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个穿深灰色尼姑袍的老尼姑就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沙尼。
老尼姑法号摒尘,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了一倒三角的眼睛,皮肤干瘪,脸颊上的两个颧骨高高凸起,整个人显得刻薄又难以相处。
听到声音,顾老夫人眼睛都没抬一下。
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是顾老夫人自视清高,自然不能低下身子讨好一个尼姑。
反而是孙嬷嬷连忙笑着迎了上来:“摒尘师太,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只是您瞧瞧,我们这里连一只像样的茶杯都没有,只能用粗碗来招待师父了。”
说着,孙嬷嬷就朝着香杏喊道:“还不赶紧给摒尘师太倒杯茶来。”
香杏立刻去倒茶。
孙嬷嬷接过香杏递过来的茶水,放到了摒尘师太的面前,笑着说:“师太,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摒尘师太哪里会看中顾老夫人这里的粗茶淡饭,冷冷的瞥了一眼面前的茶水,淡淡道:“想要个新茶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咱们这寺庙里面不比外面,东西要比外面矜贵些,再说了,每样东西都是有份例的,今日你多领了,明日别人就没得领了。”
孙嬷嬷连忙赔笑:“师太说的是。”
摒尘师太继续说:“咱们山上隔断时日也有下山采买的人,你们若是肯多花些银子,何止是一只茶杯,要再多的东西,也是使得的。”
孙嬷嬷会意,立刻从是手腕上退下了一只银镯子,塞进了摒尘师太的手中,笑着说:“那就请师太费心了,我家老夫人身子弱,麻烦从外面带来一些桂圆红糖枣子来,剩下的这些,便是孝敬师父的了。”
摒尘师太听到这话,将手中的银镯子往地上一扔,骂道:“什么香的臭的东西,也想要桂圆红糖枣子?一个奴才佩戴的东西值几个钱,还想肖想这些个好东西,真是笑死个人。”
这是看不起孙嬷嬷塞的这个银镯子,还想要顾老夫人身上的东西呢。
孙嬷嬷连忙从地上将银镯子捡了起来,回头不住的给顾老夫人使眼色。
顾老夫人虽然不能将日常用品带过来,但是身上佩戴的金银珠宝玉饰玛瑙却不少。
比如她右手腕上就带着一只玛瑙镶嵌红宝石的镯子,那是当年她刚刚嫁入靖安侯府的时候,第一次给老侯爷老夫人敬茶的时候,老夫人赏给她的。
那可是真真的好东西,所以从那以后,她一直都戴着这个玛瑙红宝石的镯子。
而这个摒尘师太,也正是看中了这个镯子。
顾老夫人自然是不会把这个镯子给她的,她抬手将头上的一只纯金的素簪子拔了下来。
孙嬷嬷忙上前接过,连同她那只银镯子一起,笑着塞给了摒尘师太。
“还请师太劳心帮帮忙。”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一只纯金的簪子也不错,毕竟顾老夫人身上的这些东西,也不可能一下子都到了她的手中。
摒尘冷哼一声,将东西收下,淡淡地说了一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能劳心费力的帮这个忙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临走之前还回头将顾老夫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她浑身上下的这些个宝贝,早晚她会一件一件的弄到手。
摒尘师太一走,顾老夫人就气的破口大骂:“不会下蛋的母秃驴,竟然如此欺我,她给我等着,过不了多久我儿子就会来接我,到时候,我定会想个办法,将她扔出这大安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孙嬷嬷连忙上前安慰她:“老夫人您切莫动气,您身份高贵,何必跟一个母秃驴动气,不值当的。”
顾老夫人继续怒骂:“都怪林司念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我又怎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孙嬷嬷眼底划过一抹嘲讽,明明是顾景安没事找事,故意败坏人家林姑娘的名声,怎么到了顾老夫人这里,反而又要怪罪人家。
孙嬷嬷心中对顾老夫人嘲讽不已,面上却不显,她笑着附和:“老夫人您说的对。不过好在陛下器重伯爷,相信伯爷很快就能接您回府的。”
顾老夫人却冷哼一声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担心楚玲珑那个小贱货,如今府中没有我坐着,还不知道那小贱人要翻出些什么浪花来呢。”
孙嬷嬷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呢,不过是伯爷兴致上来宠幸个婢子,她竟一点情面都不给伯爷留直接将那婢子给乱棍打死了,真是好毒的心啊。”
这边顾老夫人跟孙嬷嬷还在咒骂着楚玲珑。
另外一边,郭拓的夫人林夫人却已经再次向林司念发出了邀约。
她约林司念去南湖一游,而且指明了定国公夫人会一同前去。
这其中的目的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春娘为林司念脱下身上的绯色褙子,满脸担忧的问:“明日姑娘可要去?”
林司念笑着说:“不去。”
春娘道:“毕竟是长辈的邀约,不去只怕会遭人闲话。”
林司念淡淡道:“遭人闲话也只是被旁人说两句,不痛不痒的,可若
是被人暗算了,那可就麻烦了。”
春娘疑惑问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司念说道:“昨日我细想了一天,谢暄还我虎符,会不会是因为七皇子呢?七皇子盯上我,说白了是为了我手中的虎符,若是谢暄有意纵容,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春娘认真的想了想,最终却只能摇头。
林司念笑了一声,她坐到床边上,淡淡道:“我虽有意要与谢暄交好,可我现在却连他的底牌都不知道,这份交好,我做的不安心,最怕我为鱼肉他为刀俎,我主动投诚,反而成为了一枚主动送到他手中的棋子。”
春娘道:“那……,姑娘要如何应对?”
林司念说道:“等。”
春娘一愣。
林司念继续道:“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一个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个贵人能说出一个不是?如今形式错综复杂,我手上又有林家军的虎符,虽说林家军如今已经被编入奉天军,可总归有人会念旧。
所以,不如我就坐在将军府等,静观其变,等着他们争完斗完,再出来做我想做的事情。”
听说昨日老皇帝得了风寒,今日就已经卧病不起了。
所以,估计也不需要林司念等太久。
第二日林司念随意找了个借口,拒了林夫人这位堂姑的邀约,却不想,当天傍晚就收到了皇帝的圣旨。
老皇帝给安王和林司念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