼尚往来,待我落难,亚樵兄赐我一杯水酒,也就还情了。”
王亚樵仍假意坚辞不受,说:“钱虽不多,但无功受禄,分毫有愧,断然不受。”
薛林也冷下脸来,说:“如此说,亚樵兄是不给面子了?既然拎来,岂有拎回之理,亚樵兄不受,索性扔进江里,你我都全了面子。”
王亚樵又故意沉吟了一会说:“也罢。薛老弟也是上海滩大人物,既然老弟诚意所赐,我只好收下,给弟兄们做个茶钱。所欠盛情,容图后报。”于是弯腰捧出洋钱,落雪般撒向随行的皖籍门徒,众人雀跃欢呼,皆大欢喜。
这王亚樵在称呼上已经与薛林兄弟相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杀人狂了。
薛林见了,笑着说:“王先生爽快,让薛林大开眼界!我今天有个请求,王先生能否通融一下。”
“薛老弟一言九鼎,当然可以。”
“我们这次的恩怨之所以化解,全靠刘三哥从中帮助,刘三哥若有在言语中冒犯先生,先生可不要见怪,你也知道,刘三哥乃性情中人,为人豪爽义薄云天,丝毫没有冒犯王先生的意思。“
王亚樵听完哈哈大笑:“薛林你想哪去了,亚樵岂是那种小气之人,刘三哥的为人我再了解不过,青帮中我佩服的人不多,刘三哥算一个。”说罢走过来,拍了拍刘三哥的肩膀。
刘三哥也跟着大笑:“九爷才是真英雄,刘某在心里也是敬慕九爷已久,要不是薛林,我哪里能有机会来看九爷。不过,看着你们二人握手言和,刘某打心眼里高兴。”
三人又是一阵笑,互相拍着肩膀,俨然三个好兄弟,薛林又把钱壮拽过来,变成了四个人聚会,这斧头帮的兄弟也收起了严肃的表情,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王亚樵对薛林说:“从此你我兄弟一笑泯恩仇,兄弟你好好养伤,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就是和我王亚樵过不去。”
“也是和我青帮过不去。”刘三哥马上插话。
薛林看看二人:“好,从此上海滩,薛林又多了两个朋友。”
众人又是一顿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