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时巍带着韩星霁过来让所有人都很意外,有些人一想到韩星霁最近搞的大动作就忍不住凑到一起问道:“这是要出仕了吗?”
他对面的人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乐安伯就算出仕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韩星霁身上的爵位越来越高,他还不是继承的爵位全凭自己的功劳拿来的——哪怕这次升爵是因为皇帝破格,但他也拿出了相应的功勋,黑·火·药这个东西是足以改变战场局势的。
他们许多人都没见过黑·火·药的威力,但是当初镜国是怎么势如破竹的连下多城,他们这些朝中重臣却知道的很清楚。
实不相瞒,当初大家都以为自己要殉国了,结果谁能想到还能翻盘呢。
有人凑上来说道:“出仕的话,乐安伯应该去将作监啊,怎么跟在摄政王身边?”
这谁知道呢?大王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小心自己进沟。
然而对韩星霁突然出现的好奇,在廖广宣也跟着进入了楼时巍的值房之后达到了顶端。
一位是今年的状元,一位是勋贵家中后起之秀,大王这是要做什么?
而此时在值房内的韩星霁则是松了一口气,刚刚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出来对着楼时巍行礼,顺便还看了一眼他,同时被这么多位大佬注视让他心里的紧张到达了顶点。zusi.org 狐狸小说网
等廖广宣来了之后,他就更放松了一些——还好有人帮他分担一下火力。
不过廖广宣显然比他游刃有余得多,作为状元入朝之后本来就备受瞩目,他也从一开始紧张到手脚不知道放哪里到现在可以无视大多视线。
在看到韩星霁明显紧绷的状态之后,他甚至还劝说道:“小先生初次来此,他们好奇而已,等过两天就不会这样了,小先生不必紧张。”
韩星霁听后更是放松下来,紧接着有些困惑的抬头看向他:“你怎么也开始喊我先生了?”
虽然在前面加了一个小字,但他哪儿当得了状元的先生啊?
廖广宣到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说道:“小先生助我良多也有教导之恩,本该如此。”
如果不是韩星霁劝他,他现在可能已经回家务农,并且心灰意冷不会再参加科举了。
现在还毫不藏私的教给他怎么写提要,更何况连皇帝都喊这位一声先生,他喊又怎么了?
这么算出来他跟皇帝勉强算是师出同门,还是他高攀了呢。
韩星霁见他坚持也不再说话,伸手压了压说道:“行吧行吧,坐下,该讲的昨天我已经讲的差不多,说再多也不如实践,今天你先自己试着写一写,然后回头再看我写的,对比一下看哪里不对。”
至于廖广宣写的那份,还是别给大王看了,他家大王病刚好,可不能让这货再给气出个好歹。
廖广宣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不用把他的提要给大王看。
他永远忘不了当他写完提要交上去的时候,摄政王当时的脸色。
脸色也不太准确,因为摄政王的表情很少会出现大幅度的变化,但出现嘴角微微向下,嘴唇紧抿这种比较明显的表情时,就代表着摄政王内心的情感可能已经很剧烈了。
当时廖广宣甚至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地上。
好在摄政王只是冷冰冰扫了他一眼就让他重写,只是抓不到重点的人重写也没用,这次重写出来的就是被韩星霁戏称为中译中的那份。
楼时巍在看了两份之后觉得实在看不下去第三份,当机立断让人把韩星霁喊了过来。
不管怎么说,有小先生在,他的压力小了很多。
大王的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廖广宣对比了一下,嘴角至少比昨天抬高了那么一点点。
廖广宣坐在韩星霁身边的位置上,闻到旁边传来的香甜味道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味道有点好闻,也不知道小先生用的什么熏香。
韩星霁在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廖广宣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小先生身上的香气有些特别。”
香味?韩星霁低头闻了闻,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盒糖问道:“你是说这个味道吗?”
