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说，凭什么我不能说？我都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的，柳大夫的话不相信，偏要相信那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骗人的鬼话。”
“胎里带出来的弱症都能治，他怎么不干脆说自己是在世华佗算了！还什么药泉，只要三年就能把那个拖油瓶给治好了，老太太真是年纪大糊涂了！”
“小心她的宝贝外孙女被人拐去骗卖了，后悔都来不及。”
陈大太太火冒三丈的骂起来，就像连珠炮似的。
黄妈妈一再想阻止，都阻止不了陈大太太的发泄。
“你这是什么眼神？”陈大太太纳闷。
黄妈妈闭了闭眼，朝着陈大太太身后的门口行礼，“……大爷。”
陈大太太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僵硬的扭过头去。
站在门口的陈家大爷的陈秉德黑着一张脸，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一个抱着被褥，一个抱着他的衣裳。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你……”
“大爷，不是你想的那样，大爷。方才我只是……”
“母亲特意叫我过去，说总这么住书房，对你不公平。”陈秉德平静的打断她，“但以你所见，母亲的安排，倒是多余了。”
说完，陈秉德转身就走。
那两个带着他被褥衣裳的小厮也赶紧跟上。
“不是的大爷，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陈大太太急急忙忙要追出门，却被门堪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摔去。
“太太！”黄妈妈急忙上前。
“我不用你来多管闲事！”陈大太太一把挥开黄妈妈的手，“你看见大爷来，为什么不叫我？”
“太太，奴婢叫了您的，是您自己……”黄妈妈苦笑着道。
“啪！”
没等黄妈妈把话说完，陈大太太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贱人！我养你有什么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你明明看见大爷来了，为什么不提醒我？你要是告诉我大爷来了，我还会继续说下去么？”
“大爷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院子里那么多下人都交给你管，为什么大爷来了都没有人通报？”
“说来说去就是你自己没用！”
黄妈妈被这一巴掌打懵了，捂着脸不敢再多话。
陈大太太对着她骂了半个时辰，才累地跌坐在地上。
姜沉鱼不知道大房院子里发生的这些事，这会儿她已经带着茯苓在去往沈明哲住处的路上了。
为了拿到他的地址，姜沉鱼也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
“姑娘，您为何如此信任沈先生？难道就因为他救过您的命？”
从沈宅出来，南星忍不住问道。
姜沉鱼这一趟来没有见到沈明哲。
原定好今日同将人送来，但管家说，他们家公子在一刻钟前接到了某个重要的消息，便急匆匆带着宋承稷策马出门去了。
让她把人留下即可。
沈明哲和宋承稷不在，姜沉鱼也没有久留的意义，将茯苓安置好，便离开了。
然后便有了南星的一问。
姜沉鱼自然不可能说，她是从前世就知道这位神医将来会有大作为，还会为崔家所用，她如今截胡，就是要断了崔家的这条臂膀。
“陈先生救过我的命不假，但他也救过京城侯府公子的命啊。”姜沉鱼脸上的少年的天真烂漫。
“而且，换了别人遇到那样的事情，早就慌的不行了，而沈先生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那样的气度，哪里是一般人能有的？”
南星和银朱对视了一眼，纷纷点头。
“姑娘，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银朱问道。
“去四海茶楼。”姜沉鱼说道。
“外祖母已经把母亲的嫁妆单子给我了。四海茶楼是母亲的嫁妆，却在大舅母的经营下攀高踩低，混乱不堪。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关门大吉。”
“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姜沉鱼带着丫鬟上了马车，马车调了头，便往闹市去了。
今日的四海茶楼冷清了许多。
门可罗雀。
姜沉鱼在下车前，照例戴了帷帽。
一进门就能看见几个伙计闲的在拍苍蝇打蚊子。
“客官，是要楼上雅间还是楼下就坐呀？”见着有客上门，几个伙计立刻围了上来。
“客官，您还是去楼上吧，楼上雅间还有位置呢。二楼有临街的雅间，从上面能看见整条街的风景。”
“对对对，我们四海茶楼以往的客人，就是最喜欢从那儿看风景的。”
姜沉鱼带了两个丫鬟，又是一身锦绣，怎么看都是富贵人家的千金。
所以伙计们格外殷勤，你一句我一句的争着要抢到这个客人。
“你们掌柜的人呢？”
姜沉鱼一句话，便让伙计们的热情都消退了。
“你找我们掌柜在做什么？找我们也是一样的。”
“是啊，二楼的雅间。我们都知道的，不需要掌柜，我们就能带姑娘去。”
伙计们不耐烦都写在脸上了。
姜沉鱼冷哼了一声，南星便道：“不要让我们家姑娘的话说第二遍，去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否则立刻叫你们走人。”
“你们几个小姑娘好大的口气啊，喝茶就喝茶，非要见我们掌柜的做什么？”
“你们好大的脸，还要让我们走人！”
“对啊，你们凭什么？”
姜沉鱼懒得搭理他们，径自吩咐道，“南星，去把掌柜的叫出来。”
陈家祖上都是武将，所以家里的下人，也有一些是从前行伍中退下来的。
南星和青黛的祖父那一辈也是跟过陈家老太爷的，所以多少都会一些拳脚功夫。
几个伙计还想拦着南星，被她一推就推出去几米远。
没反应过来，南星已经进了后院，一把将掌柜的给提出来了。
“姑娘，人在这儿。”
掌柜的被推到姜沉鱼跟前，一个踉跄跪下去，差点就五体投地了。
这人正是当日姜沉鱼见过的那位，明知道已经有客定了位置，却还是为了银子，把雅间给让了出去。
客人不满，他便威逼利诱，要逼着人家认了这个亏。
“不年不节的，刘掌柜不必行如此大礼。”
刘掌柜气势汹汹抬起头，“你这个……”
话到嘴边，看见银朱举到他面前的印鉴，顿时哑巴了。
“刘掌柜认得的这个东西吧？”
“……认得，自然认得。”刘掌柜的虚心不已。
几个伙计看见自家掌柜的都跪了，也赶紧跪了。
“认得就行。”姜沉鱼淡然的从他面前走过。
“行了，都进来吧，还没过年呢，不必都在门口跪着。”
刘掌柜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膝盖刚刚一磕，这会儿疼的不行，估计都青了。
但他不敢拖延怠慢了，因为那个引荐，正是这四海茶楼真正主子——陈家姑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