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被他的气场镇住了。
克劳斯走到她身侧,他个子原本就高,尤其是站在一直宣称自己160的景玉身侧。
景玉的头顶,甚至还不到他的肩膀。
克劳斯衬衫顶端的第一粒纽扣已经打开,他摘下手表,搁在旁边的桌子上。
啪嗒一声轻响。
在这寂静的书房中如此清晰。
他暗色西装马甲上的链条,在灯光下有着无生命版的冷漠光芒。
景玉仍旧坐着。
克劳斯俯身,仔细看她,随着他的动作,马甲链也轻轻晃了下。
景玉的嘴唇和脸颊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马甲链的金属质感和冰冷温度。
克劳斯抚摸她的脸颊:“宝贝,你认为我花这么多钱和心血栽培你,是为了什么?”
她回答:“是为了让我好好读书、学习。”
“没错,”克劳斯颔首,他冷静地取下马甲链条,“你需要遵守规则。”
“违背规则会受到处罚。”
第10章 十颗
在此之前,克劳斯提供过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
他很健康,私生活干干净净。
没有任何身体上的疾病。
景玉早在之前就想要求克劳斯提交体检报告,但碍于金钱,没有想出多么好的措辞。
对方这样主动提供的时候,她格外欣慰。
坦白而言,景玉认为做克劳斯的女伴极为省心省事。
他形象不错,性格温和,财大气粗,也有耐心。
正如他允诺的那样。
克劳斯不喜欢强迫人。
克劳斯解开了西装马甲最下面的一粒纽扣。
衬衫和西装裤仍旧笔挺、干净,他将金属链条取下,这无生命的、凉飕飕的装饰品被轻放到旁侧的桌子上。
克劳斯沉静地注视她,西装裤中缝锐利。
他如此注重仪表和身体管理,欧洲人大多毛发旺盛,但他基本做了脱毛或者修剪处理。
克劳斯没有像景玉看到的大部分德国人一样蓄须,他的脸颊很干净,下颌线流畅干净,只不过景玉现在没办法抬头看他。
克劳斯的手骨骼感重,青筋凸出。
他低头,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看到景玉神色时,他松开手,吻上她的唇。
景玉闭上眼睛,短暂沉浸在这个吻中。
景玉被他亲的踉踉跄跄,她本身身材不够高大,平衡能力不太好,被他亲吻到后退,腰磕在古董书桌的棱角上。
克劳斯手落在她腰上,将景玉整个人举起来,让她坐在桌子上。
书桌棱角硌的她有些不舒服,微凉的木质气息弥漫开,她整个人被压着往后,与他亲吻。
景玉清晰地感知到这张胡桃木桌子的触感,克劳斯身上淡淡的苦艾香气,他脖子的温度,衬衫的质地。
今晚的风是凉的,月亮钝又阔,不忍穿破云朵分毫,只轻落在上栖息。
景玉拥抱住克劳斯,他的唇离开她的脸颊,呼吸慢慢平息。
“抱歉,”克劳斯在她耳侧温柔地问,“刚才吓到你了吗?”
景玉没有说话,她觉着脸上有点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擦了把眼睛:“对不起,先生。”
景玉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抬头,想要向克劳斯解释一下这泪水并非出于悲伤。
但只看到克劳斯宽容、如森林的绿色眼睛。
他仍旧站在桌子前,伸手抹掉她的泪痕,景玉感受到他手指上的茧子,磨的肌肤疼。
“宝贝,”克劳斯说,“你刚刚实在太可爱了,我很抱歉,我不该这样仓促地对你做这种事情。”
景玉眼泪流的更凶了,从他说出“抱歉”两个字开始,她的泪水像是开了闸,奔涌而出。
她忍不住倾倒在克劳斯肩膀,抽抽嗒嗒地哭,边哭边小声叫“先生”。
克劳斯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低声为方才的莽撞道歉。
在克劳斯说出“不哭了”时,抹着泪花的景玉敏锐地捕捉到重点词汇。
“不哭也可以,”景玉忧郁地伸出弱不禁风的招财手,“想让淑女止住哭泣,大概需要200欧。”
克劳斯:“……”
“如果想让淑女彻底愈合心理创伤,再加200。”
克劳斯:“……”
景玉成功了。
她还给对方改了新的微信备注——
尊敬的先生。
装哭这件事情,景玉从小就很擅长。
外公——确切地说,应该是爷爷,脾气暴躁。
小时候景玉闯了祸,只要哇哇哭一哭,爷爷一定会立刻不再生气,说不定还会心疼地抱抱她。
当景玉吹干头发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珍妮弗微笑着给她端来了一杯奶茶。
描述的仔细一点,是盛在漂亮的、有着太阳花雕刻的透明玻璃杯中的自制奶茶,玻璃吸管,甚至还搭配了小勺子。
熟悉的香味,甚至还加了燕麦粒和黑糖珍珠。
“克劳斯先生请人为您煮的,糖度按照您平时的口味,”珍妮弗和蔼地看着景玉,“您喝过之后,可以将意见告诉我,我们会根据您的喜好进行调整。”
景玉捧着那杯奶茶。
温热的,正好入口的温度。
手指从玻璃杯壁上划过,景玉问:“请问先生还说什么了吗?”
“他提醒你喝完后过一阵再休息,”珍妮弗微笑着说,“喝饱后立刻入睡的话,会影响您的胃部健康。”
景玉笑了:“谢谢您。”
她慢慢地将奶茶喝光。
虽然味道和店里的还有点差距,但景玉却觉着这一点点差异并不影响饮料本身的美味。
馋奶茶的胃被克劳斯一点点填满了。
钱包也被克劳斯一点点填满。
她……
景玉承认,自己的确有那么一秒钟的心动。
还好就一秒。
为了表示对这杯奶茶的感谢,次日,景玉特意为克劳斯写了一封洋溢着彩虹屁的感谢信。
还是中德英三语版本。
对方很满意。
景玉也很满意。
克劳斯真的很好哄。
他也真的好省钱。
离学校开学还有一周的时间,克劳斯忽然提出,要去北京谈一些事情。
他希望能带着景玉一同前往。
“确定要我去吗?”景玉沉思两秒,问克劳斯,“你想知道我们国家一些工作上的潜规则吗?”
“潜规则”这三个字成功吸引了克劳斯的注意力:“哦?什么?”
“在我们国家,需要离开常在工作地去其他地方工作的话,会被称为’外派’。”景玉耐心与他科普,“一般来说,外派人员的工资会更高,而且还有奖金奖励。以及,外派到非常驻地国家的话——”
克劳斯打断她:“原定生活费基础不变的情况下,每天增加200欧。”
景玉心悦诚服:“先生,您真是我见过悟性最高的人。”
克劳斯正检查着她的读书笔记:“中国职场上还有其他潜规则吗?我很乐意倾听。”
“有啊,”景玉脱口而出,“先生讲话我唠嗑,先生开门我上车。”
克劳斯合上笔记,捏了捏眉心,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灯光下,他金色卷发轻轻晃了一下,问:“唠嗑,是什么意思?”
克劳斯的脸看起来是如此漂亮,哪怕如今已经短暂拥有他,景玉在注视他的时候,仍旧会忍不住心动。
景玉自然地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在他嘴唇上贴了贴。
没有深吻,就是单纯地贴贴。
克劳斯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