他说着把盒子在廖广宣鼻子下面过了一下。
廖广宣闻到了更加浓郁的香甜味道忍不住点头:“对对对,是这个。”
韩星霁微微一笑:“这个是我们工坊刚做出来的新品糖果,过两天会售卖,你如果喜欢可以关注一下哦。”
至于他手里这一盒……韩星霁起身送到了楼时巍的书案上说道:“大王,多补充糖对身体好。”
楼时巍做的都是脑力劳动消耗的糖原比较多,需要补充糖分,所以每次韩星霁去找楼时巍都会给他带一小盒糖。
糖不多,三四颗的样子,不过再怎么好吃的糖吃多了也会腻的,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韩星霁开始思索着多开发两种口味,免得他家大王吃腻了不爱吃。
楼时巍看着书案上的糖果盒,无奈的发现韩星霁好像已经认定他喜欢吃糖果。
不过,他还是在廖广宣羡慕的目光之下,将糖果盒打开捏出一颗送进嘴里。
嗯,很甜。
只不过送他糖果的小家伙今天明显紧张的不行,坐在书案前的时候肩背笔直,整个人都紧绷仿佛随时准备起来一样。
廖广宣被他传染的也很紧张,韩星霁提要写的那么好都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这点水平能不怕吗?
楼时巍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紧张也没提醒,第一天来不习惯也是正常,韩星霁总会慢慢习惯的。
更何况韩星霁那张依稀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脸摆出一副严肃模样的时候还怪可爱的。
韩星霁兢兢业业帮忙处理奏疏,一点都没发现被他解放的楼时巍还有心情观察他的表情。
等一张纸写完之后,韩星霁将那张纸递给廖广宣说道:“你先看,等等我还要重新整理摘抄。”
奏疏都是混在一起的,他不可能那么准确的将所有重要奏疏都挑出来,所以只能一边写提要一边标编号,等等再根据提要部分的重要程度将奏疏分好,重新摘抄提要。
廖广宣抬起双手捧着那张纸的模样仿佛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当然对他而言也的确算是稀世珍宝了,他直觉这个写提要的能力很重要,具体怎么重要他还没想明白,退一万步说哪怕只是能留在摄政王身边帮忙整理奏疏,对眼界也是一大锻炼。
韩星霁渐渐投入工作就没那么紧张了,不过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过——没办法,他正在拼命忍住骂人的冲动。
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写奏疏啊?你们这些县令郡守那么闲的吗?好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懒得给楼时巍看,哪怕是看提要都浪费时间。
不过他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真正能决定看不看这份奏疏的只有楼时巍一个人,他只是一个负责减轻对方负担的工具人而已,可不能越俎代庖。
楼时巍此时没有批奏疏而是写一些条陈,偶尔也需要停笔思考一下。
工作的时候他经常会忘了自己的值房之内多了两个人,每一次抬头看向韩星霁才会想起来,结果每一次都能看到小孩气鼓鼓的样子,那模样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想骂人的话还不敢说。
不用问他就知道为什么韩星霁会这么生气,有些官员写的奏疏唯一的价值就是扔到炉子里去当柴火。
楼时巍无声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写文书。
让韩星霁多看看这些奏疏也好,对他的心态也是个锻炼,等看的多了,再看到那些奏疏就能心平气和了。
要不然处在楼时巍这个位置,天天跟这些人生气他气得过来吗?
韩星霁把所有提要都写完之后就将廖广宣那里那一份收了回来,然后重新抄写了一份。
虽然他对政务也不是很敏锐,但至少能把那些废话的奏疏给分出来,再把一半废话一半正经事的分出来。
等都整理好之后,他才起身走到楼时巍身边说道:“大王,都整理好了,您看哪些送去给陛下?”
楼时巍拿过提要扫了一眼,顿时神清气爽。
虽然韩星霁的字肯定不如廖广宣,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至少不难看了,再加上语言凝练,比起廖广宣那种变换叙述方式照抄一遍的写法,真的是看起来舒服很多。
楼时巍将第三张提要交给他说道:“这些都给陛下送过去吧,你亲自过去。”
懂了,去邀功。
韩星霁应了一声,在廖广宣充满着挽留意味的目光之下带着奏疏走了出去。
廖广宣依依不舍地看着韩星霁的背影,没有了小先生,他原本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尤其是一回头看到楼时巍那张严肃的俊脸,恨不得当场跟着小先生一起走。
明明小先生在的时候大王脸上还有一丝笑意,怎么小先生一走就这么严肃啊。
奏疏不是送到了大王那里就是被小先生带走,他现在要做什么?
廖广宣茫然地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摄政王这里缺什么都不可能缺奏疏,没过一会就又送来了一批。
楼时巍头也不抬就说道:“你自己先尝试提炼,等阿霁回来再给他看。”
廖广宣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给摄政王看就行,小先生脾气温和,说话也温柔,哪怕写的再离谱都不会骂他。
小先生走这么一会他都已经开始想念了,所以小先生怎么还不回来啊?
而被他想念的小先生正被老丞相拦在兰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