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薇半天都没说话。
金俊也没吭声,等着白蔷薇自己想明白。
白蔷薇已经是他的人了,已经被他的糖衣炮弹打垮,这些没什么好担心的。
白蔷薇看着滚滚江水东流而去,东边的水产码头上,两艘大型船只上的人忙着卸货,岸上有两辆小型货车来回运送一包包的海带,热闹非凡。
这是阮樱的工厂。
这是那个该死的阮樱的工厂。
她还怀孕了,还快生了。
她,白蔷薇,也要飞黄腾达,跟金俊去对岸了。
对岸,多神秘,听说那里的人都是富豪,就连内裤,都不用洗,而是穿一条就扔一条。
要不是阮樱,她就不会去蹲监狱。
白蔷薇咬了咬嘴唇,喝了一大口白葡萄酒。金俊温柔一笑:“蔷薇,咱们过几天就要离开沪市,要不要去和你的老朋友告个别?”
白蔷薇抬头看着金俊:“老朋友?”
金俊点醒她:“不给那个抢走你前男友的阮樱留些纪念,就这么走了,你甘心?”
“反正叶淳光已死,阮樱,也没啥后台。”
白蔷薇握拳:“好,回去看看。”
这段时间阮樱的睡眠并不好,肚子也越来越大,行动不便。
滩涂和养殖基地那边有王浩和阮亮盯着,她不用太操心,每天就去看一眼,当做散步。
这天,吴生福陪着她离开滩涂往家走,天高云淡,盛夏的风热乎乎的,吹在身上,让人产生一股燥意。
“阿樱,我看王浩在学习海洋养殖知识,我平时闲着也没事儿,也跟着学了些东西。我对珍珠养殖有些想法。咱们古代就有珍珠养殖业,老祖宗们还用中药喂养那些贝类。”
“哦,爸,那么你就认真钻研一下,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代宗师呢。”
阮樱笑眯眯地看着脚下,非常小心地走着。
远处,白蔷薇和金俊都静静地看着他们。白蔷薇急了:“怎么跟着个老头子?他干啥的?”
金俊冷笑一声:“他是阮樱的亲生父亲,退休了,天天跟着阮樱。不急,等我把他弄走。”
“今天还算幸运,不是那个退伍兵跟着,要不然还要麻烦。”
“你先躲开。”
白蔷薇躲开了。
金俊揉了揉脸:“吴工,好久不见啊。”
吴生福和阮樱都看着他。
吴生福皱眉:“你是?”
金俊大大方方笑了笑,伸出手握住吴生福的手:“吴工,我是西北文物局的工作人员,我姓金。我认识您,您不认识我。您讲解文物的时候,我只能在台下聆听您的智慧。”
这马屁拍的,吴生福立马信了。
金俊接着说:“这位是?”
吴生福介绍:“哦,我女儿。”
金俊微微后退:“哦,吴工好福气,都要做外公了。”
阮樱心里微微诧异,这人,也太会了吧。
金俊说:“吴工,我从西北赶过来,是带着任务过来的。咱们文物局新开挖了一块墓地,出了几个新东西,想请您老人家掌掌眼,给鉴定一下。”
吴生福问:“文物在哪儿?我女儿要生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可能离开去西北。”
金俊淡淡一笑:“哪儿会让您大老远地跑过去?文物我们带来了,就在您家里等着呢。”
吴生福还没开口,金俊来了一句:“局长交代,让我们尽快回去。吴工,您看?”
阮樱开口说:“爸,您去吧。我自己回家。”
吴生福犹豫了一下,“我回去叫人送你回家。”
阮樱笑:“爸,我没事儿。您快去吧。”
吴生福这才跟着金俊走了。
阮樱淡定地蹲下,她想弯腰的时候,只能蹲着往下。
她坐在了砂砾上。
静静等着。
阮亮和王浩干活的时候都盯着这边呢,王浩扫了几眼:“阮叔,我去看看。吴叔怎么走了?”
阮亮立刻说:“赶紧过去看看,厂长怎么坐下了?是不是肚子疼?离生还有一个多月呢。会不会早产?七活八不活……”
王浩已经划船走了。
一双红色的尖头皮鞋出现在阮樱眼前。这鞋头上镶嵌着明亮的水钻,把阮樱的眼睛刺了一下。
阮樱抬头,是白蔷薇。
白蔷薇没变样,只不过脸上涂抹的白白的,画着眉毛,抹着口红,看着特别洋气。
她穿了身崭新的天蓝色真丝连衣裙,被海风一吹,线条毕露。
白蔷薇低头看着阮樱:“没想到吧?我现在混得比你好,将来还要更好。阮樱,你站起来。”
阮樱不动声色:“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要坐着。”
她见到金俊的时候就起了疑心。
一个号称从西北过来的工作人员,头发却抹着头油,香得熏人。
脚上的鞋子非常干净,是新皮鞋。
长裤熨烫得笔挺,一丝褶皱都没有。
就这三点,就不可能是西北那边过来的。
他既然想把吴生福弄走,那就如他所愿。
她倒要看看,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没想到,白蔷薇现身了。
这是一个局。
就看谁赢。
白蔷薇皱眉。
她本来打算把阮樱一把推到让她流产,然后自己马上跑。
结果阮樱坐在地上不起来。
她扫了一眼滩涂,并没人注意到这边。
她决定先刺激一下阮樱,看她起不起来:“阮樱,长话短说,叶淳光已死。”
什么?
阮樱立刻抬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脸色通红,一手按在大肚子上。
白蔷薇说:“我也不忍心告诉你。可谁让叶淳光曾经爱过我呢。我和他交往一场,实在不忍心让他的未亡人被蒙在鼓里。”
“叶淳光,在年前和岛国打仗的时候就死了。”
她蹲下,看着阮樱的眼睛:“他被岛国的炮弹击中,嘭,灰飞烟灭。”
她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神变得狠毒。
还哈哈笑了两声。
白蔷薇笑够了:“阮樱,你抢着嫁的这个人,死了,死得透透的。你还给他生什么孩子?你让他生下来就没爹嘛?你应该流掉这个倒霉的娃,然后改嫁。要不然,你就要做寡妇。哈哈,哈哈。阮寡妇,多难听!”
阮樱突然觉得她失聪了。
耳朵什么都听不到了。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而正当中,是白蔷薇那张狞笑的脸。
她只能看到白蔷薇一张一合的红嘴巴,像毒蛇的信子,红彤彤的吓人。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他只是在外面执行任务。”
“他一定会回来,回来看我和孩子。”
“淳光绝不会死。他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他不会这么狠心。”
白蔷薇看到阮樱语无伦次,心情极为爽快。
她想到金俊说的让她速战速决,于是抬脚,对准阮樱的大肚子狠狠踩下去。
你不是不起来吗,你不起来我也有办法。
那鞋跟特别尖,像个钉子。
阮樱还恍恍惚惚的,根本没注意到那只踩下来的鞋。